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杰夫愣住了,不知是不知道“情根深种”的意思,还是没想到,一晚上都笑眯眯的陈平戈,会对他口出恶语。 舌尖一甩,把左边的糖果,搬运到脸颊右边,陈平戈挑衅地笑了: “顾杰夫,这样吧,我说个绕口令,你如果念得出来,我就立刻跟谌颐分手。” “石室诗士施氏,嗜狮,誓食十狮。氏时时适市视狮。十时,适十狮适市。是时,适施氏适市。氏视是十狮,恃矢势,使是十狮逝世。氏拾是十狮尸,适石室。” 顾杰夫瞠目结舌,和陈平戈沉默地对视半响。 “你在干什么?” “欺负你。”陈平戈据实以告。 “我正在很诚恳地跟你,谈谈你的问题。” “行啊,把绕口令说完,我们接着再聊。” 顾杰夫脸色由红转青,转身离去,砰地甩上门。 顾杰夫应该是去告状了。 因为过了不久,谌颐就过来了。 谌颐开始先是环顾了环境,再摸摸陈平戈的头,“累了?” “我们明天还要上学呢。”陈平戈说。 “嗯,该回去了。”谌颐说,又看了看陈平戈的脸,“不高兴?” “今晚他们又提苡橋到了你考大学的事情。说你不休学,今年该是大二的学生了。” 谌颐毫不在意,“升学不急,书什么时候都可以再读。” “他们说你读大学了。” “我还在读初三的时候,你已经是准大学生了。” “他们说你考了,有着世界排名第一的计算机专业的学校。你将来要往哪个方向走?” “考虑往神经计算、人工智能的方向走。学校要求双修,所以辅修数学。” 谌颐略一想,又说,“我家里,应该会要求我再修个金融学位,所以到那时,应该会比较忙。” 那你对未来已经有一个明确的规划了。 你好像从来不会跟我一样烦恼考什么学校、怎么备战高考的事情——她在心里想。 “我好像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似的。” 谌颐失笑,曲起手指用指骨戳戳她的脸: “我们现在,不正站在同一个时间空间,同一个坐标上吗?” “我觉得你,离我好遥远。”她执拗地说。 “我也常觉得你离我很遥远,”他说,“当你妙笔生花、每一个字都充满灵气的时候,当你带我穿街走巷、对每一样事物都有独特感悟的时候,这些美好的东西,我都匮乏。” “考试不难,只要花时间看书。个人境遇、家庭、经历,不过是先天运气的产物,”谌颐说,“而你却是世界上,最独特的女孩子。” “这个世上,其他的客观存在都不重要。” 他说:“我们只是在恋爱。” 她绕着他走了一圈,心里美滋滋,这是多少完美的男朋友,情商高,多会说话,立刻把她心里的坑坑洼洼,都熨直捋顺了。 “那走了?”谌颐问。 陈平戈拉住了谌颐的衣袖,用下巴指指朝下而去的楼梯,“我们从这里下去吧。” “走安全通道?”谌颐提醒,“这里是 18 楼。” “没事,走下去。”陈平戈又要把他拉下拉,谌颐没动。 “今天对于你来说,只不过是寻常的一天,你来 KTV 房,18 楼,坐电梯,下电梯,回家。要遗忘这乏味的晚上,可能用不了两三天,在未来回忆起来可能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陈平戈换两手抓住他的手臂,身体往后仰与地板形成一个斜角,但这样耍赖的力度,还是没能,把故意定在原地的谌颐,拉走一步。 她呼了一口气,不拉了,还是保持着失重的动作,看着他。 “但如果,今晚我带你走下去,就不一样了。你会记得,今天这一天,最后,你跟一个人傻子一样走了 18 层楼梯。” “你可能以后坐很高很高的电梯的时候,都在想:这如果换成走安全通道,该多累啊。” 她竭力说服,“往上走会很累,我们现在往下走,很快的,不累。” 谌颐放手抓住她的手臂,把她的身体拉回来站直,他妥协了,“走吧。” 陈平戈握住他的中指和食指,在前面牵着他往下走,在带着污渍的水泥楼梯、垃圾桶和遗弃的纸箱等大件物体之间,穿行。 每一层楼与下一层楼之间,都有一个涂成灰白漆的安全门,遇到了,谌颐就抬起手推一下。 推了十六个门后,他们终于站在了一楼。 谌颐推了推本栋大楼的后门,“锁住了,要绕回前面出去。” 这里的格局跟 KTV 那一栋设置的一样。 谌颐在前面走,走着停下来,“我们真走了 18 层下来?” 陈平戈笑着点点头,两个人相视一顿乐。 谌颐边笑边说,“傻子。” “两个傻子。”她接了一句。 他家司机已经在广场边上的马路上等着了。 陈平戈坐上车后才想起来,“不用跟你的朋友们说一声吗,我们提前走了。” 谌颐帮她系安全带,在她肩膀处说,“回去我发信息,跟杰夫说一下就行了。” “情根深植是不是找你告状了?” 谌颐愣住了,“谁?” 陈平戈磨牙,“顾杰夫。” 谌颐往后靠在椅背上,手盖住眼睛,忍不住笑了。 “他惹你生气了?他是比较……” “幼稚。”陈平戈自动把词语补上了。 “他什么都没说。就黑着脸,告诉我,他帮我找到你了,”谌颐挺感兴趣,“他做什么了?” 陈平戈立刻告状,“他说我阴暗。” “嗯,很过分,”谌颐立刻大义灭亲,“我明天就把他遣送回去。” “啊?” “他杜撰了一个并不存在的亲人的死亡,从学校请假,跟我住几天。” “那也不用把他送回去,”陈平戈按住谌颐的手臂,“我们也就吵吵架,你就……每天让他背几个绕口令就行了。” 谌颐又笑了,“好。” 他没有追问“为什么要兼职”,“为什么兼职也要瞒着我”这样的问题, 他又握住了她的手,“怎么这么凉?” 他像在自言自语,抓着她的手,又打量了一番,指头很轻很轻地在一个小伤口旁边的皮肤,游走。 她的手红肿了一些,他这几天,经常会有这个无意识的动作,然后他什么也没说,很自然地把她的手,揣进了他外套的口袋里。 陈平戈把头靠过去,枕在他的肩膀上。 “每晚 9 点下班?” “嗯。” “还要再做多久?” “再做个三四天我就撤了。” “让我每天过来接你下班吧。” 陈平戈犹豫着,“不好吧,太麻烦了。” “9 点下班,踩自行车回家要一个钟,”谌颐很坚持,“女孩子一个人,晚上在外面不安全。” “那我打工要打三个钟呢,你怎么办?先回家了,再回来接我?” “我在楼下等你,做作业,”他说,“帮你把作业做了。” “啊?” “这两天,是不是因为没做数学跟化学作业,被罚站了半节课?” 陈平戈很惊恐,“你怎么连这都知道?” 谌颐挑挑眉。 陈平戈把头枕回去,长叹,“我还在想李识好,最近怎么零食都吃不完,明明她妈妈,平时也没有给她很多钱的。” “做完作业有空,我可以再多爬几次 18 楼。”谌颐又说。 陈平戈笑了,“多爬几次,当健身。”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现在还会爬楼梯吗? 应该不会了。 陈平戈拿着谌颐给的资料,回到出租屋。 监控摄像头的快递到了。 陈平戈赶紧把它安装上了。 忙完后,再次踏进家里,顿时觉得熟悉的屋子,一阵阴森。 她不敢再动她的电脑了。 究竟是什么时候,被安装上了监控软件的? 她的一举一动,都被观看、记录。 还有每天收到的奇怪 a4 纸简讯…… 陈平戈看着杨宁一的资料,慌张地想着,要不要搬屋子。 但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既然已经被盯上了,躲,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不如配合谌颐,早日把人引出来。
第21章 021 陈平戈忧愁到傍晚,满屋子搜索可能会有的针孔摄像头,一直忙到傍晚,接到了沈丰的电话。 “你到哪里了?” 陈平戈这才想起来,今天是沈丰妈妈的生日。 “快到了快到了,”陈平戈看着谷歌地图,那条蜿蜒向前的蓝线,敷衍着说,“……15 分钟后能到。” 沈丰敏锐地捕捉到了陈平戈那侧的声响: “你在路上步行?听着还没出门吧?祖宗我求求你打车快过来好吗?今晚我妈生日,我们母子俩等你大半天,蛋糕都快化了!” “这样吧,你打车过来,”沈丰快准狠地解决了问题,“车费我报销。” “好嘞,老板。” 陈平戈挂了电话,下楼,站在路边,开始朝开来的的士招手。 沈丰现在的身份,是陈平戈的“男友”——明面上的。 明面之下,他们两人不牵手、不约会、吃顿饭要 AA、只把对方当兄弟,默契地联合起来,应付都市大龄青年,被催婚催育的现实。 沈丰帮陈平戈父母安排旅游、装空调、修水表,给陈平戈爸爸送烟送酒陪蒸桑拿,陪陈平戈妈妈做医美逛商场,十足十的完美准女婿。 陈平戈为沈丰家找保姆、跑装修、担任沈丰商务应酬的女伴、陪沈丰妈妈,做饭跳广场舞购物看医生陪聊陪吃陪玩,绝对的模范准儿媳妇。 两人合作愉快,就这样把双方亲友,忽悠了一年多,换来了一年多,不被催婚的耳根清静。 沈丰是哥哥陈黎,在生意场上认识的朋友,然后被陈黎,强势地撮合他和陈平戈相亲。 陈平戈第一次跟沈丰见面,两人就随便地约在了,沈丰公司后面的烧烤摊。 沈丰那晚,迟到了半个钟,陈平戈一个人快吃饱了,他才到。 沈丰一屁股坐在陈平戈对面,用朴实无华的脸,对她绽放了一个淳朴的大笑脸。 然后伸手脱了皮鞋,扯开了衬衫上的领带,第一句话就是征求陈平戈,他可不可以脱掉袜子,把一只脚放到凳子上……没有脚臭,保证不熏到她。 然后沈丰挥手,让服务员上一打冰啤,开始拿起桌上的点餐单,当扇子,呼啦啦地扇风。 一边自来熟地跟陈平戈抱怨,说他今天,被他的副手孟阳孟大经理,抓去了时装店,被迫穿成这副人模狗样的样子,去见投资人…… 短短的几分钟,沈丰把一个爆发的土老板的形象,表现得活灵活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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