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温灼鱼正在寒风中处理一件大案子,他看着尸体上的金令状师令牌,陷入了沉思之中。 原来那一日封神道抢走阿姝的金令,是用在了此处。 寒风入骨,阵阵允人骨髓。大理寺少卿纪文博耐不住搓了搓手,原他是有两日休沐,想不到一年到头还得处理案件,若是狄大人在此处便好了,奈何神都的案件太多,狄大人分不出身。 纪文博长得一般,梨形脸有两颗突出的大门牙,官袍着身略显紧仄。 “这下可好了,死的人可是李大人,一个武李死了,现在一个文李又死了,温大人,你道凶手是不是对李氏心有怨念?” 经由纪文博一提醒,温灼鱼才想到有何异处。 李行简的名字曾经出现在浮生林的金玉案上,且是榜首之位。 宛阳长公主既然是为了谢悉,又何故将臭脾气的李行简给请了过来,明知李行简回头铁是会参她一本,罚了俸禄,宛阳长公主还是请了李行简找罪受。 “当年撰写金玉案之人在何处?” “温大人,咱们分析一下李大人的案子,你怎么扯到了别处,还是宛阳长公主……”纪文博不忍再说下去,心中庆幸自己长相平凡。 “李大人的名字曾出现在金玉案上。” “那又如何证明金玉案和李大人的死有关系?你瞧瞧这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快速抹了一样,死前李大人也没受过太多痛苦。” 很明显这是专业的杀手才能够干出来的事情。 “是刀。” 刀法如此精湛,在全神都他想不出来还有第三个人。 “刀?这有点……”伤口如此细,怎么可能是刀呢。 “一般的刀无法做到,唐刀可以。” 经过千锤百炼的唐刀,锋刃可断叶无痕,这样的唐刀,其中有三把藏在金吾卫的武器库中。 “唐刀?”纪文博后退了两步。 “你莫要说是金吾卫中的唐刀?” “我若说是,你倒退的这两步也没啥用处。” 纪文博想想也是,他们文人断案,讲究的是一个细致,诸事考虑周全了,这顶乌纱帽才好保得住。 可,真的会是那个人吗? 说曹操,曹操到。 “呦,今日真是好生热闹,怎么,特意……这不是李御史吗?缘何出现在此?”秦良人托着下巴思忖起来,眸底略有疑惑。 温灼鱼摆了摆手,示意手底下的人将尸体抬走。 “温兄,这是什么意思?不让我看?看不起我的实力?”秦良人端睨温灼鱼的神情,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今日的温灼鱼太过于冷静了,往时,他多少回几个字搪塞一下。 纪文博也瞧出了二位关系的确不和。 温灼鱼转身之际将金刀横在秦良人的宽肩上,神色冷凝。 秦良人眸光一厉,跪指化刃直击温灼鱼的面门,温灼鱼偏身一避,金刀从秦良人的左手转了五圈回到了他的手中。 “你是要跟我切磋?”秦良人问。 温灼鱼不说话,亥时的絮雪如残叶簌簌,风声一呼,也如鬼怪慑人。 “中郎将谁杀的?” 秦良人一愣:“我怎知?如今封神道未除,你我却是要兵刃相见,中郎将尸骨未寒,你且做出这等事?” 言语之际,莫不在指责温灼鱼对同僚拔刀相向。 “换忆铃是你给阿姝,谁是青龙,你心中难道没个定数?” 刘青姝竟然知道换忆铃一事,他早就怀疑封神道中有叛徒,原以为只是一个应典史,想不到还有一条更大的鱼。 眼见着身份被拆穿,秦良人不慌不忙地回道:“看,我们都中了封神道挑拨离间的计谋了,温灼鱼,作为一个金吾卫,你应该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年少时你以守护神都为己任,现如今,你有能力守卫神都了,却要因为一个破铃铛怀疑自己的同僚。” 他的语气之中无不透出凄馁,说得温灼鱼都有半分动容了,只好将金刀放下,转而问道:“你认为是何人杀了李御史?” “我怎么知道,素日里李御史不是参这个一本就是参那个一本,文官武将尽数叫他得罪了遍,妥妥一朝中毒瘤,这还真不好找出来。” 温灼鱼心下暗忖:秦良人果真有问题,若是平日,他受了污蔑先是压人道歉,哪如现在这般分析案件。 “李御史死得太过于蹊跷,还有,若非是李御史,朝中不知有多少贪污腐败的事件,你我皆不该损他身后名。” 秦良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纪文博询问李御史的家中人。 谭氏对李行简的评价:“他这个人扣扣搜搜,瞧瞧我身上穿的衣裳,还是去年女儿给我做的,别的府里还知道心疼发妻,他呢,要求府里缝缝补补能穿则穿,就他身上的蓝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白锦。四十过后,也不近女色了,终日捧着贝叶书,跟宝贝一般护着,还专门拿儿媳妇的梨木匣子装他的烂书,吝啬这般,死了倒也干净。” 话虽如此,谭氏还是淌下了清泪,嘴里抽了一声:“哼,就这没良心的东西,死了也不肯留几件好衣裳给我,可真是混蛋。” 儿媳钟氏道:“公公持俭过头,于家吝啬,于朝交恶,于百姓是个好官,惜好官不长命,还请诸位大人能擒得凶手,告慰公公的在天之灵。” 儿子李彰道:“我爹与我素有嫌隙,自打我记事起,他便窝在书房里,与府中人也甚少打交道。” 温灼鱼重重扼腕叹息,目光看向了秦良人:“是啊,好人,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第七十二章 大结局上 青炭上刚褪去一层浮灰,窗外的梅花合上了栀惢。 好似这个严寒,死了不少人。 温灼鱼后退了两步,走出了李家。秦良人心思不定,眼皮下沉时浮现一抹锐利。 温灼鱼似乎是知道了什么。 “初进金吾卫之时,秦兄可谓风光无限,恩师重培,美人相伴,那时我在想,你这样的人真的能够当好金吾卫吗?守护神都的职责是否放在心上?”今日他知自己说的话有点多了,却又不得不说。 零雪附檐,如是初时的他们争着金吾卫这碗饭过活。 秦良人顿了两步,凝声问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金刀后划溅起雪沫,雪沫往秦良人的脸甩了过去,如是一道鞭痕,触目惊心。 雪沫快速融化,就着血水混成一体,从秦良人的轮廓处流淌到了下巴。 “所以呢?”他这是承认了? “为什么?!” 温灼鱼急切地想要知道知道答案,他初见秦良人时,只觉得他勇猛善谋,身上带着少年的血性,怎会到了如此地步! “是不是封神道的人拿阿酿的尸骨要挟你了?”他想不出来有其他的原因。 秦良人忽地哑然失笑,那么多年了,怎么还会有那么天真的人存在。 可或许就是这一份天真才叫人心生怜悯。 “温灼鱼,知道的事情太多,不一定能安稳度过余生。” 此时的秦良人不同于往日嬉闹,仿佛他一夜之间褪去了少年之气,变成垂暮老者。 他承认了。 “我宁可你多狡辩一会儿,也比你这般扭拧承认来得好。” 多年的兄弟情义,在此刻崩然瓦解。 “别了吧,我还是更想当秦良人。”而不是青龙使者。 他那么想着,或许死者和使者只是一字之差。 秦良人忽然掷过来一卷丹书,这丹书他方才一直藏在怀里。 “上面有封神道犯罪的证据,可ʝʂɠ你能保证自己安全地带这卷丹书离开朱雀大街吗?” 朱雀大街和皇宫有一段难逾天堑的距离,这一路上的杀手足以让他丧命并消失得无影无踪。 雪花轻轻擦过马车上的卷帘,刘青姝忽然闪过一丝不安。 “温灼鱼此刻没有回家,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火药的事情,她来不及细想。 眼下,她挂心温灼鱼的安危,她既然遇到了封神道的人截杀,温灼鱼和她废了顾少明两条手臂,封神道的人又怎么可能放过温灼鱼。 “那小子皮糙肉厚的……”贺茹鄢想了想,这好歹也是她的儿子。 “老头子,我去金吾卫处看看,你去问问打更的,有没有看见过温灼鱼,一个时辰后在这儿汇合。”贺茹鄢说罢,握住了刘青姝的手:“儿媳妇,你也不要太担心了,那小子吉人自有天相。” 越说到后面,贺茹鄢的手心还是微微发颤。 刘青姝点了点头,随后道:“我去浮生林看一看,一个时辰后回来。” 贺茹鄢也没问刘青姝去干嘛,但听了她说一个时辰后回来,也没有多想什么,人只要能回来,那就不算事。 夜风打落了树梢上的挂霜,温灼鱼粗略看了一眼丹书上的内容,心中不免泛起了疑窦,这上面还有手印和签字,秦良人的字。 难道秦良人悬崖勒马了? “擅闯宫门是死罪,金吾卫也不能例外。温灼鱼,我下注,咱们赌一赌,就赌你活不活得过今晚。” 寒风吞咽乌枝,一枚铜钱上抛,落地时溅起白絮,如烟火一般刹那,迷了两双相对的眸子。 周遭屋檐微震,只刹那之间,随行的金吾卫尽数被吊空了性命。 温灼鱼眼神一凝,封神道出手的速度很快,快到他尚未吐出一个撤离的字眼出来。 一道强劲的指力横过他的面门,温灼鱼身化太极,指力擦过他的后背,不等他多想,脚步已经不由自主地踏了起来。 今夜,他怕是在劫难逃了。 “看吧,温灼鱼,我即便是将你心心念念的答案给你,你也没有能力护得住,这就是身为弱者的悲哀。” “你问我为何加入封神道?我只不过是倾倒于强者的一方,有错的从来都是弱者,强者才有资格立于山巅称雄称霸,睥睨众山小。” 秦良人的声音不疾不徐,恰好尽数落在了温灼鱼的耳中。 “封神道纵有千错万错,倘是不公在前,它也能让人暂饮绿蚁。” 这就是他选择加入封神道的原因,纵然封神道有千错万错,世人如何看待封神道,他依旧觉得封神道可暂栖。 “去你娘的不公,你有什么不公之事?百姓身荼之时,你在何处?因你小情小爱,因你一己私欲慕强毁制……”温灼鱼顿了顿,雾气从他口中哈了出来,双颊也被冻得泛起了酡红。 “不公制造者的你,何道不公!” 奉香的出招很快,几乎是招招致命,却又在招招致命的同时如猫逗老鼠一般让他逃脱。 交手不过二十个回合,温灼鱼的衣襟被奉香拽住,温灼鱼当机立断砍下衣襟,此时奉香一个旋身到了温灼鱼的身后,给了他一掌。 这一掌倒不是他手下留情,而是掌出之时,他觉自己的掌力似乎打在了熔化的金子之上,略有灼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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