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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洙：“在市中心的那家酒店吗，外形修得很像航船的那家？” “嗯。” 杨洙：“帮我也问问呗，就问寒暑假工有没有名额，我上学期间不行。” 陈平戈一口应下，“应该没问题，听我姐说他们那里挺缺人的。” 杨洙：“那不是我们这一块挺出名的酒店吗，怎么招不到人呢？” “也许工钱给的低吧，没人去。” 杨洙：“几钱？” 陈平戈：“1 小时 8 块钱。” “难怪要找学生兼职，”杨洙唾弃，“万恶的资本家。你打算去做多久？” “放学后兼职三小时，半个月后钱就凑齐了。” “学校能让你拖欠那么久的学费？” “林老师先帮忙交了。所以我想赶快把钱还她。” 杨洙叹气，“小林是个好人。” 杨洙又问：“企业家的救学援助呢，你还去吗？” 陈平戈说：“我不太想去，但我父母挺看重那两三千块钱的，一直想要我去，所以如果学校给名额我应该还会去。” 陈平戈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反正我每次一拿钱回家，他们心情一好，那几天能从天天吵架切换到三天一吵，我觉得挺欣慰的。” “你挺不容易的。”杨洙说。 放学后，下午 5 点 50 分。 陈平戈骑着自行车匆匆赶到了 S 国际酒店。 每周一到周五，从下午六点到九点，陈平戈会到这里打三个小时的钟点工。 虽然单位小时工资不高，但是酒店对勤工俭学的学生，有特别补助，所以即使在厨房的工作，辛苦了点，但工资不错，陈平戈还是干得很开心的。
第18章 018 因为李识好很容易被谌颐套话，所以她打工的事情，索性连李识好也不说——李识好大大咧咧的，一放学就忙着跟谢丰泽谈恋爱，甚至陈平戈的异常也没发觉。 杨洙属于油盐不进，谌颐怎么套路都问不出什么有效信息。 他本身也不是会搞偷偷跟踪她那一套的人。 最后她兼职一个多星期了，谌颐也没搞清楚她去忙什么私事了。 既然要兼职，就无法兼顾谈恋爱了。 她兼职回去已经很晚了，还要赶作业，谌颐发来的信息，她几句只简短地回复一句，甚至有时忘了回。 但他也从没表露出一丝的不悦。 明知这样不好。 反正就是不想让他知道。 不想让他知道：贫困生，莫名其妙的自卑感，为了 8 块钱一小时的工资牺牲了他，家里一堆乱七八糟的破事……什么的。 陈平戈从酒店后门进去，让保安看了临时工作证后，骑车进入了员工停车场。 停好车后，从员工通道，直接坐电梯到四楼工作间，走出电梯，斜对面一推开就是洗碗间。 一推开门，水槽旁已经站了一排洗碗工，基本都是妈妈辈的年纪，陈平戈一一打了招呼。 阿姨们对她很热情，提醒她，“快上工了，赶紧去把晚饭吃了。” 陈平戈把书包，放在物品寄存处，推开一扇小门，走进了后厨。 后厨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几个厨师，正坐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吃饭，帮厨的小工没地坐，就捧着个餐盘，站着或者蹲着吃。 今晚是紫菜蛋花汤、烤猪手、酱牛肉、再加一个炒青菜，嗯，今晚的伙食还不错。 “哟，学生妹又来上班了？” 穿着白色厨师服的总厨，从准备间探头出来，接着气贯长虹地一声吼，“都赶紧吃啊，要干活呢！” 如同平地一声雷，陈平戈吃完，站在水槽前洗碗时，还觉得脑门隐隐作痛。 洗了半个小时碗后，陈平戈开始走神了。 洗碗工是个枯燥无味的工种，监工管的严，还不让人彼此间说话，怕影响效率。 手浸在洗涤剂里，听着水龙头水声哗啦啦，陈平戈发现自己的手，又开始发红肿痛起来了。 这种情况，从她兼职的第一天就开始存在了，她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就怕自己洗得慢，监工的阿姨又要说她。 她一开始上班是戴着手套来的，监工的阿姨扫了一眼，不耐烦地说“洗碗还带手套，那么娇贵就别来了吧”，陈平戈发现工人们果然都是素手洗，于是赶紧把手套除了上工。 上完工第一天，陈平戈回家躺床上，感觉连她这种老是寒暑假在表舅家帮工做服务员的老手，也有点吃不消。 在同个位置，不言不语连站了三个钟后，腰酸得像要折断了，思维都是空白的，眼一眯连澡也没洗就昏睡过去。 第二天上课，手酸得连拿笔手指都在抖。 好在坚持了一个多星期后，她感觉自己逐渐适应了。 现在已经能做到快速且不出错地洗碗，还能一边在脑海里，编故事玩，用自娱自乐的精神，打败一切的枯燥无味。 今天有些特别。 洗了一个多钟后，工作间的门被推开了，打断了陈平戈脑中“洗碗工逆袭成为宇宙兆亿企业创始人”的长篇连续剧。 酒店经理皱着眉，扫视了工人们一圈，手指点了点，“你，你，还有你。” 陈平戈跟另外两个女孩被点出来了，“今天有服务员，没按时上岗，人手不够，你们出来顶替一下吧。” 酒店经理把她们领进了更衣室，问了尺码后，每人发了一套工作服，又说，“好好干，今天的时薪涨 20 块。” 一听到加钱，女孩子们都喜笑颜开。 酒店经理也被她们的情绪感染了，笑着拍拍陈平戈的背， “抬头挺胸，注意仪态。跟着领班姐姐传菜，不求你们手脚多利索，别出错就行了。” 工作服是西装套装裙，面料笔挺，穿上去，像电视剧里的都市白领，陈平戈很满意。 把她的帅气拉长了两米八。 “特别 VIP 室，快，上菜！” 领班姐姐轻轻敲了两下门，推开了独立包厢门，装潢华丽的宽敞房间里，年轻男孩女孩的欢声笑语传来，旋转餐桌上，精致的饭菜陆续上桌，侍应生正在倒红酒。 居然还有独立吧台。 陈平戈跟在领班姐姐身后，端着一盘鹅肝酱焗野生菌，和其他三个服务员鱼贯而入。 往前扫了一眼，顿时觉得她跟谌颐一定是缘份天定，走到哪里都能撞见。 想想也不意外，这是本地小破地方，档次最高的五星级酒店，是造访小镇的名流富商们，会选择下榻的地方。 这么想，谌颐会和他的朋友们，选在在这里吃饭聚会，也算意料中了。 谌颐就坐在斜前方，正对着门的位置，肖若琳坐在他左手侧，肖若琳身边，是毕南方。 桌子旁坐满了十几人，一半是华人面孔，混杂着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面孔看起来，都是高中生的年纪，少男少女们乱哄哄地聊天。 谌颐低头拿着手机，像在按短信，肖若琳正笑靥如花地跟他说话。 陈平戈双手直冒汗，立刻低头，缩肩，尽量减少自身存在感，暗暗祈祷谌颐跟其他认识的人，千万不要认出她。 “吃饭后是不是要去 KTV，”有人大声说着英文，“我不管，这次好不容易，用国际交流生的身份来华，又千辛万苦找借口，来到这里，你们一定要陪我疯几天。” “干脆去酒吧玩吧。” “去酒吧会查 ID 的吧，我们未成年会不会被赶出来？” “应该没那么严格，别被看出来是学生就行。” “那格蕾丝不能去，她一看就未成年。” 在一片七嘴八舌中，推门上菜的服务员队伍，还是吸引了一部分人的注意，交谈声的分贝低了一点。 谌颐的视线，无意往她的方向一扫，移开，又猛地转回来，定在了陈平戈身上，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困惑，接着是了然。 肖若琳很快通过谌颐的异常，也发现了陈平戈的存在。 她嘴角挂着笑，扫了陈平戈一眼，收回视线，端起高脚杯喝了一口红酒。 陈平戈感到难堪，一时也分不清，谌颐是不是正在生气。 场面再尴尬，生活还是要继续。 陈平戈遵照领班姐姐的示意，走到谌颐身侧，把手上的盘子，弯腰放到他面前，领班姐姐优雅地唱出了菜名。 陈平戈放好菜，一个坐在谌颐另一侧的，长着混血面孔的男生，好奇地开口，询问领班姐姐某一道菜的制作材料。 陈平戈正想悄咪咪，从谌颐的身边离开，却被谌颐在桌下，扣住手，有些惩罚意味地，捏了捏她细细的手腕。 领班姐姐应付完那个男生，有些不满意地看到陈平戈，还站在谌颐身边，已经把陈平戈当作了，看人家男生长得好看，就不分场合拼命往别人身边凑的人了。 朝陈平戈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要退出去了。 陈平戈的手还被谌颐牢牢抓着呢，她恳求地看了看他，后者才松开了她的手。 席间的话题，已经转到了谌颐身上。 “颐哥，听说你恋爱了，怎么不把嫂子带出来吃饭？” 有人挑起了话，陈平戈低调地加快了步伐。 十几个人中，好像有大部分人，是不知道这件事的，暂时引起了一阵骚动。 有女孩半真半假地说“心碎了”，更多人，在追问谌颐要照片，拜览下是何等神仙，竟然能让谌颐，也动了凡心下凡。 陈平戈已经快走出门了。 “你们刚才已经见过了”，谌颐淡淡地说，“平戈回来，打个招呼。” 陈平戈的脑门，瞬间就炸了。 她几乎整个人，在平地跳起来。 领班姐姐回头，幽幽看了陈平戈一眼。 虽满脸八卦，不愧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领着其他人，波澜不惊地在陈平戈鼻子尖前，把门关上了。 热闹的房间氛围一滞，十五六个人，三十多道含义各异的目光，全都聚集在陈平戈身上。 陈平戈天生有着在特殊环境中，冷静下来的心理素质，第一个想法是，都这样了，只能尽量落落大方，别让谌颐，继续在朋友面前丢脸了。 “哈喽。” 陈平戈带着假笑，一手提着托盘，抬起另一只手，跟所有人打招呼。 “靠，”那个混血男生说，“我刚才还说，怎么谌颐跟猥琐男似的，在桌下，偷偷捏人家女孩的手。” “这么劲爆的事情，你怎么现在才说！” 那男孩笑嘻嘻地回答，“这种事情还是假装没看到好，怕被灭口。” 调侃的声音此起彼伏：“谌颐，你家破产了吗？” “这不是你舅爷爷家的产业吗？过分了啊，还没过门就开始牛做马被剥削了吗？” “自己坐着吃饭，女朋友却在端盘子，喂，这样的男友甩了吧！” “……我是自己过来赚零花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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