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我的欺骗,还体现在这方面。每次下厨之前他都会问我:“三明治要加几个煎蛋?”我往往一口否决:“不要!”他点头同意,然后吃的时候我会发现某片培根卷着一个细心切碎了的煮蛋。唉,每次看到他这么贤惠体贴的样子,我都想拉住他的手倾诉衷肠:任劳任怨的丁先森,您就是上辈子折翼的我亲妈! 第21章 御驾亲征(3) 并非每一个劈腿男都值得挽回。假如他人丑、活渣、脾气坏,既抠门又霸道,发作起来能一口气删除你珍藏十年的AV,那咱们就该放鞭炮庆祝他移情别恋的善举,除非你缺爷爷。 最难消受美人恩,既然领了情,少不得就要多给人几次改正错误的机会。 今天要敲定陈秀轩的几个稿子,他写稿经验很丰富,一个男子汉写美食体验和搜城记这类的小范围游记居然写得细腻好看,着实让我意外又惊喜。另外,经过长时间的近距离面对面接触,我发现一个天大的秘密:从前我老觉得他的笑容特别灿烂,现在才知道因为他嘴大。 讨论至尾声,吴亚蓉含着个雪糕跑进来:“五斤老大,外面有人找你!”然后又贼兮兮地补充了一句:“男人!挺帅的!” 我稍微有些纳闷。某个加班的晚上,丁中浩来给我送过便当,跟同事们都碰过面,如果是他,亚蓉不至于一脸鸡贼。 站起身,我先警惕地往门外瞧了一眼。 一个男的,身材气质都不错,可惜长着一张我最不想看到的脸。他不太自然地背着双手,正抬头打量我们办公室门上“城笔专题部”的招牌,然后他视线落下来,跟我愕然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是姜坎。 (四) 光天化日,整栋楼全是文化人,假如我振臂高呼“打流氓啦,大家搭把手啊”,估计也没什么人响应。毕竟来者是客,到底应该奉上美酒还是关门、放秀轩,都得先探明他的来意再说,于是,我把姜坎儿请到了会议室。 “有何贵干?”我比较警惕,怕他还记恨着当日甩我之仇。 ——虽然我想破头都想不出理由,明明是他把我甩了,他还有什么好记仇的? 但是,以我对他的了解,此男子的持久力和无聊程度均不容小觑,曾经有过抠鼻孔抠了一个通宵的壮举。我蹲在旁边陪着他抠了整整一夜,天亮时,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老娘活了二十六年,你丫是我见过最无聊的傻逼,没有之一!” “我来转达你女朋友的一句话,顺便……”他犹豫了一下,被人用刀架住脖子一般不情不愿地吐出后面三个字,“看看你。” “看我?”我觉得这个笑话太他妈冷了,“您的芳心寂寞得要长草了吗?” 姜坎儿的面色有点僵,我想到他口中的“你女朋友”无疑是阿宝,忍着继续翻脸的冲动,挤了个笑容打回圆场:“谢谢你之前把阿宝送过来,她说了什么?” “她临走前找过我,让我提醒你,小心点你那男朋友。”姜坎简短地概括掉,起身就走。 他也不想跟我再多废话了,心里一定狂后悔自己被猪油蒙了肾,才会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找我。这句话中所包含的信息一点儿也不重要,就跟“你妈让我提醒你,下雨时记得收衣服”差不多,打个电话或发条短信转达一下就成。即使懒得转达,也不会造成我什么重大的决策失误,有谁会因为下雨忘记收衣服就含恨报复社会?所以,与其说他主要是来转达阿宝的话,顺便来看看我,倒不如说他主要是来看我的,顺便转达一下阿宝的话。 想看我什么?过得惨不惨?倒霉不倒霉?最好是一脸落魄,衣衫褴褛,胡子拉碴? ——等等!临走前?阿宝要去哪儿? 眼看他要跨出会议室了,我赶快追上去:“她去哪儿了?” 我以为姜坎根本不屑搭理我,谁知道他突然刹住脚,我收势不及,差点儿一鼻子戳进他脊梁骨。他转过头,一脸深意地看着我,言语之间也是讳莫如深:“你那个女朋友,也不是省油的灯,你知道她临走之前找我干什么?” “借钱?” 姜坎习惯性地冷哼一声,碰上借钱的,他素来如临大敌:“她是不是也找你借了?” “嗯……但我还没来得及给。” “你以后交朋友多长点心眼!总不能是个母的你就当奶奶供着吧?”他的语气颇有几分怒其不争的意味,“你知道吗?她首先是来勾搭我的,勾搭不成功才张口借钱,我给了点钱打发她走了!” 我听得目瞪口呆,怎么也没想到阿宝饥不择食到这个地步。 虽然半信半疑,但总得要为过去的朋友维护几句:“少意淫了,别人怎么就勾搭你了……” “不为勾引男人,谁他妈怀孕了还穿着丁字裤往窗台上面爬?”姜坎儿理直气壮,嗓门嘹亮,“丁字裤”三个大字响彻云霄,余音绕梁袅袅不绝。我一阵心虚气短,下意识地缩起脖子左右张望,生怕被人听见,当即恨不得卸下一条板凳腿,用力跳起来,狠狠地往他膝盖上敲一记。 什么?!爬窗台?我很是吃了一惊:“她爬窗台干什么?” “跳楼呗!”姜坎儿没好气地回答我,无奈又愤然,“一个大肚子女人,跑到我办公室来寻死觅活的,你知道员工们都怎么看我吗?一整个上午,公司气氛都乌烟瘴气的,全公司都以为我糟蹋良家妇女事儿发了!” 我闭上嘴,对此事不发表意见,内心中却好一阵幸灾乐祸:出来耍流氓,迟早要还的! “给你提个醒,杨五斤,这种女人你以后最好少接触。她后半生注定就是个悲剧,仗着自己有三分姿色、两分精明,把全天下男人都当傻子,简直是找死!男人这么没种就不长两个卵蛋了!年轻漂亮的时候,可能还有人愿意哄着惯着,肚子一大了,谁见谁嫌。”姜坎瞧了我一眼,脸上尽是睥睨众妞的傲慢神态,“别说她那点儿小脑筋了,就连你这么冰雪聪明的,我也从来没放在眼里过!” 操!我招你惹你了?你凭什么骂我冰雪聪明? 我忍无可忍,压低声几近咆哮:“你少说点废话行吗?我就问你,她到底去哪儿了?” 见我开始着急上火了,他倒是挺高兴的,越发慢条斯理起来,“嗯嗯啊啊”“让我想想”什么的,倚在门边一会儿撩撩头发,一会儿整整袖口。眼看我即将失去理智上来咬人了,他才开口:“回上海了,十一点的飞机。” “看样子,是想跟孩子他爹同归于尽……”他故意补充一句。 我很清楚阿宝的个性,她对付男人颇有点小聪明小手段,但在生活中并没有什么大智慧,甚至从来没有过被逼入绝境的经历。她那点儿有限的人生阅历和爱情经验,与她目前的遭遇相比,实在过于小儿科,一旦事情的棘手程度超出了她的应对能力,一定会胡乱出招,不给自己留余地。 遇人不淑还为其怀孕,被抛弃却坚持要生下孩子,离家出走后立即勾搭其他男人……铁证如山,谁要敢说她不是个脑残,连作者都不答应! 我掏出手机,翻到她的号码,打过去。 关机。 姜坎儿抬手看了看表盘,迅速计算一下时间:“现在应该在机场了,就算你打通,她也未必会接。”顿了一顿,他又语带戏谑地说:“要是我打的话,她还可能会接。” 我恨恨瞥向他,价值六位数的江诗丹顿,屈尊戴在这个人渣手上,天天哭得一脸血吧。 “想搭便车去机场吗?”人渣问。 我一怔,继而一阵狐疑,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意思。难道是主动开车带我去机场追阿宝?不可能!姜坎从事坑爹行业长达数十年,心眼儿不可能那么好。他把我载到某个郊区僻静处一刀拍成十八段,加一碟甜面酱摆盘上桌嚼吧嚼吧吃了,还咂咂嘴回味说“嘎嘣脆,鸡肉味”,倒是很有可能。 姜坎低下头,继续盯着手表:“再过二十分钟,就来不及了……” 我一跺脚:“走!” 无论你有多么强势,女人和男人的爱情,永远是飞蛾扑火。作为女人,在享受女性身份的同时,要像男人一样思考,拎得清、放得下。既然发情时能主动,绝情时就要能独立,此二者必须是相辅相成的,否则你越懂得主动就越擅长吃亏。这个道理,聪明的女人一点就透,可是碰上笨姑娘,老子变成个男人亲自甩她三回她都想不明白。 丁字裤好歹是件成衣,以她现在的心智,没披着一捆毛线出门,已经很令我欣慰了。 坐在姜坎的车后座,我刻意紧靠着座位的一侧,避免两人的视线在后视镜中相遇。曾经熟悉无比的车子,曾经依恋不舍的男人,曾经后座的缱绻旖旎,恍然间觉得都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阴天,姜坎的墨镜随意丢在中控台上。我悠悠地想,不知道,餐厅的那副墨镜是否还在。 “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我曾经在姜坎家那个配置齐全的厨房里,操练了大半年。烤过蛋糕,得到的评价是:“亲爱的,这块刀枪不入的蛋糕是怎么回事?别把它放那么高,万一掉下来砸到人多疼啊!”蒸过花卷,一阵膨胀之后硬生生把锅盖顶开了,姜坎赶回家吃晚饭的时候,不禁感叹:“你做的这个花卷,我只能说它太花太卷了……顺便问一句,原料是从咱家床垫里抠出来的吗?”做过菜肴,他一脸悲苦相举着筷子半天不敢下手,愁得直咂嘴:“一盘炒菜摆得像要召唤恶魔一样……你想不想去我们公司做陈列设计?”对于我尚未死心的追问:“如果摆几个西蓝花,会不会好看一点?”他反问:“殉葬吗?那你还不如直接摆几个花圈……” “做一回菜,废一口锅……收手吧,媳妇!你迟早会把我们家房子点着的!” “什么?决心死磕?行!以后我在餐厅也准备一副墨镜!” 第22章 暧昧来得刚刚好(1) (一) 阴雨中的街道,带给我熟悉的感觉,潮湿而晦气。随着车子开出市区,路两旁的建筑物逐渐低矮,隔着雨帘幻化成影影憧憧的轮廓,散发着一种古旧而诡谲的气息。仿佛下个街角,就能看见一个青衣的秀士撑着伞施施然走过,在他身后,是一地新鲜的死尸,血光混入雨水,缓缓地铺满了半条街。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姜坎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挺好的。” “摔伤的胳膊应该也痊愈了吧?”他接着问,宛如关心。我十分不耐烦地“嗯”了一声,只想敷衍过去,可是却听见他继续往下说:“……不耽误你以炮会友吧?反正你才二十七八,这几年只要愿意被白玩儿,还是有男人肯要的。” 我顿时怒不可遏:“姜坎!你是不是疲劳驾驶了,想拿我提神?” 一边怒吼,我一边习惯性地做了个卷袖子的动作,虽然短袖衬衫再挽一挽就露出三角肌了。丫的要是再逼我,我就现出原形!其实我是一头恶贯满盈的黑熊怪你信吗?要吐出一块实心肉来给你瞧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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