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室内一片死寂。 池子霁没清醒, 廷听是彻底清醒了。 若不是压在她身上的孱弱身躯和湿润的嘴唇,她还以为是她做了个不合乎情礼的梦呢。 意识不清还能压着人亲, 厉害得很。 廷听冷酷地将池子霁扒拉了两下,推到身侧,刚准备起身,就发现他抓着自己的手还没松,和锁铐似的,她用手去拉不光拉不动,还越握越紧了。 廷听气笑了。 机关小人飘忽地飞过来,手里端着热腾腾的花茶,殷勤地献给廷听,因为其主刚恢复灵力,它们也才能重新行动,动作稍显滞涩。 “多谢。”廷听看着这花茶,叹了口气,用自由的左手接过茶杯,也没品茶的心思,往干涩的嘴里灌了一大口。 在洞府之内看不出时辰,廷听随意地问道:“我睡了多久?” 机关小人比了个三。 “三个时辰?”廷听一讶,那还挺短的,她感觉浑身松乏,好像睡了许久。 机关小人摇了摇头。 “三天?!”廷听难以置信地得到了正确答案,虽然没想到她睡了这么久,却又觉得十分合理。 如果三天过去了,那池子霁能恢复行动能力倒也正常。 但既然头脑清醒过来,就有些细则要想了。 廷听将灵力牵引向右眼:“你是怎么回事?” 养在她眼里的种子被廷听的灵力唤醒,如梦初醒。 ——我怎么了? 廷听:“我们之间的契约,能解开吗?” 种子如遭晴天霹雳,在廷听脑子里哭闹起来,稚嫩的声音格外委屈——你想始乱终弃?!我们签契约的时候你可是说你什么都愿意做的! 什么都愿意做,那不就是愿意做宗主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廷听眸光一闪,语气里似踌躇,“我只是好奇,你择定之人既为下一任宗门之主,那如果我意外离世,我们契约结束,你会去找下一任主人吗?” 她的话术偏取巧,以自己死亡为前提,在不激怒种子的情况下,来测试这个种子到底能不能解开契约,亦或是被人夺取。 廷听不关心所谓的宗主之位,但她不想失去这枚种子。 当初在藏宝阁中不懂,亲身使用过才知它多么好用,难怪太华宫老祖要将它留给下一任宗主。 种子被廷听哄得晕晕乎乎,以为她是真的患得患失怕失去它,当即美滋滋地回复——有我在,你不可能意外离世的!我们签的是血契,此生此世就绑一起啦!而且我只负责替老祖选下一个宗主,至于下下任,下下下任,都和我没有关系的。 “原来如此。”廷听状似无害地笑了起来。 她已知这枚种子虽强,但强得很单纯,就是借她血肉生长,而后疯狂反哺她灵力,扩大她心法的效果,没有任何技巧类的手段。 也就是说,对她身上绑的邪器没有任何办法。 不过这已足够,廷听作为音修,在神魂方面的技巧要比武修要强得多,不必过分依赖外界帮助。 毕竟,她现在已经不是在秘境内失去灵力,任人宰割的状态了。 “你既为老祖留下之物,可知晓老祖是否在太华宫留下过灵宝?”廷听问出了这个久梗在心的问题。 她虽已知晓她究竟为何来太华宫,但她实在好奇,灵宝这个早早把她吊住,外界传得神乎其神、连池子霁都毫无线索的东西,到底存不存在。 若是存在,它在哪,若是不存在,廷听也不需要为此而纠结。 ——灵宝?什么灵宝,那家伙法宝堆积成山,你说哪一个? 种子懵然。 “就是那个传说中蕴含了各式各样的天材地宝,秘籍心法,足以实现任何人的愿望的灵宝。”廷听把自己原来听过的说法原封不动地说了一遍。 听起来很扯,但老祖作为近百年来唯一飞升之人,留下来的东西自然被视为奇珍,可能之中确实有以讹传讹,但强者留下的东西总不会太差。 ——呃。 种子哽了下,像极了当初还没进太华宫时把这当作“经典骗局”的廷听,欲言又止,颇为无言。 ——我和你说,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你们口中的老祖在我眼里是个脾气很差,阴晴不定,说风就是雨,随心所欲,眼高于顶,兴趣爱好胜过一切的烂人。 廷听:“……” 你不是她留下来的法宝吗? ——你要说藏没藏东西,以她的调性可能确实藏了,但要说足以实现任何人的愿望,我觉得不太可能,可能顶多让你暴富,多的你就不要太期待了。 种子实诚地说。 “那你知道她藏在哪儿了吗?”廷听问。 ——不知道。 种子想了想,充满善意地补充了一句。 ——我觉得老祖宗就是想看所有人急的抓耳挠腮又猜不到法宝是什么的样子,建议你不要纠结于此。 廷听:“我知道了。” 就是感觉听完之后对于传说中大能的印象有了一个突破性的认知。 果然传说是被美化无数遍然后再传入懵懂无知的小弟子耳中的。 反正廷听现在也不指望灵宝这笔所谓的天降之财,不管也罢。 ——说起来,你没考虑过把你旁边这家伙吃掉吗? 种子突然开口。 廷听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迟钝地看向身旁安睡的少年侧颜:“吃?” 啊? 种子颇为意外,似乎没有想到廷听会问出这个问题,但仔细想想它的新主人不过是个百岁以内、初出茅庐的鲜嫩小姑娘,倒也不奇怪但——人话要怎么说来着?阴阳调和、颠鸾倒凤? 廷听没想到种子说得还真是这意思,双腿并拢曲起,攒紧了手,眸光闪烁,耳廓不自觉泛热,下意识反驳:“我和池师兄不是这样的关系。” ? 种子狐疑地扫了眼床上,感觉自己被质疑了知识储备和世面,它只是在自己这个种族是幼龄,实际年龄比这两个人加起来翻几倍还多,小孩儿的话骗不了它一点——可你们躺在一张床上一起盖大被纯睡觉睡了三天。 它声音里满是暴殄天物。 廷听愈发局促。 然而种子并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他刚刚还把你按在床上亲!我不知道你们清不清白,反正拜把大哥不会这么对小弟。 廷听呼吸一滞:“不是,不是,我是说,我和池师兄还是师兄妹关系,既没结契也没约定,怎么如此行事?” 种子不理解为什么吃个饭还要经过饭同意,只是试图说服自家纯良的新主人——这小剑修精元醇厚,年少体强,正值花期,虽不及你但资质过人,别等个几百几千年变成老柴火硌嘴就不划算啦。 它说得像是这锅汤大补还新鲜,热热赶紧吃,耽误不得。 “你停停,我知道了!”廷听差点被它煞有介事的认真唬住了,在她的印象里,这是情投意合之后在洞房之夜象征着大结局才会出现的事件。 哪怕你情我愿,但现下事事未定,廷听怎好在隐瞒了自己细作一事的时候,擅自夺了池子霁清白? 但种子说得廷听真的有些意动。 她总是习惯性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所以只要事情发展得稍微好一点点,便觉天无绝人之路。 廷听垂眸望着池子霁的脸,他垂下的眼睫如鸦羽,在苍白的脸上打下一层阴影。 若是未来当真因不确定的原因,两人分道扬镳…… 那只拥有当下一时的、难以忘怀的年少热烈,是不是也是不错的选择呢? 廷听的眼中带着困惑与踌躇,伸出手轻轻地拨弄了下池子霁的睫毛。 少年平日里总是工整讲究的着装,现下却只剩松松垮垮的里衣,微开的衣襟能看到胸腹间紧致的线条,之前撕裂般的伤口已然愈合,只剩浅浅的粉印。 如琳琅珠玉,无一处不美。 廷听手一顿,指腹落在他的眼尾,划出了浅浅的红印。 扪心自问,廷听。 你真的像你所预想的那般,能接受两人分离之后,阳关道别独木桥,等有一日你从传闻中听说,破军接受了旁人,两人日日相对,情投意合,如胶似漆吗? 廷听头脑突然变得无比清晰且平静,窒息感凭空逼近,在弯弯绕绕想过事情的诸多可能性,心中只剩无比直白的破坏与独占欲。 她从不是宽容善良之人,从始至终只不过是自私地想要满足她的幸福和快乐而已。 她难得这般喜爱一个人,凭什么这个人不能完全、永远地属于她呢? 强取也好,下药也好,哪怕是控制精神也好。 “你说得对。”廷听眼瞳黢黑,认真地回答,“我应该先吃掉他。” 池子霁现下喜爱她,肯定不会拒绝。 在她离太华宫解决邪器之前落实这一桩心愿,她听说男子元阳刚失会虚弱一段时间,她可以趁机把池子霁关起来,找个理由离开解决邪器之事,只要速度够快,池子霁就不会发现端倪。 廷听想得很好。 为了万全准备,她可能要先寻邬莓师姐要一些方便使用的药。 廷听摸出玉牌,正准备寻邬莓,猛然发现里面挤满了各式各样的讯息,显然是她睡着的这三天发过来的,不光有琼音他们的,还有别人托他们帮忙传达的感激和问候,甚至有恭喜她成为少宗主的。 琼音在讯息里说,之前在秘境之中仗势欺人、残害正道同胞的人被指认后都被逐出宗门,进牢狱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刑罚。 也算天理昭昭,善恶有报。 蓬莱岛的乱象结束,弟子在深海之下找到了失踪的蓬莱岛岛主,目前仍昏迷不醒,副宗主配合三法司,将岛上安排得井井有条。 机关小人突然踉踉跄跄地拿着一封信,从门口艰难地飘到廷听身侧,递给她。 真是来得巧。 廷听接过信件,果不其然看到了信封上的獬豸印,单手拆开了信封,一字一字看过去。 大致内容是,三法司结束问话,也查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目前已将九悻压入牢狱,将于文惠庭设置公堂,明日问罪。 邀了众门派前去,因廷听作为各种事件的亲历者,也作为太华宫少宗主,特别邀请她亲自前往审讯。 廷听沉眸思索起来。 文惠庭坐落于道家三门的交界处,便当年太华宫老祖与执法堂堂主建立三法司之地,多年以来已颇具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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