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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嘉原煮好饺子，端来小锅到餐桌，一人一碗。 温佳妮放下手机，等他舀来一碗。 他边舀边看一眼她的手机，“说什么了？” 她托腮，没有回答，拿起筷子，打住他要加醋的勺子，“我不要吃醋。” 很正常的一句话，赵嘉原却笑起来，然后他看着佳妮的眼睛，意味深长，“那，我也不要吃醋。” 佳妮像听懂了他的意思，又像没听懂，别转面孔，低头喝汤。过一会儿，她微微笑起来。 夜里，赵嘉原开始作怪。他从身后抱住她，鼻子、嘴唇贴着她的脊背，“吃水饺的时候，你在笑什么？” 温佳妮半阖着眼，后面折腾半会，她把脸侧了侧，一半埋向枕头，轻轻喘息，“没，没笑呀。” 薄被隆起，盖住他的脑袋，他吻着佳妮的脊背，然后令她转过身来，两人接吻。 “佳妮。”赵嘉原的声音很温柔。 “嗯？” 他低头亲下她脸颊。是这样的时候，很突然地，他说：“佳妮，我们搬家，好么？” 温佳妮睁眼，望住他，怀疑自己听岔了，“什么？” “前段时间出差，本来可以早一点回来的，我去看房子了。那边房子比这边大一些，靠山靠水，风景很好，你会喜欢的。” 温佳妮不解，这边房子不大不小，两人住其实刚刚好，附近交通便利，下楼买东西也很方便，根本用不着搬。 “你决定好了才跟我说？”她不满。 “先斩后奏对你比较有用。”赵嘉原不要脸皮地蹭上她颈子，又亲又舔，十分肉麻。温佳妮缩着肩膀，小声骂他像狗。赵嘉原立即抬起头，“你说什么？” 她不敢说原话，换话题，问他为什么要搬家。 赵嘉原不作声，可她眼神固执，非要理由不可。于是，他绞尽脑汁，想着说：“这房子不是我们的，是六叔的。” 话音落下，温佳妮脸色微变。 赵嘉原急忙说：“不是你的原因。”
第78章 78 怕她多想, 赵嘉原解释：“我的意思是，住在不是我们的房子里，我会没有安全感。” 谁也不知道六叔会不会到这边来, 想来多想的人是他才对。 真怪, “安全感”这样的话一点都不像赵嘉原这样的人会说的——有那么一点示弱, 又有那么一点要强，还有一点感性。 发现到赵嘉原还有这样的一面，温佳妮觉得十分新奇, 忍不住笑。 她一笑，赵嘉原便不担心了, 捏捏她的下巴，“你嘲笑我？” 温佳妮没有说话，抱住他。 赵嘉原自顾自地说：“我们搬家，好么？”末了，他换一种较为聪明的说法：“搬到我们的家，好不好？” 他说得很温柔。 “我们的家”——这话诱惑性太大了, 温佳妮舍不得拒绝。 偶尔, 是偶尔有那么一会儿，她也迫切地需要一份安全感、归属感。也许，此刻是刚刚好，赵嘉原一句话敲进了她的心房, 心里一下子软得不成样子, 害她拒绝不来。 那天晚上的月亮是怎样的光景，温佳妮不知道。帘子拉上了，灯关掉, 暗处看明处分外眼明, 依稀能看到外面稀薄的月光趴在窗上。只是, 城市的灯光太亮眼了，又不能确定那是否真的是月光了。 唯一能确定的是，温佳妮听到自己说了声“好”。 这回过节不像以前过节那般热闹。因为不打算出门，两人在这里过节有些清静。是以前的热闹过惯了，突然间清静下来，还觉得有些怪怪的，怪在哪里又说不上来。 拆开小姑姑送的月饼礼盒，看到有五仁馅，温佳妮露出痛苦的神情，望向赵嘉原。 赵嘉原刚想幸灾乐祸一下，却想起在温家过的中秋节。 上学的时候，中秋放假，温家好几个孩子在家过节，家大人多便热闹得很，从早到晚没停歇。 过节那天，吃过午饭，长辈给孩子们分月饼——那些月饼是手工制作，纸袋包装，没有标明味道，完全是随机碰运气，不幸运的话，谁谁谁就会中奖，吃到孩子们一致讨厌的五仁馅。 十分神奇，如今一回想，竟还记得当初一些事情的细节—— 过节那天中午，温佳妮从补习班回来。外头烈日高照，她的一张脸在外头晒得通红，都是汗。她被她妈妈拉着去洗了把脸，然后回来吃饭。到下午分月饼的时候，她很不幸运，咬了口才知道分到手的是五仁馅，几个孩子见了齐声起哄“你中奖了你中奖了”——不太记得，那些起哄的人有没有他自己，不过想想，应该不会起哄吧，他最讨厌一群人起哄一个人了——她微微皱着眉，不作声，只是盯着咬了一小口的月饼，像是要把那月饼盯成她喜欢的味道。 赵嘉原发誓，那会儿他只是单纯地旁观着—— 再怎么盯，月饼还是那个讨厌的味道。但，有人走到温佳妮身边，一只大手放在她肩膀上，压住她带有雏菊花纹的连衣裙的肩带。 她微微仰脸。 姓郑的问她：“不喜欢五仁馅？” 她点点头。 姓郑的说他自己的是凤梨味，因为吃不惯这个口味，想要跟她换换。 “可是，我已经吃了一口……” “不要紧，那一块撇掉就好了。” 她微微皱着的眉头即刻舒展开，像得到了什么宝贝似的，一双眼睛十分得亮，脸颊红红，笑着说：“好呀。” …… 后来，才知道那样的目光、那样的脸红，是因为对方是她暗暗爱慕的男人。至于那块被少女咬过的月饼，与少女的嘴唇有过触碰的缺口有没有被撇掉，谁也不知道。 正因为不知道，才教人忍不住遐想。在赵嘉原的认知中，家人尚且不会吃孩子吃剩下的食物，何况是一个异性外人呢？ 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赵嘉原从温佳妮手中拿过五仁馅的月饼，拆开方方正正的包装盒，要温佳妮先尝一口。 温佳妮面露为难，想要拒绝，“我不喜欢这个馅……” “咬一小口，吃不到馅的。” 温佳妮心里抗拒，看着赵嘉原，“一定要我吃吗？” “一小口，吃不到馅的，我保证。”他这样说。 温佳妮不作声，眉头微蹙着，对着他拿着的月饼咬了小小一口。是没有吃到馅，可还是能尝到点点五仁的味道，十分讨厌，转头就去倒牛奶，想要冲掉嘴里的味道。 “赵嘉原，我吃到馅……” 说着话，看到赵嘉原在吃她咬过的那块月饼，从她咬过的那小小一口的地方咬下去、吃下去。 他抬头看她。 温佳妮微微一怔，迟疑着，困惑着，“我记得你也不喜欢五仁……” “喜欢的。“亟需证明自己，赵嘉原又吃了一口，看着她说：“现在就很喜欢。” 那么，是她记错了吗？温佳妮心想。 晚上，酒足饭饱，两人一起坐在客厅看电影。赵嘉原忽然问她：“在外面，也会过中秋吗？” “外面”是指伦敦。温佳妮点头，“过的。我住的那个公寓，有好几位同学都是国内的，因为住在一块儿嘛，过节我们会约到一起玩，节目很多，很热闹。就是那边的月饼，吃起来总觉得没有家里的好吃。” 彼此都很明白，与月饼好不好吃没有关系。 “什么样的节目？” “听起来可能有点无聊，你确定要听吗？” “嗯，我想听，想听听没有我在，你过得是不是真得那么自在。” 安静片刻，温佳妮慢慢说起在那边过的中秋生活。 赵嘉原静静听着，望着眼前不知内容的电影，他靠向佳妮的肩膀。 这里的清净，显得佳妮说得那些无聊的“热闹”十分快乐。 电影就要到尾声了。 中秋过后，天气渐凉，搬家事宜也提上日程。 搬家这种麻烦事儿是赵嘉原提出的，且没有跟她商量过，故此，这种麻烦自然得由他自己承担，温佳妮半点都不想参与。 在赵嘉原忙东忙西的时候，温佳妮换了一台新笔记本电脑，兼职接一些比较轻松的翻译活儿，同时也开始投简历找正职。 期间，母亲偶有一次发来短信来问她近况。 收到短信，温佳妮很意外，意外过后，心里难免有些开心。她如实告诉母亲自己的近况，母亲回复简短有力：感情不论，至少在事业、财务上，不要依赖赵。 若是往常，母亲这番话可能说得要难听一些。 那天，餐厅敞开心扉的谈话，她说的话，母亲大概是有听进去的。 是这一刻，温佳妮觉得自己心里有个很紧很紧的结，突然间很轻松地解开了。 心情变好，做什么都很轻松很愉快，幸好事事也很顺利。 礼拜三这一天，工作面试顺利，下礼拜一可正式入职。 晚上与谢敏之一起为此庆祝，喝了一些酒，为夜间安全考虑，两人便早一些结束，各回各处。 回到住的地方，温佳妮很想跟赵嘉原分享工作一事。 赵嘉原正好洗过澡，从浴间出来，碰上刚进屋的温佳妮，她满脸通红，一看就是喝了不少酒。幸好她酒量尚可，人还算清醒，安安全全地回来了。可是，赵嘉原还是恼火得很，摸摸她发烫的脸，语气不觉变凶：“喝酒不打电话给我？回家路上都不怕么？” 温佳妮跟着他到餐厅坐下，滚热的手掌心摸到冰凉凉的桌面，顿觉舒服不少，完全不想挪开手，可没一会儿，手底下也跟着热了，不凉快了。 她嫌热，扯了扯衣领。 赵嘉原倒上一杯凉白开水，“喝点水。” 温佳妮坐正身子，“我有事要跟你分享。” “好事吗？”赵嘉原笑，搁下杯子，也不催她喝水了，一眼期待地等着她的分享。 温佳妮托腮，笑着说：“今天我去面试了，下个礼拜一可以去上班。工作的地方离敏之工作的那栋大楼不算太远。” 赵嘉原笑容渐消，“什么时候开始找工作的？” “就这段时间呀。”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做自己的事，赵嘉原只当她在做哪些翻译活儿，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还在做别的事情。 “为什么要找工作？”赵嘉原感觉不到自己在用什么样的语气问佳妮，他想，也许语气很不好。他不高兴佳妮最开始什么都没说。 温佳妮不能马上回答，她自认为工作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并不需要什么理由。她想着，正要回答赵嘉原的问题，只听他说：“是需要钱吗？可是，我给你的卡你从来不用，你也并不缺钱，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出去上班？我不是说过了么，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钱是人人必需品，是好东西，可它很奇怪，奇怪到从赵嘉原嘴里说出来就好像不仅仅是“钱”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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