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初凝恍惚觉得, 宴清霜方才急切的模样,似乎与少时记忆中的一幕有所重叠。 当时的宴清霜也是这般反常, 只因撞见徐师兄陪她玩闹,便固执地将她带走,也同样用灵丝缠住了她的手腕。 那也是他第一次威胁似的要求她,让她离徐宥远些。 她犹记得自己最初看到这些灵丝只觉着好笑,可她跟着宴清霜离开时不经意回头,却瞧见他方才所站之地的花草都结了一层寒霜。 后来仔细回想,宴清霜看到徐宥时,眸中一闪而过的沉郁之色,或许她并未看错—— 那的确是他未能藏好的杀意。 诚然,此事令她十分惊讶。 毕竟琉璃净世奉行菩提之道,宗内众多规训,首要便是“诸恶莫作,众善奉行”。 宴清霜的杀意理应指向魔物和邪祟,他那日若当真对徐宥动手,便是犯了大戒。只他一向严以律己,断不该行此明知故犯之事。 故而雪初凝意识到这一点,也着实心惊了许久。 但很快,这些微惊讶便化作一团隐秘之火,灼在她的心上,反激起诸多近乎兴奋的情绪。 她发现了宴清霜不为人知的秘密,惊讶之余不免暗自窃喜。 好似这秘密被留下了属于她的标记,随后占有欲和好奇心也被无限放大,一齐忐忑地期待着,等着看这团火焰最终会淬炼成何等疯魔之状。 而昨日一晌贪欢,她便感知到宴清霜挣脱了束缚。 他心底的邪火,此后该是再也藏不住了。 只没想到,他会如此霸道,竟不惜剖开自己晦暗的一面,也要将她完完全全地占为己有。 虽然处处透着危险,她却并不害怕。 雪初凝看着那人清俊的眉眼,在无数灵气水滴晦暗的光影下愈发幽邃。 平日里分明淡泊雅正,可动情时眼尾却似晕开一抹绯色,无端勾得人想染污这身白衣,看他在失控中寸寸破碎。 雪初凝不由有些愣神。 这当真是一张得天独厚的容颜,看了三百年,竟还是令她不舍释手。 她喟叹着回抱住他,肩头松垮的衣衫顺势滑落一侧。她听到宴清霜的呼吸变得沉重,忽而使坏轻吻在他的侧脸,娇笑道:“宴师兄好生心急。莫不是到了如今,你还在为当年之事吃徐师兄的醋?” 宴清霜眼神一顿,垂眸在她白嫩的肩头咬了一口,雪初凝吃痛低低吸气,后退躲开了些。 可这光滑的洞壁却寒凉无比,尚未贴近便激得她打了个冷颤。 “你唤他师兄,也唤我师兄?” 宴清霜将她重新禁锢在怀里,温热的唇舌在她纤白的颈间细细碾磨。 雪初凝的呼吸顿时乱了几分,双手无力抓着他的衣襟,却偏偏听到他毫不掩饰的回答,心底忍不住仍要造次。 “那我该唤你什么?”她弯唇,声音轻得好似惑人心神的鬼魅,如兰吐息,“宴师兄想要阿凝如何唤你?清霜哥哥?还是……夫君?” 话音方落,她察觉到宴清霜的动作顿了一瞬,他带着薄茧的指腹轻抚在她的颈侧,忽而钳住她的下颌撬开唇齿,唇舌勾缠夺去了她的思绪。衣衫坠地,缚在脚踝的灵丝也终于自行解下。 这个绵长的吻终于在她力尽之前结束。身体陡然腾空令雪初凝惊呼一声,好在宴清霜稳稳托着她,让她心下稍安,只面上烫得厉害。 身后的洞壁不知何时竟已变得温热,宴清霜埋首在她身前,身上的白衣依旧整洁。雪初凝难耐地扬起细颈,锁骨泛着细微的粉,她心底莫名升起一股不甘,鬼使神差地伸手扯乱他几缕发丝。 宴清霜忽而低低一笑,松开一手惩罚似的打在她的臀后。雪初凝身子一歪,唯有勉力勾着宴清霜的颈,才不致让自己滑落下去。 然而这样一来便与他贴得更近,就像是自己主动送到他唇边似的。雪初凝顿觉羞恼:“你我尚未成婚,也未结道侣之契,如此于礼不合。” “做都做了。你从前也一向不拘礼法。” 宴清霜依旧流连于温软雪玉间,不舍得与她分开丝毫。 雪初凝倒是头一次知道,宴清霜居然也会有同她耍赖的时候,如此,她所做的徒劳挣扎,反倒成了欲拒还迎。 “这里连着佛堂,太不敬了。” “不过借一处通道罢了,秘境自成一方小世界,不会扰了佛门清净。” 雪初凝仍不死心,话未出口却变了调。 洞窟空寂幽深,所有声响在此都显得格外清晰。然而晦暗的视线也无疑加重了身体的感官。雪初凝声音破碎,发尾也簌颤着摇晃在半空,发钗早已不知落在何处。 偏偏宴清霜不见一丝怜悯,待到终于将她放下,她已然不住打颤几难站稳。谁知未待她缓过力气,便又猛然被他翻过身去。 洞窟内的灵气水珠仿佛取之不尽,宴清霜仅是意念稍动,那些闪烁着柔和灵光的水滴便汇聚在一处,游荡在雪初凝身周,令她莫名心悸。 “阿凝。” 他喟叹着哑声唤她,那些水滴聚成的光球忽然从四面八方涌来,接连不断地落在雪初凝白腻的脊背和身前,细致到连玉竹似的手指也不放过。 携着丰裕灵气的光球带来微凉之意,融进体内的同时,却好似燃烧出滔天的火浪。火舌舔舐过处,是灼热的痛楚,却也留下麻木的痒意,愈积愈烈。 雪初凝只觉有无数只细小的藤蔓缠绕着灵脉,涌向灵府的瞬间,脑中蓦然一片空白。 余韵未消,她摸索着抓住宴清霜的手。 “哥哥,够了。”雪初凝体内的灵气空前炽盛,一时未能化入自身灵脉,只得胡乱冲撞,却让她的处境更为难堪,眼前也阵阵发黑,声音颤颤。 “我有些头昏。” 宴清霜原以为这是她故意寻的借口,但也担心她是当真有些受不住,覆在她颈间的手微微勾过她的脸,却见那双蒙着水雾的眸子,隐隐又现出些微血色。 “是狾毒发作了。” 宴清霜松开捏着她下颌的手,一路下滑又带起一阵近乎痉挛的簌颤,“把这个喝下,我便饶了你。” 他还没有离开,雪初凝一手扶着山壁不敢乱动,微微侧目便看见他手中拿着的白色瓷瓶。 她知道这里面盛着他的血,小声嘀咕道:“方才喝过药,我觉着这次应不会再失控了。” “你也听到了,玉叶的药方并不完善。更何况你只服过一次,本也不会有立竿见影之效。” 宴清霜将血瓶塞进雪初凝手里,不容她拒绝,“喝干净,莫要浪费了。还是说,你想自己咬?” 他说着,又将绷带缠裹的左腕递到她眼前。 雪初凝现下有苦不敢言,宴清霜的端方自持好似与他的白衣一同褪了个干净,下手有分寸却没多少轻重。饶是她喜欢看他这般孟浪的模样,却到底知道了厉害,只好乖乖接过血瓶皱着眉头一饮而尽。 宴清霜轻笑,将那空了的瓷瓶随手一丢,吻在她的后颈。 雪初凝心头一跳,忙道:“你说好了的,不能不作数!” 宴清霜压低她的脊背,贴着她沉声道:“你吸纳了这方秘境的灵气,却不知如何引导,我可以帮你。教你双修好不好?” 雪初凝蓦地一惊,终于感到一丝畏惧,她睁大眼睛回眸:“你怎会……” “无师自通罢,大抵与引灵入体相似,倒也不难琢磨。” 宴清霜的声音是带了些微沙哑的温柔,只是他的动作落到实处却仿若毫不留情。 “专心些,凝神静气。” 雪初凝很想大骂他这般作为如何让她静心,但却再说不出一个字,临到末了,几乎哭哑了嗓子。 然而宴清霜却还游刃有余地施了净尘咒,抹去一切痕迹,又悉心替她穿衣挽发,将自己也打理妥当。 雪初凝红着眼眶坐在角落,不想理会他,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但也不得不承认,宴清霜于此道之上的天赋,着实高超得有些过头了。 她现下只觉灵气充盈游走周身,比之方才不听使唤地一通乱窜,不知好过多少,连同灵脉也被一齐润泽。 “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宴清霜坐在她身旁,“我下次会克制些。” 雪初凝撇过脸去,并不应声。 宴清霜暗自轻叹,又道:“你不好奇洞外是何光景吗?” 听他这么一说,雪初凝的神情果真松动了些,用依旧微哑的嗓音干巴巴地问:“都说秘境空间有限,界域之外也不过一片昏黑,难道此处会有不同?” 宴清霜含笑起身,对她伸出手:“来。” 雪初凝终究压不下心中好奇,不情不愿地将手搭在他的掌心里。 这方洞窟有两道出口,一道是他们来时之路,另一道则狭长无比,最窄处仅容一人侧身而过。 宴清霜牵着她的手,约莫沿此路行了半盏茶之时,视野终于渐渐开阔。 原来洞窟外有一座平台,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悬崖绝壁。 行至此处,那些凝雾化形的灵气已然稀薄得几近于无。 而前方漫天星河横贯虚空,映出五彩斑斓的瑰丽光华,近得仿若触手可及,再不似原先那般高悬于九天之上。 雪初凝一扫方才的不快,欣喜地抬手触碰,绚丽的星光好似流沙从指尖溢出,又如云雾般飘远开去。 宴清霜便在一旁安静看着她,唇角也不自觉微微扬起。 “这秘境你是在哪里寻到的?当真玄妙。”她道。 宴清霜闻言,却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是从一个散修手里抢来的。” 雪初凝讶然看向他,忽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抢的?” 她忍笑抬手拍拍他的肩,煞有介事地道:“嗯不错,不枉费你当年跟我混了那么久。” 宴清霜欲言又止,但看到她开心的模样,他便也浅笑着垂下眼睫,算作默认。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他突然问。 “嗯?” 雪初凝再次被他勾起了好奇心,但转瞬又为难道:“你我身份敏感,现下不便在外露面。你这些时日不可擅动灵力,还是莫惹麻烦了。” “无妨。趁着秘境未消,从此处传送出去,反倒不会引起旁人注意。” “可你也说,你我在这秘境之中,只有一个时辰可用。眼看时辰将近,怕不是咱们到了外边,还要等三日之后才能回来。” 宴清霜好笑地摸了摸她的头,附耳低声道:“一个时辰不过是留给你我双修之用。现下距秘境消失还余小半日,足够了。” 雪初凝面上一红,作势打他,却被他反握住手腕带进怀里。 他揽着她的腰,提议道:“既然你忧心姑母,不若我们先回浮玉宫看看,你意下如何?” 雪初凝心念稍动,正要说好,揽在腰间的手却忽然加重了些力道,下一瞬便觉天旋地转,宴清霜带着她蓦地跃下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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