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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完熄灯便上了床。 原本就有睡眠障碍，再经过这么一闹腾，她早没了任何睡意，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下床，顾从周睡在地板上，出门更是不妥，梁国平人在客厅。 她在黑暗中低声叹了口气。 “今天下午工作怎么样？”顾从周忽然问她。 他还有脸问她，要不他没事给自己介绍这个鬼工作，她至于大半夜的在这儿干瞪眼，她又翻了个身：“懒得提。” 他却不依不饶又问：“刚才是谁打来的电话？舞蹈班的学生？” 梁穗气得直接把枕头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好砸到他了，她听到男人闷哼了声。她顿时心情舒畅不少，说：“这事我还没找你算账，这群老头老太都是些什么人啊，脾气坏就不说了，有带着狗上课的，有趁着休息十分钟去捡垃圾的，还有这个，半夜十二点给我打电话，问智能手机不会用该怎么办？我管她怎么办，我又不是她女儿。” 顾从周笑了笑：“我看你刚才对人家态度还挺好的。” 梁穗怀疑他在讽刺自己，抱着毯子趴在床边问：“你什么意思？” 顾从周把她的枕头还给她，说：“老年人在人际交往中缺乏成就感和控制感的现象比较普遍，因为认知不同，在别人看来行为或者会有些怪异，但大部分行为背后都有可解释的理由。其实，大部分人或多或少都有某种程度的心理缺陷。” “你能不能说人话？随便他们怎么样，只要别打扰到我就好。”梁穗觉得自己有病，才耐着性子听他说了这么冗长、云里雾里的一段话，又认为他在意有所指，“反正就剩后天的课。” “有没有兴趣长期兼职？” 梁穗翻了个白眼，意识到顾从周看不见又说：“没有，我又不是疯了。” 他还想说什么，梁穗敲敲床打断他：“行了，别在我跟前说教，睡吧，也不看看现在几点。” 她躺在床上，直到四五点钟，才勉强生出些睡意。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只剩她一人，毯子和枕头被整齐地叠在梳妆凳上，顾从周早不知道去了哪儿。 外面隐约传来人走动的声音，梁穗以为梁国平还在家里，顶着头乱糟糟的发打开房门。一眼就看到站在餐桌前的顾从周，他似乎刚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好几个纸袋还来不及放到桌上。 “醒了？锅里有粥，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买了点面包，还有煎包、油条，你自己看看。” 梁穗心说你不是最会猜吗，她反问他：“我爸人呢？” “伯父一早去了公司。” 梁穗点头：“那你也走吧，回头你算算这些东西多少钱，还有车子油费，我一并转你。” “好。”顾从周说，“那我晚上再来。” “干嘛？”梁穗挑眉不悦道。 “伯父约了我晚上下棋。”顾从周告诉她。 梁穗觉得这事怎么都不对劲，她怀疑这人从中作梗，但她没有证据。
第十六章 舒适圈 梁穗早上转给顾从周的钱，直到中午她点外卖，打开手机才发现他根本没有收，她想想发了个“？”过去。 男人隔了许久才给她回信息：不好意思，刚才同事找我开会，有什么事吗？ 梁穗大白天将窗帘都拉上窝在沙发里看电影，边吸溜喝着奶茶边跟他说：钱怎么不收？ 顾从周：我觉得不合适。 梁穗皱眉看眼手机：什么不合适，我们按合同办事。 顾从周的咨询室新来两个实习生，他作为督导在他们模拟场景，进行技术练习时在一旁指导。那边实习生们对话已经结束，却看到顾从周仍盯着手机发呆，从刚才开始他就频频看手机。两人对视眼，隔了半分钟其中一个实习生才试探着开口：“顾老师？” 顾从周点头，原本实习生们都以为他刚才没仔细听，谁知道他敲了敲桌子淡淡说：“在我们实际治疗里，分析理解来访者的行为背后因素是一个长期交流、挖掘，不断推翻再建立的过程。冯旭你对话时语句太长，在日常咨询中会给来访者造成压力，建议分段发言。另外在二次场景交换后，成伟你几乎没有能把握对方叙述背后的情感表达，反馈不足会降低来访者的主动性。这两天你们把自己对话整理出来，有针对性地修改后交给康老师打分。如果是我现在打分的话，只能给你们不及格。” 说完他就放下录音笔起身离开，两个实习生面面相觑，是谁说顾从周脾气好，最好说话的。 梁穗怔怔听手机响二三十秒才选择按下接听键，她“喂”声，先发制人开口：“你赶紧把那个钱收下，我可不想占你便宜，欠人人情。” “你吃过饭没有？”他却问。 梁穗不耐烦：“有事说事，没事我要挂电话。” 她说话的时候，背景音里一阵躁乱。顾从周站在办公室的窗前，昨天下了一夜雨，现在雨虽然停了，但没有出太阳，远处乌云密布，似乎预示着不久还有场暴雨。 “我不觉得是占我便宜。”顾从周斟酌一番，神色凝重说，“事实上正好相反。” 梁穗闻言直接选择结束通话，她没有问他“为什么相反”，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事情不用说得那么直白她也能猜出来。 梁穗在舞蹈班级群里看到条挺有意思的信息，是老年大学里高美玲发出来的的，还特意提到梁穗。高美玲和她丈夫姚叶春感情应该不错，毕竟跳舞时连左右都分不清，一动起来就同手同脚的姚叶春为陪她，甚至肯来报名这个舞蹈班。 高美玲在群里说，她自己拍了十几遍视频还是觉得抬手的动作做不好，如果可以的话，想麻烦梁穗在课上的时候帮忙指导一下。 梁穗对这老太太的认真感到震惊，前有研究手机功能到深夜的，后头这个说自己拍了十几遍。说难听点，梁穗觉得到这个年纪无论做什么都没有多大的意义。她非常不理解，毕竟她现在的人生就处于混吃等死的阶段，好像这样过着也没有什么不好。 但处于礼貌，她还是在群里回复了句，反正明天再过去一趟就没她什么事。 - 下午五六点的时候，家里门铃响起，梁穗走过去开门，就看见顾从周拎着满满一袋子菜站在门外。她蹙眉问他：“你不是知道密码，按什么门铃？” “昨天那是权宜之计。”顾从周说。 梁穗撇嘴，边侧着身让他进来，边嘀咕：“我还没问你，就算你看过我的身份证，怎么就能知道我屋子密码？” 顾从周站在玄关换好拖鞋，顺手把菜搁在餐桌上，这才对她说了句：“我觉得这个密码比较好记。” 梁穗不会笨到认为他在夸自己，她扭头瞪他眼，这人只差直截了当说自己头脑简单。顾从周又说：“伯父刚才给我打电话，晚上他要跟设计部门开个会，晚点儿到这里。” “他倒是挺喜欢你的，有什么事都跟你说。”鉴于顾从周白天的话，梁穗不得不提醒他：“入戏不要太深，我以为我昨晚已经说得很清楚。” “我知道。”顾从周说。 在她转身离开前，顾从周忽然喊住她：“你这会儿忙不忙，不忙的话来帮我择菜。” 梁穗根本不搭理他，她头也不回往自己卧室走，抬高音量说：“你赶紧把那钱收了，还有今天可不是我喊你来的，没有出场费。” 她脚步没停，却隐约听到顾从周在身后笑了声。 梁国平果然姗姗来迟，还带了副象棋来。晚上吃完饭，他和顾从周两个人就盘腿坐在她客厅的地毯上，隔着小茶几下棋。 梁穗洗完澡出来去厨房接水喝，几个月没使用过的厨房沥水架上摆满餐盘，抹布洗过晾在一边，地面还没干透，应该是刚刚拖过。梁穗突然发现，几乎在一夜之间，自己的生活变得拥挤起来。 从她内心来说，她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改变，她宁可自己一个人整天无所事事窝在家里，这能让她感觉心情平静且在舒适的范围内。 可是好像谁都不愿意给她这个机会。 正喝着水，她手机突然响了，她神色大变，接了个电话便匆匆出门。客厅那边下棋的两人直等门“砰”的声关上才意识到她出去。梁国平注意到时间，纳闷问：“这都九点多，她又去哪儿？外面又下雨了吧，她带伞了没有？” “爸，我去看看。”顾从周站起身。 梁国平摆手：“赶紧去吧，一会儿回来再把这局下完。” 顾从周拿着伞从电梯里出来，并没有在楼下看到梁穗的身影，外面雨不算太大也不小，他想想撑伞继续往小区大门走。才走几步就在路边听到争执声，顾从周循声望去，只见梁穗跟个男人站在那儿，两人说着什么，许是意见不一致，那人拽住了梁穗的胳膊。 —————— 宝子们，求点推荐票哒，爱你们~
第十七章 别哭 梁穗看着并不乐意，不过男女力量悬殊，显然她那点挣扎完全无济于事。这会儿下着雨，小区里几乎见不到什么人。顾从周撑伞走过去，梁穗背对他还没察觉，倒是陆宇先注意到他，怔怔看向他没说话。 即便路灯昏暗，陆宇依然认出了他，上次两人在派出所打过照面，他们差不多时间到那儿。陆宇还记得他开着辆不值钱的车，后来才知道他就是梁穗的丈夫。 梁穗终于意识到不对，她头顶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她转身看去，顾从周就撑着把伞站在她身后，梁穗一下愣住。 顾从周冷脸盯着陆宇攥着她胳膊的手，面无表情说：“松手。” 梁穗认识他也有小半年的时间，他在她面前，向来都是温和平静的，她一度认为他是为了钱刻意伪装，这两天才开始怀疑这人或许真的没脾气。他这副压抑着怒火的模样，她还是第一次见。 她来不及多想，人已被顾从周搂到身侧。他揽着她的肩，身子往她这里偏过来，另只手撑着伞，梁穗整个人完全被遮挡住，抬头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伞内衬，她听到顾从周的声音：“这么晚了，你有什么话要跟我们夫妻谈，要不要上去坐会儿？” 陆宇闻言，脸上表情变得异常复杂起来。平心而论，顾从周作为丈夫，此刻这种表现，无论在谁看来都已经是非常克制。他看了看被伞挡住大半身子的梁穗，摇摇头说：“不打扰了，我只是找梁穗说点事，你不要误会。” 顾从周当着他的面，在伞下把梁穗又往自己身边拢了拢，忽然笑了说：“没事，就是这雨越下越大，下次有机会来家里坐坐。” 说完便搂着梁穗转身离去，顾从周虽然打着伞，但实际上这伞全都在梁穗那边，他穿了身白色衬衫，此刻已经是半透明的状态贴在身上。 梁国平还在家里等着他们，见两人都浑身湿透吓了一跳，他从沙发上站起身焦急问：“不是去送伞了吗，怎么都淋成这样？这么晚干什么去的，赶紧洗个热水澡，回头热伤风了人可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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