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腰带,她的手却忽然顿住,久久没有动作。 加重痛感? 祁柏虽为剑尊,但他这具躯体显然不似剑一样刀枪不入。 妖王给祁柏下的药虽然差强人意,但对她未必没有好处。 遂禾凝视着祁柏颤抖愈发剧烈的身体,有一瞬的出神,但很快又被剑修难以遏制的□□拉回注意力。 她才眨了下眼,慢慢掀开他的层层衣襟。 妖王在他腹部留下的爪印很大,隐隐有化脓的趋势,在他平坦结实的腹部上格外触目惊心。 “师尊,你忍着点,会有些疼。” 祁柏昏睡着,她便自顾自说完,单手打开止血的药瓶,另一只手拿着用来擦血的帕子,边撒药便耐心地帮他擦拭伤口。 不知道是妖王的药起了作用,还是他生来就这么怕疼,她只是拿布轻轻擦了一下,他就痛得不可抑制,仗着自己神智混沌,一个劲儿往她怀里挤。 她原本漫不经心,有一下没一下地帮他上药,被他这么一闹腾,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攥住他的手腕,低声道:“别动。” 他仍旧没什么意识,大约是疼得太厉害,他亟不可待地寻求慰藉,竟不顾自己的伤口,侧过身体,没被桎梏的手不由分说揽住她的肩膀。 脑袋也顺势枕在她的肩膀,粗重喘息着。 这个姿势他是舒服了,却苦了遂禾。 伤口被他严严实实挡住,殿内灯光昏暗,她便是有修者得天独厚的五感,此时也是两眼一抹黑。 她拧了下眉,心中有些厌烦,祁柏昏睡着,她自己一个人兀自演师徒情深的独角戏,也实在没什么意思。 心中不耐,手上上药的动作也失去了控制。 她几乎强行往他伤口上抹了一把药。 怀中人被药效刺激,急促地喘息一声,搂着她的胳膊瞬间收紧,脖颈被他钳制着,无端令她感到窒息。 若是旁人便罢了,她和祁柏却是不死不休的关系,脖子在敌人手里,这让她险些失去表情管理。 不等她有所反应,她听见怀中人低哑着声音说:“轻些,你手上力道没有轻重吗。” 遂禾一惊,以为他是清醒的。 她开始担心方才同妖王的交谈,虽说她一直扮演着好徒弟的角色,没说过出格的话,但她明知他中毒,还能等上半晌,毒素都渗入伤口,才不慌不忙替他换衣,这个行为本身就充满可疑。 她抿唇,垂眸看去,轻声试探:“师尊,你很疼吗。”
第13章 遂禾一惊,以为他是清醒的。 她开始担心方才同妖王的交谈,虽说她一直扮演着好徒弟的角色,没说过出格的话,但她明知他中毒,还能等上半晌,毒素都渗入伤口,才不慌不忙替他换衣,这个行为本身就充满可疑。 她抿唇,垂眸看去,轻声试探:“师尊,你很疼吗。” 祁柏枕着她的肩膀,喘息两声才回应她:“你拿的是什么药,为何比平时要疼上许多。” 遂禾眨了下眼,半晌后才无辜道:“是师尊说的那瓶没错,那些瓶瓶罐罐里只有这瓶是止血的。” 她说着,把那瓶止血药拿到他面前。 祁柏双眸微阖着,不知看没看见她手中的药瓶,只是张了张嘴,低声说:“轻些。” “师尊怕疼吗,”遂禾眼中含着些许戏谑的笑意,语气里却只有浓浓自责,“我会注意力道的。” 祁柏没再说话,等了半晌遂禾才发现他又沉沉睡去。 她松了一口气,这次上药的动作却不敢太随意,只能一手抱着人,借着屋内长年不灭的烛火,仔细地把药涂抹上去。 等药涂完,已经是月上树梢。 祁柏仍然双目紧闭,搂着她一动不动,看上去十分乖巧。 她不好让堂堂剑尊衣衫不整地睡在地上,好在殿内摆着一张休息用的美人榻,让他睡在矮榻上应当没什么问题。 只是她显然高估了自己的精力,白日里陪王湛婉练剑,方才上药又是一番折腾,修者肉体凡胎,她便是铁打的也扛不住。 拦腰抱起祁柏时,她明显感觉自己结实的腰扭了一下,她甚至听到了骨头咔吱的声音。 遂禾忍不住龇牙咧嘴,脸都白了。 服了,这哪里是师尊,这别是个祖宗吧。 她忍着腰痛,飞快把怀中人放在美人榻上。 衣袍顺着两人的动作层层垂落。 方才抱着人时还不显,此刻祁柏躺在榻上,他胸前的衣襟自然垂落,露出如玉盘皎洁的胸膛,腹部则是她费力缠上的止血布,妖王留下的伤口很深,血色很快渗透白布,有种美玉碎裂的美。 遂禾瞳孔飞快晃动两下,觉得让他这么躺着也有些不妥。 只是妖王还在主殿的角落里缩着,她去侧殿取被褥来,放两妖同处一室有些不妥,她退而求其次,从乾坤袋里翻出一件旧衣盖在祁柏身上,遮住他胸前的春色。 她的衣衫向来以简洁单色为主,这件青衫洗得有些发白,是件不用的旧衣,上面也没有什么纹样装饰,朴素得很,显然不符合祁柏以往的审美。 只能委屈她这位狸奴一样矜贵的师尊了。 将祁柏安置好后,遂禾才不紧不慢看向角落里的布麻袋。 这养猪的麻袋还真是结实,那妖王身上那么多刺和角都没把这麻袋撑破。 有时间或许可以找正清宗养猪的师兄问问,这麻袋是从哪里买来的。 遂禾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拎起一动不动的破麻袋,慢悠悠向殿外走。 殊不知风麒早就醒了,他用牙一点点磨着套他的袋子,打算趁那女修不备偷偷跑掉,谁知道这破麻袋这么结实,还有股令妖上头的怪味,也不知道之前是装什么的,他咬了半天也不见什么进展,气死他了! 结果就是,等到风麒被再次摔在地上,他都没能咬破麻袋。 风麒被摔得两眼发蒙,麻袋倏然打开一个口子。 那偷袭她的女修握着刀柄,若有所思看着他:“师尊就是被你这妖物伤的?看上去也不过如此。” 风麒脸有愠怒,几乎跳脚道:“是妖王,不是妖物,本王是大乘期强者,你一个破落金丹,卑贱如蝼蚁,也敢看扁我。” 遂禾也不恼,凤还刀再次架在麒麟的脖颈上,这妖王的化形有些幼态,分明是祥瑞之兽,却没有她的小腿高。 “一个连人身都变不成的妖,也配叫妖王,”她扬了眉梢,语气轻慢,“不如我今日就如你所说,以金丹蝼蚁之身,刀斩妖王,日后传出去岂不是莫大的荣光。” 话音落,刀刃侧转,削铁如泥的刀直直贴着风麒的脖颈。 风麒脸色骤变:“我部下不计其数,你杀了我,就不怕万万妖族寻仇吗。” “我在这里杀了你,有谁知道。”遂禾慢条斯理。 她手腕微动,刀刃又贴近他的皮肉几分。 几缕翠绿透亮的毛发随之从风麒眼前飘落。 风麒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漂亮的毛发被一一削下,终于意识到,自己今天是真的会折在这里。 早知如此,方才在主殿,就不应该想着折磨祁柏,他就该杀了祁柏一了百了,好歹算是以命换命,在妖族史上也不至于是一位无能的君王。 他心中悲愤郁结,脑中忽然灵光一闪,竟想到个逃脱之法。 几乎是同时,遂禾眼含可惜:“多漂亮的麒麟,可惜道不同,我没有放过你的理由。” 她话说完,凤还刀高举,就要斩下风麒的头颅。 风麒大惊,小命要紧,缩着头喊道:“等等,我们可以做交易。” 凤还刀在风麒头顶骤停。 遂禾温声道:“你还有什么遗言?” 风麒心中咬牙恨恨,面上却是一副顺从的模样:“我是妖族。” 遂禾挑眉:“嗯?” 见她不上道,风麒抿了下唇,又说:“我知道你们人族喜欢剥削……不是,是喜欢和妖族成为命定伙伴,也就是签那个什么主仆契约。” “你可以和我签那个主仆契约,这样你就不用杀我了,我也没做什么错事,你们正清宗围剿我的理由本就是胡扯出来的,你们自己应该清楚。” 遂禾挑了下眉,装作起了兴致:“你要和我签主仆契约?你方才还看不上我这个区区金丹。” 上钩了! 风麒翻了个白眼,心中更看不起眼前这个利欲熏心的修士。 他可是麒麟族,族群本就稀少,天道不忍他们这族就此灭绝,血脉相传时,识海里怎么可能没有保命的功法。 若是老练的修士定然不会听他花言巧语,他早死在对方剑下了,也幸好他现在面对的只是个初入茅庐的女修。 区区金丹,哪怕她灵力浑厚不似寻常修士,也绝不配凌驾他妖王之上。 只要骗她签订主仆契约,谁也不会知道,他们这族的契约术法,和人族那一套是反着的。 也就是说,这女修念咒后,阵法生成,届时绝不会是她以为的她主他仆人,而是他主她仆! 想到这里,风麒强压下狞笑的冲动,半真半假道:“本尊贵为妖王,自是不可能一直向你这金丹俯首称臣,何况主仆契约太霸道,所以即便是主仆契约也要有个期限。” 上灵界几乎无人使用主仆契约,修士对这种契约声伐笔诛,闻之变色,因为这种契约太过阴毒,主人可以千里之外决定仆从生死,仆从无条件服从主人命令,若主人死亡,仆从也会随之魂飞魄散。 不过,据风麒所知,被修者唾弃的主仆契约,只是明面上消亡,正清宗这样的名门正派,嘴上对契约不屑,但背地里,还不是以妖族作乱,罪恶滔天为由,强逼对方同意契约。 修士都伪善,就喜欢奔着强扭的瓜吞吃殆尽,如果他轻易许以巨大的好处,对方反而不会同意。 然而事情没有如风麒预料的那样。 遂禾兴致淡了几分,轻笑道:“期限?你该不会要等自己灵力恢复,契约解除后,反伤我性命吧。” 她脸上闪过不虞,凤还刀举起,眼看又要砍向风麒脖颈。 风麒忙哄道:“本尊才不是那种小人,就等你修为高过我时,契约效果逐年递减,直至解除,如何。” “本尊贵为大乘期妖王,天下难逢敌手,不可能一辈子为人奴仆,你若打的是无限期的契约,那我们也不用谈了,士可杀不可辱!”他语气大义凛然,满是气节。 他面上冷冽不可侵犯,心中却知道这女修不可能再拒绝。 他风麒可是大乘期,天底下有几个修者能修到大乘期,哪怕这女人是祁柏的徒弟,没有莫大的机缘和天赋,也没有登天的可能。 所谓的等她修为高过他,说白了和无限期契约也没什么区别了。 果然,遂禾若有所思打量他半晌,笑道:“行,抓住妖王,我总要和师尊有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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