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你是靠着我的灵力才活下来的啊。” “蒙受你父亲庇荫,通过迫害旁人得以存活的你,能怎么帮我?”廷听声音愈厉,质问。 庞大的灵力如山般压在尤世静身上,震得他动弹不得。 突然,压力一松。 无论是尤世静还是路灵韵都得以有了喘息的机会。 “你……是长音阁弟子?”尤世静难以置信地说,声音颤抖。 “你的父亲不愿让我见到你,所以派路灵韵去清音城威胁我,命令我不能参加论道大会。”廷听风轻云淡地说。 这些,尤世静通通不知道。 他就像一个被保护得太好的少爷,只需要知道世间美好即可,不需要知道他脚下到底踩着谁的脊梁。 尤世静愧疚得低下头,只觉连说句道歉都十分虚伪。 他大抵猜到了廷听那简单的几句话下藏着多少痛苦,只是她已懒得与他这个加害者说。 “你猜,你父亲能找到你吗?”廷听站起身,闭上眼眸,如过去无数个深夜里,静静倾听着水声,没有再随意释放灵力。 过于不稳定的情绪让廷听的破坏力变得极为恐怖,哪怕她已经竭力想控制,如自虐般待在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里,但面对或有意或无意伤害她的人,都难以自控地暴躁起来。 冷静下来,她不是来鱼死网破的。 再忍一忍。 “不必害怕。”廷听试图平复下心境,放缓语速,“若是用不上你们,这段记忆我会帮你们删掉的。” 人质已经落到她手里,用不用得上再说。 只要解决掉这最后一个问题,她就可以回去了。
第69章 谈判 归心殿。 “何人?”守在殿前的弟子皱起眉, 拦下廷听,不满地看着廷听身后的路灵韵,“阁主现下不见客。” “弟子辛辰, 有急事与阁主相报。”廷听拿出玉牌,侧眸看向路灵韵。 路灵韵如被勒住了脖颈的小兽,哪怕冷汗直冒, 仍然装作一副确有其事的样子“此事重大, 无论如何, 先报于阁主”,唬住了守门弟子。 弟子一进一出, 没过多久,就让两人进去了。 殿内清净而庄严,只长音阁阁主一人坐于上首,若有所思地朝她们抬了抬手。 “辛辰?”长音阁阁主温吞地笑起来,看向进殿便拿下斗笠的廷听, 不掩打量,“你不是太华宫的少宗主吗?” “我因此而来。”廷听行了个礼, 而后坐到了阁主的下首, 不卑不亢地直视向老者, “我有一事想与您商谈。” 她来长音阁的目的, 正是谈判。 抓路灵韵除了问些话, 还有廷听身为弟子想要见到阁主可能有不小的阻拦, 擅自闯入那更像心怀不轨, 在蓬莱时见路灵韵与长音阁阁主有交谈, 那抓一个人再方便不过。 “此话怎讲?”阁主老神自在地问起来, 眼中似有精光。 “我原为长音阁弟子,受宗门抚养长大, 而后受师门命令作为细作前往太华宫调查灵宝,虽未找到灵宝线索,却阴差阳错成为了太华宫少宗主。”廷听清清楚楚地列出一系列经过,“若我来日继任宗主之位,定修两宗之谊。” “长音阁于我有养育之恩,宗门替我隐瞒细作之身,我自不会暴露宗门派遣细作前往他宗图谋灵宝一事。” 哪怕廷听自认在论道大会对于长音阁弟子的救命之恩,已然足够报答这所谓的养育之恩,也不会在此时说出来。 细作成为了少宗主一事,对于长音阁和太华宫而言都是巨大的丑闻,他们成为笑柄,得利的只会是第三方。 “作为交换。”廷听说出心中不知排练了多少次的目的,“我与宗门尤长老有旧怨,他勾结秘宗之人拿邪器控制我,望阁主命他解开绑于我身上的邪器,再做打算。” 廷听只是和尤长老撕破了脸,可不是和长音阁撕破了脸。 调查长音阁长老一事与她无关,她只是想解开身上的邪器。 这是廷听的底线,在不舞枪弄棒的情况下唯一的办法,谈判。 若此行顺利,廷听便可处理完那些弟子们的记忆,安心回太华宫。 “合情合理。”长音阁阁主捋了捋胡子,眯起眼长叹一声,“少宗主天资聪颖,心思缜密,甚好。” 廷听心中隐松了一口气,以为一切顺利。 然而。 “但,我不认可。”长音阁阁主蓦然嗤笑了声,悠悠然站起身,俯视着怔愣住的廷听,“你还是太天真了,辛辰。” 廷听倏地掐住了手下的椅子扶手,再察觉不到不对她就过于愚蠢了,眼前的人显然不是前段时日用惜才的眼光看着她的阁主。 老者的容貌如融化的皮,消失在眼前,取而代之的是尤长老本身的外表。 “阁主闭关,有事托付于我。刚准备离开,没想到正正好好撞到你自投罗网。”尤长老笑起来,丝毫不掩眼里的轻蔑,“老天都不站在你这边啊,辛辰。” 若今日阁主未曾闭关,若今日留在此地的不是尤长老,若廷听不是现下来恰好撞上…… 若有万一,她都能成功。 廷听看着尤长老的嗤笑,仿佛是对她认真努力的讥讽,宣告着她的彻底失败。 哪有什么谈判?不过是这个罪魁祸首又一次的愚弄了她罢了。 “太华宫给你一点甜头,你就忘了形。”或许也正是廷听此举彻底惹怒了尤长老,字里行间都透出他的恶意,“你不过不过十来岁,哪怕出窍境,难道真的以为你能和我抗衡吗?” 尤长老袖中捏住一枚骨铃,稍作摇晃,满意地看到廷听浑身一颤。 又来了。 廷听捂住嘴,靠在座椅上,手里一片腥味,喉里火辣的,密密麻麻的痛楚如虫附骨,啃食得她浑身发疼。 明明已经习惯了,但每一次依然无比痛苦。 尤长老手中骨铃又摇。 廷听抬起手,崩溃地想要捂住耳朵,但过于灵敏的听力让她不得不一边又一边地听到那震魂的铃声,如有无数狰狞的手想从她体内将她撕裂。 然而痛苦越是压得人喘不过气,她的头脑就愈发清醒。 她终于不再寄希望于温和的谈判,只想将心中的杀意释放个彻底。长达十来年的折磨终于可以画上终点,所有恨意都能得到回报。 廷听之前好不容易压抑下来的情绪终于在剧烈的痛苦下决堤,灵力如狂风般席卷向周围,凛然夜风似寒夜的嚎哭。 “你不会以为可以一招吃一辈子吧?”廷听眼中满是骇人的血丝,脸上出现了明显而异常裂纹,好似下一瞬放肆而过溢灵力就能撑坏她的身躯,“还当我是那个被你捏在手心的小孩子吗?” “——我能杀得了九悻,就能杀你!” 骇人的灵力随着廷听周身散出的血风爆发,尖锐的杀意如不可抵挡之刃,从四面八方将尤长老团团包围。 一提到九悻之名,尤长老的面上显出几分迟疑。 但眼下局势容不得他游移,廷听是真的想杀他,但他却留廷听还有用,不好下死手。 在接连被简单粗暴的破坏掉了数十个招法后,尤长老一个回身,猛然发现廷听过激到无差别的攻击险些斩断了石柱,立刻布下层层结界。 尤长老意识到再这么放任下去,比起先耗光廷听的灵力,廷听会先将阁主这归心殿给拆了! 廷听姑且好办,阁主那老东西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尤长老当即决定,先把廷听弄晕过去,把她转移位置再作处理,他从袖中朝地上掷出一个六边盘,盘中别有乾坤,随灵力注入亮起。 这是与九悻同谋之时的后手,本来是打算留给九悻的,只能现下用了。 廷听在剧烈的痛楚下意识几乎模糊,眼见这乾坤盘大亮似要展开阵法,反射性地指尖一动,琴音如剑射出,转眼间将其粉碎。 光亮如白昼,巨大的阵法落下,将廷听拘在其中。 这个阵法没伤到她,却将廷听牢牢固定住,她试图简单粗暴地挣脱,失败了, “你还是太年轻了。”尤长老慢悠悠地摇了摇头,不在意地看着廷听,像是看着一枚无用的棋子,“我不需要杀你,你活着就行。” 但也仅仅需要“活着”。 廷听尚未理解尤长老的意思,突然头疼欲裂,一股诡谲的力量穿过躯壳,骤然包裹住她的神魂。 她双眸失神,身躯如断了线的傀儡,跌坐在了阵法之中。 “真麻烦。”尤长老嫌恶地擦了擦手,转过头看向待在角落里生怕被波及的路灵韵,“恢复原状还需要我来教你吗?快点!” 路灵韵不安地看着廷听,见她没动静,才迅速收拾起眼前的惨剧。 “你怕她?”尤长老不以为意,“幻境一日,人世一年。等她能挣脱幻境,我也能找到替换她的人了。” 到那时,廷听的性命便也不重要了。 说着,尤长老看着路灵韵的目光隐有不满,显然廷听过于执拗不听话的性情给他计划带来了不少麻烦。 路灵韵手臂环在身前,难掩紧张,突然,像是看到她恐惧之源,颤抖着手指向尤长老的身后。 庞然的阴影如山般升起。 带着血色的藤蔓如终于挣脱了束缚的凶灵,肆意破坏着眼前的一起。 随着“轰隆”的声响,尤长老惊愕地转身,眼睁睁看着石柱、桌椅乃至眼前的一切都在墨藤猖狂的攻击下破损。 廷听眼眸无神,亦无意识。 但她的身躯如一具不会疲惫的杀器,执行着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命令。 “这是…什么?”尤长老惊疑不定地看着他的院落在眨眼间变成了碎块与灰尘。 明明已经陷入了环境,没有意识了啊?! 眼见那凶暴的藤蔓就要毁掉廷听身侧的一切建筑,转手就要袭向周边的结界,尤长老反应过来,眼疾手快地又布下了几层结界,粉饰太平。 东窗事发,他绝不能让外人察觉到这里的一切——尤其是阁主。 尤世静不在此,无法阻止他的父亲,不然他看到廷听这般模样,肯定能想起秘境之中她对着九悻时的疯狂。 眼下廷听的神魂深陷幻境,再无能控制住她的理智,场面只会更恐怖。 “长老,让阁主来处理……”路灵韵踉跄着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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