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苏语冰是喜欢上了椎爱……? “那不是太好了嘛!” 虽说有些奇怪, 但这才是在现在这个斯忒灵会有的正常反应。 “那苏语冰的心动值一定已经很高很高了!” 苏语冰一定能很快就变回女生了!真是太好了!他才搬过去多久呀,变回去的效率竟然这么高! 真的真的太好了—— 等苏语冰变回来之后, 他就会搬出来的吧!会的吧?他都已经变回女生了,为什么还要霸占在那个距离椎爱最近的最便利的位置呢? 如果加上“成功变回预定”的苏语冰, 斯忒灵现在有的成功变回女生的五例里,有两例都是“椎爱的室友”啊。 这样的事实让每个翘首以盼的人都眼睛冒光。 虽然学生会说得好听,但刷再多视频,抽再多次奖,总归还是比不上与椎爱朝夕相处的最占便宜的室友啊。 啊啊,光是想想就已经叫人迫不及待了……苏语冰他,究竟什么时候能变回去啊? 苏语冰暂时还没有想到这些未来的问题,他只是难得地沉浸在现今的小小幸福中。 想到椎爱早上趴在床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面对他“要不要给你带早餐?”的询问,脑袋一点又一点埋进枕头里,还要发出撒娇似的长音“嗯……要……”来回答自己,苏语冰的嘴角就抿开了笑意。 苏语冰沉浸在这种再琐碎平常不过的生活化片段里无法自拔,做着迟楠曾经为椎爱做过的一件件事,每每在这时候他才会有一种原来自己真的成为了椎爱室友的实感。 而昨晚,椎爱亲口说了“能和你做室友很高兴”—— 苏语冰做她的室友,椎爱是高兴的。 苏语冰和她共处一室,她是高兴的。 苏语冰掺和进她的生活里,椎爱她,是高兴的。 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能让苏语冰高兴。 苏语冰已经搬进椎爱的寝室里去了,他的被褥压在了迟楠的床铺上,他的衣服塞满了迟楠的衣柜,他的气息在渐渐覆盖迟楠曾经在这里留下过的痕迹,就连迟楠留下来的花茶,也被苏语冰冲泡用了。 而现在,苏语冰是否真的能开始替代迟楠在椎爱心底的位置了呢? 光是想到这一点,苏语冰就…… “苏语冰?” 有人叫住了他。 略微有些脸熟的脸,看到胸前的徽章后苏语冰确定对方是学生会的人。 学生会的人找自己会有什么事呢?要说最近苏语冰与学生会之间有交往还是因为椎爱,难道是要介入自己与椎爱的同寝生活了吗? 苏语冰下意识瞥了一眼自己的手环,数字保持在一个不上不下的及格线,远没有夏颜曾经到达的“95”引人瞩目。 “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呢?” 苏语冰见对方迟迟没有下句,只好自己先挑起话头。 不知为何,学生会成员有些面色僵硬:“会长请你去学生会室一趟。” 苏语冰更加疑惑了:“请问……” 学生会成员:“是——与你父亲有关的事。” 苏语冰脸上挂着的礼貌性微笑在那一刹消失得一干二净。 你是否会有这样的感觉,忽然感觉生活里处处都变得顺心起来,心中洋溢着幸福,全身上下充斥着好好迎接未来的美好动力,不禁感叹着这操|蛋的生活总算要有起色了啊——然后,你的运势就像一条抛物线,经过了最高点之后急速下坠至好似看不到下一次起来的尽头。 苏语冰有过这样的经历,不止一两次。 就好像是,上天都不会允许苏语冰幸福太久。 神只是把你期望的美好在你面前晃了一圈展示一下,然后就一脚又把你踹回到爬都爬不出来的糟糕人生中,告诉你,这才是你这样的家伙该呆的地方。 苏语冰真的真的很讨厌这样。 讨厌来叫他的学生会成员的吞吞吐吐和眼中的同情。 讨厌在他面无表情跟着学生会成员离开后在背后叽叽喳喳吵嚷起来的人群。 讨厌自己没法遵守承诺给椎爱带去早饭。 讨厌连拒绝都说不出口真的跟人离开了的自己。 讨厌再次走进那间低调奢华的学生会室。 讨厌再次见到那个仿佛早就洞悉一切的学生会会长。 讨厌完美得几乎像尊神的会长沈舟用他那十分熟悉的高高在上的姿态和充满怜悯抱歉的目光向他通知—— “你的父亲遇上了很严重的事故,我觉得你还是去亲自看看比较好。如果有任何需要的地方,斯忒灵愿意向你与令尊提供一切你们需要的帮助。” 一切都仿佛是被安排好的,连遭遇的不幸都像是为了之后得到他人的同情而被编排进苏语冰人生中的桥段。 苏语冰讨厌这一切,可他太熟悉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场面了。 嗓音微颤,眼眶湿润,感谢会长,感谢学校,不敢追问,不敢逗留,怀揣着忐忑不安与焦急难耐跟上了学生会安排的离校船只。在飘荡的船只上,苏语冰感觉自己的人生也是在海面上这般起起伏伏的,不知何时就会撞上一处暗礁就此倾覆。苏语冰甚至在想,就此倾覆也不是不可以,那样他就可以不用去面对那个既定的未来…… 那样,苏语冰就不用去见那个他已经多年未见的父亲。 苏语冰找了他那么久,对方就像是钻地的耗子一样东躲西藏隐藏声息,就连他在这世上唯一的女儿都不知他的去向。 结果再次出现的时候,竟然就是躺在了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之上。 熬夜加班满脸疲惫的医生在看到苏语冰那张出色的脸时,打起了精神放柔了声音,想尽量把话说得委婉些,好让这好看得叫人心疼的年轻人在遇此变故时心中能不那么难过。 可情况已经糟糕至此,委婉又能委婉到哪里去呢? 车祸,被撞飞数米,脑袋着了地,虽然现在抢救回来了,但却只救回来一个躯壳,挂着水插着管吊着最后的一口气。 医生拿出一张脑部扫描图同苏语冰解释,这种情况下,一般来讲,醒过来的机会是很渺茫的,虽然能用医学仪器维持着生命,但此后大概率也只会是植物人了。 医生听到苏语冰才上大学,连一份营生的工作和稳定的收入都没有,又从病患被送过来时的情况判断这个家庭并不富裕,当下眼中的怜惜更满:“做医生的是该救死扶伤,但医生有的时候也是很无力的。你是病患唯一的家属,这种情况下,我们会最大程度地尊重你的想法。” 医生已经很委婉了,难道他还能喊着“你爸救不回来了,烧再多钱也醒不过来了,还不如早点拔了管送他去往生,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吧”? 听听这是人能说得出口的话?这是一个医生该说的话?不用曝光舆论加医闹,医生自己都能抽自己两大巴掌。 有些医院里的话术,不仅仅是为了避免让医院惹上一些麻烦,也是真的,出自那颗医者的仁者之心,希望能给患者家属一个缓冲地带,让接受噩耗沉浸在悲痛中的人们,能在这样的关心与体贴中,冷静下来进行思考,再决定要不要去慢慢接受现实。 医生也同苏语冰说了他爸这个情况下,每天用医疗设备维生所需的费用——这是逃不开的话题,或早或晚都要清算。 医院是救死扶伤的,但不是做慈善的,医生或许是想要以冰冷的数字让年轻人的一腔热血冷静下来不要冲动做下会影响一生的决定。 苏语冰或许能承担一天的医疗费,咬咬牙,砸锅卖铁,一个月、一年、也能撑下来。可是这是一场或许永远不会有回应的等待,一天不会有,一个月不会有,一年不会有,十年也不会有,可能一辈子也就这么在不会有任何回应的无望中蹉跎过去了。到时候,病人没有醒来,苏语冰本该拥有的大好人生也会在债务高台重负下破碎。 医生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舍不得家人,舍不得爱人,舍不得孩子,说不管花多少钱都要救回来,要耗下去。 最后,房子卖了,车子卖了,亲戚朋友借遍了,再去碰贷。可就算是做到这种程度,不会醒来的人仍然不会醒来。医学是有奇迹,但不是所有生活都能被拍成电视剧。 渐渐的,那眼中的光就熄灭了,强壮的身躯佝偻了下去,乌黑的头发染上花白,与病床上躺着的患者相比,一时之间竟不知道究竟谁才是病人。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可又有多少家庭能撑得起一个“久病”,等得起一个不会苏醒的人? 医生本该是医人的,可躺在床上的患者是人,摸滚打爬也要努力生活在这世界上的也是人啊。 用一个人的人生去供养另一个人的生命,只为了追求一个无望的结果,也许该指责医生见过了太多变得冷漠了吧,可医生本人真的觉得,不值得。 可是值得不值得,从来不是医生说了算的。 苏语冰表现得比医生预想得要冷静许多,他静静地听完了医生半是解释情况半是含着劝诫的一番话,又静静地抬起眸:“我能去看看他吗?” 罩住头发,戴上口罩,换上隔离衣,穿上鞋套,苏语冰跟在医生身后等待重症监护室的门开。金属色的大门打开后,门后的是另一个世界。苏语冰恍惚间以为自己已经走入了冥府,并不是气温太冷,只是这里太安静。 插着管子躺在床上的病人是安静的,苏语冰低垂眼眸不去打量他们,只是跟在医生的身后,于是只能看到一些起伏的床铺一角,还有跟前医生的步伐。医生走起路来,也是安静的,太安静了。 医生将苏语冰领到一张病床前就停下,苏语冰知道他这是到了,刚好有个护士守在那里看着心电图和脑波图。见到有人来,护士抬眼看他们,苏语冰只能从她帽子和口罩间露出的区域判断她未施粉黛,但睫毛仍然浓密纤长,护士的神态有些疲惫,她看过来的时候睫毛都没有颤动,而那眼神,也是安静的。 医生同护士低低交代了什么,他们也不是静音着在组内交流,只是苏语冰总感觉自己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话。不一会儿,医生离开了,护士去查看隔壁床的情况,这一块小小的四方的区域彻底安静了下来,只留给了苏语冰。 苏语冰这才动动仿佛在嘎啦嘎啦响的脖子,往那病床上投去一眼。 只这一眼,那双浅淡如琥珀的眼眸里就浮现出淡淡的疑惑。 苏语冰第一时间还以为是医生带错了路。可病床边写的名字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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