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姐,怎么样,什么感觉现在?被小变态盯上了感觉,刺激吗?” 不等陈平戈回应,他对她抛了个媚眼,继续说下去: “不过再怎么样,也比不过当初荒淫无道、脚踏两只船、对前男友始弃终乱的刺激啊!” “顾先生,您的汉语真的进步了很多,现在还会用成语了呢。” 陈平戈笑容满面地称赞,在顾杰夫因为她的赞美,流露出洋洋自得的神色,并骄傲地抬起了下巴后,陈平戈不紧不慢地接着说: “不过,是’始乱终弃’,不是’始弃终乱’哦。” 她咧开标准八颗牙齿的笑容,语调很温柔: “我当年读外语系时,我们的外教,对我们的教诲是:在学习一门外国语言时,如果不是很熟练,不要想着,立刻用高级表达,来假装自己的厉害哦,很容易贻笑大方的,好好用基础表述,把话说清楚才是最重要的。” “顾先生,您觉得我们老师这番高屋建瓴式的教导,有令您振聋发聩、惊心动魄、自愧弗如、羞愧难当、无地自容、面红耳赤、悔不当初、扪心自问、以头将地、涕泗横流到么?”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了,陈平戈优雅地跨了进去,转身,对着脸色铁青的顾杰夫又是一笑,然后抬手按下了关门键。 少女时代,陈平戈与顾杰夫的恩怨,由来已久。 少女陈平戈,低眉顺眼地把卷子,放在班主任林老师的桌子上。 离开前,林老师喊住了她,“平戈,等一下。” 陈平戈折了回来。 林老师端起搪瓷杯子,喝了几口水,放下杯子。 她站起来,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提上公文包,微笑着跟陈平戈说: “夕阳西下,风景不错。你现在有事吗,不急着走的话,陪老师到操场散散步吧。” 作为语文老师,林老师像陈平戈过去的历任语文老师一样,对她,总有一种特殊的偏爱。 放学后的操场上被金黄的夕照笼罩着,依旧很热闹。 陈平戈和林老师,绕着跑道,慢慢地散步。 三三两两的同学、从她们身边跑步经过,操场外围的水泥路,大批学生骑着自行车回家,偶尔会有林老师教过的学生,路过时大声跟她打招呼,林老师就会停下与陈平戈的谈话,点头致意。 林老师 40 岁开外,对待学生严厉中不乏慈爱,是一名尽心尽职的人民教师。 林老师关切地询问她: “新学期学校的贫困生助学金,又开始接受申请了,你怎么还不来跟我申请呢?我特地给你留了一个名额。” 说起来,陈平戈这一届学生的运气是比较差的。 中考高考正好面临改革不说,他们刚毕业,省里立刻全面铺开了初高中学龄段学杂费全免的政策,在这之前都要交全额学费的——横竖从未被关爱过。 陈平戈初中三年,都是领取学校的贫困生助学金的,家里破产后,生活一度难以为继,连每学期近千块的学费都出不起。 上了高中也是,依旧要为千把块的学费苦恼。 还好陈平戈生活的省份是经济强省,教育金向来比较充足,由于地理位置的特点华侨多,华侨反哺家乡教育捐赠的各种名目的救学金也多,助学金名额多,申请竞争力不大,并不难申请。
第17章 017 陈平戈为校争过光,老师偏爱她,知道她家庭条件困难,所以总是会,帮她把名额安排上。 贫困生助学金,每学期都要申请一次,每次学校公布申请期限后,学生就需要找到所在班级班主任,以口头或书面的形式,陈述家庭情况,获得补助资格。这次林老师等了陈平戈很久,都没有看到她前来申请,所以特地问了一次。 “谢谢老师。不过我这次不打算申请了,把名额留给其他更有需要的同学吧。” 林老师挺意外,“是你家里的情况改善了吗,你爸爸又找到好的营生了?” 陈平戈低着头,看着脚下,不好意思地说: “家里还是老样子……但是之前有一家叫《中学生》杂志的编辑,找我约稿,我把稿费攒起来了,差不多足够交学费了。” “《中学生》杂志?那挺好,我也经常看那本杂志。” 林老师听完后很高兴: “用的什么笔名啊,最近还有上文吗?” “隔壁五班的老徐,老跟我吹嘘,说他们班的学习委员罗同学的文章,上了这本杂志,我内心还纳闷呢,我们班的陈平戈作文写得更好,怎么就没见投稿呢!” 林老师仔细问了陈平戈上文的那几期期刊,又大大地夸奖了陈平戈好久。 陈平戈走出校门的时候,遇到了杨洙,她靠着车,站在人来人往的校门口,拿着袖珍单词本,旁若无人地背单词。 “你们老班真能说,一说教说一个半钟。” 陈平戈笑笑没说话,把眼镜拿下来,从书包侧面的网兜,拿出个塑料眼镜盒,装上,塞回去。 杨洙发动自行车,和陈平戈并肩骑行,又问:“你眼镜几度?眼镜上课的时候戴,骑车不带,挺收放自如的。” “不到一百度,就是有点散光。黑板远了抄笔记有点麻烦,不过不影响日常生活。” 杨洙又扫了她放眼镜盒的网兜一眼,“就羡慕你们学渣,我们学霸界人均 400 度加。” 陈平戈比了个大拇指,“失敬失敬,佩服佩服。” 杨洙是陈平戈初中的时候,处笔友的时候,处上的朋友。 那时候学校,一度很流行交笔友的风尚。 有一次,陈平戈经过杨洙教室,短发高大的杨洙,突然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拦住了她,把一封信塞到陈平戈手里。 她的眼睛看着陈平戈的身后说:“我们做笔友吧”,带着不容拒绝的执拗,然后又说,“每周三下午,你可以把回信,让你们班的张大佑带给我”。 杨洙学习成绩很好,年级里每次考试,总能排到前三。 杨洙交友,直接带着学霸的目的性,只跟学习成绩差不多的人一起玩,跟差生们,从来玩不到一块去。 杨洙后来告诉陈平戈,她会选她,第一觉得她作文好,两个人交笔友,她还可以顺便学习提高下作文水平,第二,她觉得她跟陈平戈是同一类人。 杨洙爸爸,在她刚上小学时就因病去世了,母亲常年体弱多病,所以家里一直都很困难。 衣服除了校服外,穿的是亲戚不要的旧衣服,一年四季,脚底都是一双旧旧的球鞋,一直要领镇里的贫困补助,跟学校的救学金的。 每年开学后不久,学校公告栏,就会贴上一张大红纸,公示得到援助的学生。名单按姓氏拼音排序,陈平戈 C 字母带头遥遥在前,隔着几个名字后,就是杨洙。 家境贫困,但学习优秀的学生,除了贫困生补助之外,往往还有其他的资助。 有时候,一学期会迎来几波企业家的私人捐助。 女企业家或者男企业家,组团的来,全部围着组织统一分发的红色围巾,或者穿着统一的制服。 他们发完钱后,就会让受资助的学生们,抱着写着资助方和款项的泡沫牌,和他们一起拍照、拍视频,偶尔这样的合照,会被发到当地的报纸上。 这样的场合,往往会点名一名学生代表,出来致辞,说些感谢的话语,跟生活体悟。 这样的任务,没什么学生愿意干,陈平戈由于作文写得好,性格又不会拒绝,所以总被林校长,点名包揽这个活。 企业家带来的记者们的闪光灯,亮成一片,有时会闪得人的眼睛,几乎睁不开。 杨洙眯着眼睛,看站在他们前方发言的陈平戈的背。 她不慌不忙地念稿子,她的措辞很典雅,既表达了对企业家们的感恩,又能恰当表达出当代学子不亢不卑的态度,往往能让资助者、记者、校方、被代表的学生们,四方都很满意。 杨洙很欣赏这样的陈平戈。 这类捐助的场合,杨洙也往往能碰到陈平戈,陈平戈的父母,很鼓励她来这样的场合,既然是不费劲就能拿到好几千块,既然有名额能白拿,为什么不拿。 有一次,企业家捐赠活动的场地,安排在操场空地上,中途下了暴雨。 他们这些受助学生,一起穿着透明雨衣,抱着写着受捐助款项的牌子,站在雨中接受拍照。 雨气迎面而来,扑得人的眼睛几乎睁不开。 天气很冷,杨洙伸手去拉陈平戈的手,发现她手掌冰冷,鞋子湿透了,全身冻得在发抖。 负责拍摄的摄影师,在吩咐她“待会致辞时表情要自然,要笑……注意停顿……”,陈平戈的父母,大概不知道,也懒得去想,女儿站在这样的场合,一遍一遍地致辞,是什么样的心情。 但同为十几岁的同龄人懂,不是说不感恩,只是不合时宜的自尊心,伴随着蓬勃的青春,一起滋长。 杨洙写给陈平戈的第一封信,就是直白地在倾诉这样的心情。 “贫穷不是错,可是贫穷却在无形之中成了一种耻辱”。 她告诉陈平戈,说她之前去县里盖贫困证明的章,那些工作人员趾高气昂的神态,和妈妈低三下四说话的样子,她永远也忘不了,她每次做题到深夜,觉得累的时候,就会回想这个场景,来进行自我激励。 她说他们的班主任很过分,在班级里公开统计低保户,还要他们通过当众比惨自叙家庭困难,来争夺补助名额,她说轮到她说的时候,她全程都是低着头的,不去看班里长得最好看的副班长,虽然也不是喜欢他到什么程度,但就是不想让他看到她这么困难的一面…… 陈平戈看完信,简短地回了一句: “我都懂。我今天手头上有四块钱,刚好可以到校门口喝两杯不加珍珠的奶茶,你放学后要不要一起”,她们的友谊就此开始。 “又要领取贫困生补助了。”杨洙说。 不远处是一个上坡,她开始发力蹬脚蹬,超越了陈平戈往前骑去。 “你今年,可能不会在公告栏看到我了。” 上了坡后再下坡的时候,陈平戈这样跟她说。 风吹得两人的刘海往两边飞。杨洙点点头,陈平戈把她的计划,提前在最新的信中,告诉她了。 “我就是不太想,让谌颐在学校公告栏里的贫困生补助名单上,看到我的名字,我这种心态挺难解释,但就是不想。” 陈平戈自嘲地笑了笑,“我挺讨厌我自己这样的,感觉一谈恋爱,人就矫情起来了。你也挺鄙视我的吧。”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我只是替你心疼,小一千块呢,”杨洙肉疼地朝天喊了一声,“你找到兼职了?你那点稿费不够吧?” 陈平戈:“我表姐帮我问了她上班的酒店,她说经理同意了,我随时可以过去兼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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