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廷听,连旁边许多本在默哀的人也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邬莓。 若有万一,能多一个活人回来也好。 若池子霁真能救活,他们的感激也能有所归。 “真的!”邬莓摸了摸廷听的头,肯定地夸奖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感觉得到,你们把涅槃蛊给他吃了对不对?” 廷听的眼中逐渐出现光点,乖巧地点了点头,如囚禁般死死抱着池子霁的手也慢慢松开。 “你唤醒了涅槃蛊,你的灵力不是消散了,是被他体内的蛊虫吃掉了。他心法使然身上本就冰,不是死了。”邬莓细细地解释道,笑着说,“好姑娘,是你救了他。” 她第一眼就看出了池子霁没死,这才先查看的廷听的状态。 池子霁这种境界的剑修,哪怕只剩半口气都能治一下变得活蹦乱跳,那当然还是廷听更为重要。 “可,可是……”廷听的手探向池子霁的泛白的嘴唇。 “呼吸和心跳对于修士而言,本就如吃饭喝茶一般不重要。”邬莓自然地说,“妾身的师尊在这里,你不信问他。” 倒不是不信,但,师尊? 廷听转过头,看着走上前的青年,想起来,邬莓的师尊,好似是药堂的原堂主——药佬常柏草。 她刚看到常柏草,就感觉他浑身散发着一股松了口气的欣慰,好似少了很多麻烦。 “我记得你。”常柏草闭着眸,若有所思地“看”着廷听,注意到她周身的藤蔓,心中有了数,“你是毕仙子的弟子,入门大典的时候,我印象很深。” 廷听点了点头。 看来他也是目睹毕牧歌和池子霁二人相争的当事人。 “小池无碍,你不必担心。”常柏草浅笑着说,并没有接手,言语里满是慈爱与重视,“比起他,我更好奇你,你带回来的这些是?” 他身上透着令人安心的药草气息,声音缓和,如能安神。 “……这些是秘境内的所有骸骨。”廷听顿了顿,知晓池子霁目前平安,见他们态度也确实不慌,才定下神,组织起措辞,“许是因秘境而死,许是被九悻所伤,我不知其出身,全都带回来了。” 因为九悻过于随心所欲,把骨架弄得零零碎碎,再加上之前的战斗毁坏了不少,留下的不多,她只能将气息相同的骨骼拼到了一起带了回来。 她认不出,各自门派的师长必然能分辨出来自家徒弟的气息。 此言一出,愈发苍凉。 各门的长老掩着面,挥了挥袖,替自家不幸子弟门收殓了尸骨。 剩下无人认领的,则由蓬莱宗的弟子们默默收殓带走,之后选个安稳灵地安葬。 说到九悻,廷听才迟半拍地想起来,抬了抬手,缠绕在她身侧的藤蔓顿时消散,原本捆住的昏迷不醒的人被丢垃圾一样甩在了地上,平静地说:“他就是此次的罪魁祸首,十恶之一,秘宗长老九悻。” 之前那一声还可能是听错,不确信,这次多个头衔摆出来,不可能有半分谬误。 “九悻?”有人狐疑,议论道,“是破军曾经斩杀过的那个吗?他还活着?” “可这不是个凡人吗?” 哪怕此回论道大会出此纰漏,姜望月作为七星之一,仍行使监督一责,首先上前查看,再三确认后摇了摇头:“他意识模糊,体内并无灵力与灵根,眼下已没有威胁。” 常柏草点头不语。 他身为医修,一眼便看看出九悻方经历过惨无人道的对待,但于此等恶人而言,罪有应得,哪怕受极刑都不足为道,更何况施刑者大抵是他们家未来的宫主。 “你的意思是,你在无灵力状态下,抓捕了九悻,拯救了所有人?”长音阁的方向,尤长老开口,声音威严中透着质疑。 其实不止一人有疑惑,但都不至于质问。 肉眼可见诸多弟子下意识对于廷听的维护,她还带回来了活生生的九悻和其他弟子的尸骸,必然是此行大功臣。 若此次论道大会非要决出一个魁首,必然是廷听。 抓捕九悻,救人性命,破开秘境,任何一项都远超论道大会魁首的分量。 “父亲?!”尤世静神色一怔,不可置信地拉着尤长老的袖袍,却因他横过来不怒自威的一瞥不得不闭上了嘴。 旁边存活下来的长音阁弟子隐约嗅到了不可言说的讯息,下意识扭头看向长音阁阁主。 却见阁主原本看着廷听的身影,见才心悦,摸了摸白须,明显遗憾这不是自家弟子,听尤长老语气不对劲,才转过头来眉头紧皱地看着他——怎么说话呢? 常柏草挑起眉,从容地走到了廷听身侧,维护的架势再明显不过。 “众人皆可证明,并非无灵力。”廷听侧过头,直视向尤长老,不卑不亢,只余得刚经历灾祸后的平淡。 “除开十恶,所有人的灵力皆受秘境影响消失。”尤长老盯着廷听,虽语气不显,追问却明显咄咄逼人,“那你的灵力从何而来?” 廷听张开手,右眼还在隐隐发胀,象征着种子还在她体内,方才从眼中生出的花已然落在了她的手心。 “既然这位道友如此热情,那我也恭敬不如从命。”常柏草笑了笑,先于廷听,在她困惑的目光下开口,“各位有所不知,我门老祖曾留下一法宝,被其选定之人便是下一任宫主。” 一提到太华宫老祖,所有人的注意力就变了。 往日里提及这位老祖时,总是在说大名鼎鼎的太华宫灵宝。 但这个时候,怎么突然提起她? “那法宝从藏宝阁中离开,感其遇险,千里迢迢寻来蓬莱岛,危急之下与选定之人结下契约,供给灵力,助其降服十恶。”常柏草悠然抬起手,无比欣慰地说,“不失为一段佳话。” 别说其他人,连廷听都当场怔住了。 常柏草明明不在场,怎么能把事实说得八九不离十? 更令廷听不安的,却是她终于想起来和那枚种子定下契约到底会意味着什么,但一切显然都容不得她阻止! “容我向诸位介绍,廷听,便是老祖亲选的下一任太华宫宫主。” 常柏草温柔地笑着说,分毫不顾其他人惊愕的神色。 “我奉宗主之命,正是为迎她回宫。”
第63章 梦醒 “我奉宗主之命, 正是为迎她回宫。” “还请莫要对我们未来宫主无礼。” 常柏草温柔地说,底气十足,言下是若有人不客气, 他以及其他太华宫之人也必然不会客气。 廷听简直心乱如麻! 她在秘境中和那个出声的东西定下契约,只为获得力量扭转局势,连报完仇之后死在当场的准备都做好了, 压根都没细想它是什么。 等廷听脑发热稍微缓过来, 才得知和她签订契约的, 竟是当初和池子霁一起在藏宝阁碰见过的那枚种子。 显然它的演技很好,把池子霁完美地骗了过去, 其实它根本没有被束缚住,甚至可能就在刚进秘境的时候,和廷听一起进来了。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廷听可还是长音阁的细作! 她同窗的师尊,正在她昔日同门面前, 宣布她是下一任太华宫宫主! 廷听本来的打算是,只要她不说, 就没有人知道那枚种子选了她, 但就现实看来, 显然是她太天真了。 面对常柏草的声明, 廷听即便心中无比挣扎, 但哪怕脑子再有问题的人也知道, 不能在别人维护你的时候跳出来, 说事情不是这样的你们听她解释。 ……可怎么会变成这样? 众目睽睽之下, 廷听的新身份被以一种不可反驳的架势定了下来。 “宫主?”尤长老看了看廷听愕然的脸色, 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再没有继续追问。 在廷听出现之前, 基本大部分人都以为接任宗主之位的会是宗主唯一的嫡传弟子池子霁。 但已有长老被自家弟子小声地告诉了二人的关系,心中有了数,既是池子霁能以性命相救之人,至于之后有没有纷争,也往后再说。 廷听只觉尤长老好似又在打什么盘算,不由得攒紧了手。 和长音阁的纠葛也到了该解决的时候。 只是她好似又不知不觉站到了风口浪尖,表面风光无限,实则进一步是死,退一步也是。 廷听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弟子是细作,和被选做下一任宫主的人是细作,那可完完全全是两个概念。 哪怕她刚立下功劳,也不太敢想暴露之后是什么后果。 若是能在暴露之前解决这个巨大的隐患就好了。 就在廷听陷入思索的时候,常柏草侧过身,问起:“你是想带着小池一起先回太华宫,还是留于蓬莱稍作休息?” “我能回去吗?”廷听低头看了看怀中少年苍白的脸庞,一手托着他的脖颈,心知蓬莱岛现下戒备森严,哪怕她想和长音阁之人动点手脚都不可能,还不如避开风头。 她隐有些后悔在秘境中情不自禁地崩溃,因此对九悻下手过重,很大可能他现在已经失去了思考和言语能力,盘问不出她关心的她身上邪器的线索。 眼看从蓬莱的高空长廊中齐齐走来的三法司之人。 他们分工不同,队伍也不同,各个眉目端庄,目光肃穆,穿着整齐,袍底是栩栩如生的狴犴纹。 其中一队笔直朝着廷听的方向走来,为首的正是曾在太华宫有过一面之缘的监察御史,陈颖。 按理来说,廷听作为全程参与且最后破除了秘境之人,作为重要线索提供者,不应提前离开。 “没有能不能,端看你想不想。”常柏草无比宽容,完全像个溺爱孩童的长辈。 这话直听得陈颖欲言又止。 站在她身侧的人搭上她手臂内侧,示意陈颖看向廷听怀中的池子霁。 陈颖目光一顿,想起刚刚听到的嘱托,破军生死未卜,于情于理,她都不好冷酷地将人留下。 “你让听听回去。”姜新月走上前,双手盘在身前,不由自主地护住廷听,语气笃定,“我作为上清门宗主之女,禄存星的妹妹,亲眼目睹了九悻如何作恶,足以为你们解惑。” 姜望月讶异地看着她。 “若她不够,还有我们在。”齐修走在莫言笑身侧,朝廷听点了点头,安慰之意明显,“旁观者清,左右这前因后果不差她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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