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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来说，顾辞玉应当不会错过夺宝大会这项活动才对。 恍惚间，余光忽而觅见一抹身影冲向擂台案桌。 那人背对着众人，正向小童索要最后的筹牌。 待对方转过身来后，戍朽才终于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他就是披了“李哥”的顾辞玉。 可对方一向不是会迟到的人，这次甚至在筹牌即将被销毁的前一刻才出现，实在古怪。 但戍朽的思绪还没有发散多远，就被身旁的两人打散了。 “确定了只有我们三人的话，我就去同东侧的定组小童报告了。” 率先发话的人不是黎舞，而是那个陡然加入的紫衣女子。 戍朽看向黎舞，见对方点头同意后，才发声应答。 “好。” 与此同时，附近的修仙者们终于放弃了挣扎。 她们离开钟溪身边，重新寻找起自己的队友来。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之后，第一场擂台比试的队伍就已经全部确定了。 戍朽她们因为较早确定队伍人数，所以上场的排序也靠前。 三组人分别上擂时，对手一见到黎舞和钟溪，就已经垂头丧气地举起了白旗。 她们甚至不打算与这一组人交手，就赶忙抬手示意小童，彻底放弃了比试资格。 其他队伍的选手本想靠第一场比试探清一下钟溪和黎舞的实力，没想到情势出乎她们意料，最后竟然连一点情报都拿不到。 其余两队下场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叹了一口气。 唯有那位“李哥”盯着她们的方向，勾唇嗤笑。 戍朽看得很清楚。 顾辞玉的口型，是—— [不过如此。] 后来下场没多久，钟溪就先行回到了京中。 拿到第二场比试的筹牌以后的选手，不用继续待在这里。 但自戍朽低声将顾辞玉的身份告知黎舞以后，她们二人便决定在这里多待一会。 直到—— 顾辞玉上场。 而在此之前，黎舞甚至借着对方片刻分神的刹那，用手中的臻品法器给她们四人都重新设下了一层障眼法。 顾辞玉回过头时，只疑神了一瞬，便被队友的呼唤拉回了思绪。 “轮到我们了，李兄，你可不要拖我们后腿呀！” 被喊到名字的“李哥”佯装顺从地点点头，“当然、当然……我会努力的。” 顾辞玉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能在游晓石的检测上将自己的修为与境界全部隐藏起来。 甚至伪装成一个境界不过极骨境下阶的孱弱散修。 擂台上的比试一触即发，戍朽和黎舞的神色也愈发凝重。 她们定睛看着台上的十余人，就差要把擂台盯出了洞来了。 可惜，顾辞玉似乎并不打算在这一回合做出引人注目的动作。 他只悄悄隐匿于队友的身上，用水色灵气辅助众人，帮他们加强法术攻击。 虽然擂台上看上去打得难舍难分，但她们看得出来，到底是顾辞玉所在的这一队较为游刃有余。 果然，约莫三刻钟以后，其余两组的队员分别被他们击落下台，被淘汰出局了。 戍朽眼见着顾辞玉和队友们欢呼雀跃，一股奇异的思绪赫然涌上脑海。 ……她想亲眼看看，对方今天会不会施法跟踪自己。 说明了自己的想法以后，戍朽催促黎舞将苏喜和天禄拉回京中。 而后，在几人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后，撤下了黎舞用法器设在她身上的障眼法。 不仅如此，她还特地在顾辞玉下台的时候，在空旷的地域晃悠了几下，才反身窜进城中。 果然，没过多久，她便在城墙上看见顾辞玉也随后跟了进来。 对方甚至在侧身闪入城门的同时，在袖中凝聚出一道高阶追踪术咒，拿出戍朽曾在鹤云宫时使用过的物件，凝指打向其中。 戍朽暗叫不好，抬脚就要奔向热闹的街市。 可顾辞玉的境界到底高过她不少，眨眼间…… 那道术咒便已逼近她眼前。 一抹润丽水色迎风袭来，几欲刺入她的双眸。 可是就在那之前，她身上的赤狐法衣忽而“嗷呜”出声，将这抹水色轻而易举地裹入其中。 不过须臾，追踪术咒就被击溃了。 戍朽还未来得及反应，整个人便已被小赤拉入人流之中。 而随之追来的顾辞玉，也在窥见水色余波的那一霎—— 恶狠狠地咬牙泄气。 “……该死，居然又跟丢了！” “她手里到底拿了什么神器，那些齿傀探查不到她的气息就算了，居然连这般高阶的术咒都能在瞬息间被她彻底摧毁。” 顾辞玉顶着那副人模人样的皮相，气愤跻身闹市之中，试图用肉眼摸出对方的踪迹。 目睹一切的戍朽，此刻脑海中早已乱成一团。 那个“又”字钻进耳畔的瞬间，她就已经按耐不住心底的躁意了。 原是有小赤在身边帮忙，才能抵挡住顾辞玉的追踪术咒。 阿琪…小赤…… …还有兰霖楼…夺宝大会和钟溪…… 她只觉得自己的头颅在这一刻，似是要炸开了一般疼痛不堪。 戍朽不断揉搓着太阳穴，远离了那条闹市，正准备绕路回去。 没想到踉跄之际，竟有一只手稳稳托住了她。 “……没事吧，朽儿姑娘？” 戍朽循声抬眸，有些恍神，“黎舞，你、你没走？” “我怕你应付不来顾辞玉，所以回头来找你了。” “幸好，他似乎没有察觉到你的方向。” 戍朽沉默了。 她并未把小赤抵挡追踪术咒的事情告知对方，只摇了摇头，向对方开口道谢。 “多谢……我刚刚侥幸躲过了他的追踪，不然估计在夺宝大会结束之前，就会被他灭口了。” 黎舞听完，并未多说什么，她将人轻柔搀起，直到戍朽能够独立站稳后，才放开了手，“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了，你应该还要闭关修炼吧。” “……对。” “好，那就明天再见。”戍朽向身后随意摆了摆手，就往住所缓步走去。 黎舞没来得及反驳，视线之内就只剩下了那副纤瘦身影。 “……明天见。” 戍朽很快便回到了那条小巷附近。 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 陆拂霄竟然还没有回来。 而天禄反倒和苏喜在住所附近巷口前寻了间摊子，点上了好几大盆肉，大吃特吃起来。 戍朽看到她们两人的时候，苏喜和天禄嘴里塞得满满的，像两只仓鼠一样瞪圆了眼睛，齐齐转向她。 “诶——回来了回来了！” “莫欣姑娘，快过来，我们把你那份也点上了。” 她顿了顿，本想迈向住所的步子随之一转，终究还是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 “……多谢。” 筷子被玉指轻轻捻住，夹了两片卤牛肉送入口中。 咸香气息弥漫口腔，将将缓解了戍朽心尖的焦灼之息。 “好了，你们多吃点，我待会还要回去闭关修炼一会。” “莫欣姑娘，你就吃这么点啊？” 戍朽扔下两块碎银，故意掷向黄衣少年的方向。 “嗯，这些就够了，你们多吃些。” 天禄没有推脱，将嘴里的肉片囫囵吞下后，就连忙喊了小二过来，又点上几碟肉菜。 直到女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的前一刻，他才终于抬袖朝对方身后高喝一声。 “……谢了！” 戍朽并未回应，她无声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她迅步推开那扇木门，跨过门槛，悄声无息地闪入屋内。
第76章 雪与墨 戍朽太想突破了。 她甚至担忧在接下来的擂台比试中撞上顾辞玉的队伍, 错失夺取阴阳玉幡的资格。 这是她绝不能接受的。 踏入屋内后，戍朽即刻锁上门窗，在床榻上盘腿坐定。 如今……距离她突破浮华境中阶就差一点了。 若能在第二轮比试前突破的话, 她才有可能在对上顾辞玉的时候，勉强抗下对方的法术攻击。 深吸一口气后，戍朽入定凝神，开始吸纳四周的气息。 幸好她们遇到了林婆子, 才能让戍朽在这个充斥着污秽之息的地方，得以闭关修炼。 意识沉入识海之后，戍朽的五感也因此减缓了传输感触的速度。 与此同时, 被摆放在窗台前的那个小盆栽…… 有一簇墨色的小芽叶正破土而出。 它在须臾之间冒出头来，而后生长，再生长。 最后竟在数息之后长出细长的藤蔓, 从盆栽里攀爬出来, 朝着床榻附近的木柜缓慢挪动。 而那个木柜之前，正是另一个盆栽的所在地。 被戍朽摆放的雪色芽叶在目睹此景后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而后竟也开始往上生长攀升。 可让人料想不到的是—— 它竟然没有任何试图躲避墨色芽叶的动作。 甚至, 也在向着对方所在的方向轻柔摇曳身子。 夜幕覆盖全城, 皎月拨开薄雾。 深夜之时，那两朵芽叶终于相触, 墨色与雪色交织在一起, 互相缠绕，不住摩挲。 没有可怖骇人的黑气, 也看不见任何带有恶意的术阵。 很快, 芽叶们不再动作。 短暂的缠绕过后, 它们松开对方，仅伸出一片娇嫩的叶芽, 相互紧挨着彼此。 随着时间流逝，夜色渐深，月轮化影。 床榻上的女人似入无人之境。 一刻钟后，戍朽周身的灵气蓦然迸发开来。 浮华境中阶已破。 巷里巷外的空气于这一刻变得清透了许多，连同附近的臭气与污迹都消失无踪。 但这次突破境界后，给戍朽带来的感受并不如先前一般轻松舒适。 层层无形的重压覆盖全身，将将扼住了她的脖颈。 戍朽尽力压下方才喷薄而出的浓郁灵气，睁开略显疲倦的双眸。 “……唔…？” 视线模糊间，两抹相异的色泽在面前不断晃动。 她颇为不自在地耸了耸肩，试图将身上的重压抖下来。 可随之涌来的，却是更为紧固的力量。 它们如同两条粗壮而圆滑的藤蔓，无声攀上戍朽的腰间与脊背，牢牢贴在上面。 等视线中的景象变得清晰一些后，她也彻底被眼前的画面给惊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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