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时舟靠在京市的宿舍楼下,掐了烟, 只是笑:“有啊。” 舒桥有点紧张, 她想了想:“那我到时候查查看怎么浇。” 然后,又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怎么用我的生日做密码?” 她也不知道自己问这个问题是期待什么样的答案。 但心跳却已经快了起来。 “还能因为什么。”商时舟轻笑一声,听筒里的声音有点哑:“当然是因为喜欢。” 舒桥的脸发烫,结结巴巴:“我、我要去上课了!” “嗯。”商时舟看了眼时间, 中午一点二十五, 也不知道她要去上什么课。但他嘴边擒着点儿笑, 到底没有拆穿她, 只继续道:“喜欢你。” 舒桥打算挂电话的手僵住。 然后她转头四下看了看——午休时间, 她取了快递以后就没有回宿舍, 而是坐在操场边的台阶上。 四下无人,她飞快说:“我也喜欢你。” 然后挂断。 手机有点烫。 她的脸更烫。 舒桥慢慢捂住脸, 然后把脸埋进了膝盖里,半晌才猛地抬头。 其实并不是说谎。 她确实有节课要上。 许深从来都是一个有始有终的人,答应了路程要给她补课,就一定要把自己列的教学大纲上的内容都讲完,于是硬是拖到了自己大学开学返校的最后一天。 今天是最后一节。 因为已经开学,所以课就安排在了午休时间。 舒桥起身,捞起书包,向图书馆走去。 许深已经在那儿等着她了。 他最后给她过了一遍重点,然后合上书:“考试这种事情,到最后其实看的不仅仅是水平,最主要是心态。” 舒桥点头:“但要说完全不紧张,肯定也是不可能的。” 许深安抚地笑笑:“以你的水平,其实没必要紧张。左右就是那几所大学,完全看你心情。都不用再等一年,你直接参加了今年的高考,指不定现在就是我学妹了。” 舒桥也笑,说自己学长白叫了吗,高中学妹就不算学妹吗。 她知道他的话不是抬举,历年高考题她早就刷过,自己的水平当然自知。 只是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学长你是哪所大学来着?” 其实早就说过,但假装忘了也无可厚非。许深报了个top10的大学名字,舒桥状似无意般继续问道:“许学长怎么不报清大?” “喜欢的专业被人占了。”许深叹了口气,很是哀怨:“也不是没名额,但高中被碾压三年,总不能大学重蹈覆辙,还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是说……商学长?” “除了他,还有谁。”许深扶了扶眼镜,一脸苦大仇深:“可能这就是人和人的差距吧。有的人,比如我,要十分努力,才能拿到漂亮的绩点,发几篇好看的文章。也有的人,比如他,一边满世界飞来飞去地开比赛,一边还能在清大这种地方继续全系第一。” 许深摇摇手:“如果都是靠努力,那无非是技不如人。但像他这样的,纯粹就是对我人生的碾压了。没法比。” 大约是知道两人认识,许深又多感慨了一句:“有些人啊,生来就站在塔尖,偶尔有交集的时候,你会觉得离他很近。但等真的靠近了,你才会发现,你的终点,其实只是他的起点。” 许深意味深长。 舒桥不是没有听懂。 在北江寸土寸金的闹市暗巷里,客满也为他永远留着的燕归院。 车身贴得浮夸醒目,响声永远盖过整条街。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活得这么肆意随性。 她也不知许深究竟是真的憋闷在心许久,终于有人可说,所以真的感慨。 还是知道了些什么,然后有意无意在向她暗示一些事情。 她大致知道是后者,也猜到是路程拜托许深旁敲侧击来说这些话。 心里是感激的。 但她宁愿相信是前者。 所以她只是笑:“是啊,这个世界从来都是这样。” 她垂眼盯着自己的笔尖,也不知是说给谁听:“但我还是想试试。” 试试竭尽全力,能不能离你再近一点。 * 商时舟挂了电话也没上楼。 他点开舒桥头像看了会儿,然后打了个电话出去:“帮我订几张去北江的机票。周末的。嗯,每个周末的。” 挂了电话,柯易刚好从他面前路过,颇为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瞧瞧这一脸荡漾,这一身恋爱的酸臭。人家还未成年呢。” 商时舟睨去一眼:“有分寸。” “啧啧。”柯易叼了根棒棒糖,说是最近交的女朋友不喜欢他抽烟,他新鲜劲儿还没过,暂且由着她:“真恋爱啊?” “不然呢?” 柯易像是看什么稀奇玩意儿一样盯着商时舟看了眼,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 舒桥专门在自己日程本上画了画。 她是个极有计划性的人,说了要去浇花,就会每周真的匀出来周末的时间块去一趟。 能不能浇活是一码事,起码她去了。 万一要是、要是花花草草遭遇不测,至少也是死于她的勤快,而不是懒惰。 起码听起来好听点儿! 她顺便连路上的时间都规划了,看外文期刊,又或者听点儿德文广播剧。 ——得益于舒远道在她小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说法,说女孩子就要多会点儿外语,于是从小给她请了德国人做外教,又能学英文又能说德文,性价比不要太高。 从北江一中到商时舟说的地址也并不多远,都是市中心这一块。舒桥到了的时候,才发现这儿好像是北江最高档的那一圈小区。 临江,视野极好,容积率也很低,全是单梯单户的大平层。 当年舒远道想买,手头钱差了点儿,当时他带着她在江另一边兴叹过,说自己好歹也要奋斗一套这儿的房子出来。 所以舒桥站在小区门口的时候还有点恍惚。 刷卡进小区的时候倒是没有遭到什么阻拦,虽然是生面孔,但她长得精致秾丽,保安还以为是哪个小明星素颜回家了。 小区挺大,但舒桥天生方向感就好,不然也不可能给商时舟当领航员。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商时舟说过,进小区以后最中间那栋就是。 舒桥怀着一种微妙的心情输入密码,在门口站了会儿,给自己又做了一次心理建设,这才推门。 她只是来浇花而已。 嗯,浇花。 一整面的大落地窗通透明亮,窗外是三十几米长的阳台,整个房子精致却空荡。 舒桥从这个阳台走到那个阳台,从这个房间逛到那个房间。 然后有些呆滞地站在客厅中间,掏出手机。 商时舟接的很快:“嗯?” 舒桥:“我在你家……” 商时舟:“嗯。” 舒桥迟疑:“……浇花。” 商时舟还是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舒桥暗示未果,终于说:“……但没找到花啊。” 偌大一个房子,除了她,压根就没有任何活物啊!! 总不可能有人把花养在柜子里面吧! 商时舟的声音终于带了点儿笑意:“等下,花还在路上。” 电话没挂。 舒桥还在想什么叫“花在路上”。 花能长腿吗? 听筒里和房间门口就同时传来了一样的声音。 严丝合缝关好的房门在舒桥诧异的目光里被打开。 商时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散漫地往那儿一靠,掀起眼皮看她,身上带了点儿很淡的风尘仆仆的味道,冲她扬扬下巴,一张胳膊。 “花来了。”
第24章 开学的校舍管理很是严格。 舒桥也没打算夜不归宿。 她有时也会带作业去商时舟那边写, 高三的课业愈发繁重,偶尔也有时候,她写着写着就趴在桌子上睡着。 醒来的时候, 商时舟已经把她抱到了床上,他立在窗外阳台, 静静地吸一只烟, 再等味道散尽, 才重新进来, 对上她惺忪的眼。 然后让她回头。 身后是如那天一样盛放的花。 她说过一次喜欢紫罗兰叶的味道, 所以这间房子里便四季盛开这种属于十字花科的紫色花朵。 偶尔有一次,舒桥听到商时舟打电话,才知道, 这些花都是每周从欧洲直接空运过来的。 舒桥沉默几秒。 第二周来的时候多买了两个喷壶。 ——金属的,比之前用的塑料的足足贵了三十块的那种。 商时舟看见了,大致猜到了什么, 笑了半天:“欧洲镀金这么有用的吗?不然我也去住几年, 是不是也能得到这种至尊待遇?” 舒桥说不用,把喷壶向着他的方向扬了扬,在地毯上留下一条水渍:“现在就可以得到。” 商时舟懒洋洋举手投降:“带你一起去总行了吧。” 舒桥睨他一眼,不为所动:“你见过哪个高考状元直接出国的?” 商时舟大笑:“这么自信, 不愧是我女朋友。” 离了故土的花, 大多会凋零。 但每周运来的鲜花, 却像是仿佛繁华永不落幕。 他从不越界, 连相关的玩笑都不会和她开, 大半个学期下来, 两人的肢体接触竟然仅限于牵手和拥抱。 也有时候,他会有些疲惫地坐在沙发上, 姿态很是放松,什么也不说,只是捏着她没有握笔的那只手玩。 小半个下午过去,舒桥总共翻了两页书。 她侧脸看他,想抬手抚平他不知为何而微皱的眉心,蜷了蜷手指,却到底没有动作。 学校里的考试越来越密,除此之外,竞赛班也开始了南征北战。 和商时舟的聊天对话框里多了许多不同的定位。 进考场前,下榻的宾馆,落地的机场。 就连冬至的饺子都是考完一场竞赛以后,在路边的小菜馆里吃的。 舒桥皱着鼻子发信息:【是我不喜欢的韭菜馅的,不好吃。】 商时舟问:【那你喜欢什么馅的?】 舒桥打字:【全虾的,就是一个饺子里包一整个虾的那种。】 那天晚上,她下了回北江的飞机,回到宿舍的时候,她的桌子上端正放着眼熟的精致外卖盒子。 舍友黄灿颇有些阴阳怪气:“这么大小姐还住什么宿舍啊,吃个饺子还有人专门送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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