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禾笑言:“画虎画皮难画骨,我只是学个皮毛,师尊很快就破解了不是吗。” 祁柏慢慢擦掉溯寒剑上沾染的尘土,抬眼淡淡看她:“若只是皮毛,方才也不值得我用解招去挡。” 遂禾瞳孔微缩,心中震惊,手上也几乎握剑的力道,她连忙将发抖的手藏在身后,低声道:“原来这那就是解招,师尊谬赞。” 她压制声调,内心无比雀跃。 她之前就在想,祁柏的剑招若真那么好破,何以得誉剑尊,但是剑招就该有破解之法,她本就是刀修,没日没夜的学也难学到精髓,更何况破解祁柏的剑招。 既然破解不了,为什么不让剑招的主人告诉她解法。 果然成功了! 遂禾只觉得离证道又近一步,愈发掩饰不住心中的雀跃。 失神之际,祁柏走到她身边,倏然握住她握剑的手。 遂禾一僵,骤然回神:“师尊?” 祁柏神色专注,正低着头拨弄她拿剑的手。 祁柏的手骨节分明,泛着冷白,指腹和虎口都带有一层薄茧,刮着她汗毛微立。 加上他的体温比她寒凉很多,王湛婉常说她的手温暖干燥,乍一碰上祁柏冰凉的手掌,更是浑身不自在。 “怎么了,师尊?”她想要自然地把手抽出来,却发现他握得很紧,只能作罢。 “手受伤了,”他拧起眉头,脸色并不好看,“虎口都震裂了,为什么不说。” 遂禾眨了眨眼睛,垂眸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虎口已经渗出了一道血痕,她方才沉浸在勘破剑招的快意里,竟然忽略了虎口传来的疼痛。 “这么大的口子,你不怕疼吗?”祁柏神色充满不赞同。 “嘶,好疼。”遂禾倒吸一口凉气。 祁柏看了半晌,开始从乾坤袋中翻找,很快就翻出一罐药膏,药膏甫一打开,便散发出浓厚的草药香气。 “忍着些。” 下一刻,药膏敷上伤口,剧烈的刺痛从手掌一直传递到四肢。 遂禾再次倒吸一口凉气,这次没有作秀的成分,是真心实意的疼。 “师尊,轻点啊。” 她疼得想缩手,祁柏拿着药膏,脸上头一次流露出茫然无措。 “很疼吗?” 当然疼,那药似乎有杀毒的效用,触碰伤口完全是加重伤势,尤其是祁柏手上没有轻重,用力按压在伤口,密密麻麻的,比刀剑直接划入血肉要磨人得多。 遂禾认真看他,似是而非地说:“师尊,我很怕疼,要不我自己来吧。” 祁柏沉默看着她的虎口,伤口在敷药时因为遂禾的闪躲,血蹭得到处都是,看上去比上药前更加狰狞。 他抿了下唇,固执道:“我会轻一些,这次不会那么疼了,药是宗门中顶级药修配制的,立竿见影,很快就好了。” 说罢,药膏上身,遂禾龇牙咧嘴。 “剑、剑尊?” 不远处传来青年试探的声音,两人同时转头,见是表情瞠目结舌的陆青。 陆青睁大眼睛看着这对新上任的师徒,他的视角只看见两人执手相看,宛如一对璧人。 “陆青,何事?”祁柏仍抓住遂禾的手,他不喜人无故上浊清峰,扰他清净,陆青也向来有分寸,不是不能耽搁的要紧事,绝不会来烦他。 陆青好半晌才把目光从两人交叠的袖口上移开:“剑尊,万清尊者传信回来了,诸位长老和尊者已到正清殿,等您议事。” 祁柏听后,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他低头把整罐药膏交到遂禾左手上。 “药一天一换,三天就能痊愈,之后几日我不在浊清峰,”他顿了下,本想命陆青为遂禾上药,但话到嘴边,他没来由觉得不妥,便改口说,“你自己若不方便上药,就去山脚下寻个女修帮你。” 遂禾无奈提醒:“只是一只手而已,我可以自己上药,师尊放心吧。” 祁柏抿唇,没再说什么,握紧溯寒剑,捏个缩地成寸的诀向山外走。 旁观的陆青目瞪口呆,喃喃道:“师妹,你和剑尊方才在做什么。” 遂禾扭头看他,举了举渗着血的右手示意:“虎口受伤,师尊为我上药,怎么了?” “没、没什么。”陆青小鸡啄米般摇头,心道剑尊风清朗月,师妹乖巧恭谦,多么正常的一对师徒,他不应该因为上灵界师徒恋盛行,就以龌龊的思想去揣测剑尊和师妹。
第10章 遂禾没注意陆青的异样,或者说注意到了,但觉得没有理会的必要。 “师尊方才说之后几天都不在浊清峰,师兄知道是怎么回事吗?”遂禾问。 “应该是为除妖王的事情,妖王作乱,祸害上灵界,正清宗身为正道之首,绝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陆青说:“妖王已经是大乘期强者,正清宗能有一战之力的,除了闭关多年的老宗主,也只有剑尊了,希望这次能顺利斩杀妖王。” 遂禾对妖王没什么兴趣,她只是感叹说:“师尊好忙,他不需要休息的吗。” “那可是剑尊!”陆青先是与有荣焉,而后思索片刻,“不过剑尊每个季度初都会给自己放半个月的假,下放宗门事务给另三峰尊者。” 遂禾心中一凛,敏锐地嗅出点不同寻常的味道:“每个季度初?” “就是一月、四月、七月、十月,从月初到中旬,剑尊都不管事的。”陆青摊手。 遂禾瞳孔倏然放大,大脑飞快的运转。 妖族的情动期大多有迹可循,她或许是修为不够的原因,从没经历过情动,但祁柏这样的至强者,定然是有规律的情动期的。 在天水镇遇见祁柏时,即将十月中旬。 这岂不是说—— 遂禾无意识握了握右手,才止血的虎口又瞬间崩裂。 疼痛令她的大脑清明许多。 明年一月,就是她的机会。 还剩两个月。 - 遂禾独自在浊清峰呆了几日,为“遵守”师命,她从山下找了王湛婉上山,给自己连疤痕都快消失的虎口上药。 王湛婉虽为符修,但自幼痴迷修炼,遂禾陪她连战几十回合,太阳高悬,两人脸上都带了香汗,头发也湿哒哒的,动作皆见疲态。 王湛婉急促地喘口气,转眼又从乾坤袋拿出一叠符箓,双眼亮晶晶的,“再来。” 遂禾却一屁股坐在草地上,随手丢了凤还刀,抹了把脸上的汗,告饶道:“你不累吗,我打不动了,再打凤还刀都钝了。” 王湛婉仍拿着符箓,道:“那你换长剑同我比。” “饶了我吧。”遂禾欲哭无泪,“都打了三个时辰了,修炼也讲究劳逸结合的。” 王湛婉拧眉,正要再劝遂禾拿剑,遂禾忽然神色微变,拿着凤还刀从地上跃起。 “方才忙着比试,设在山下的禁制被触发都不知道,有人往山上来了。”遂禾收好凤还刀,低声说:“现在不便暴露你我的关系,你先从后山走吧。” 王湛婉闭目感应片刻,耸了耸肩,“来不及了,人已经到了。” 遂禾一愣,蹙眉看向上山的路,果然看见陆青吭吭哧哧从山下爬上来,便爬便道:“剑尊也真是的,为图清净竟然封锁了空中的灵气,上山还要徒步。” 他嘟囔着,远远看见遂禾,立即熟络地招手,“师妹!这里。” 遂禾见是陆青,稍稍放下戒备,笑着回应,“陆师兄,你怎么来了。” 陆青摆手,正要说话时,注意到遂禾身侧的王湛婉,愣了愣,“这不是拔得大比头筹的女修。” “师兄好记性,我和阿婉一见如故,这几日一直让阿婉陪我练剑。”遂禾说。 陆青没多想,笑着见礼,“在下陆青,莫长老的关门弟子,现在帮剑尊管理宗门琐事。” 陆青和王湛婉互相见礼后,陆青说:“师妹我正找你,剑尊回来了,听说妖王在他手下狼狈出逃,现在宗门都说要给剑尊举办庆功宴,可热闹了,师妹你不去看看?” “师尊回来了?”遂禾眨了下眼,“这才过去半个月。” “剑尊的战斗力,有机会师妹真该见见,那可是日月山河尽皆失色的程度。” 听了陆青的话,遂禾只是笑而不语。 真到了师徒兵戎相见那日,她有的是时间见识祁柏的战斗力。 陆青在两人面前滔滔不绝说着祁柏的奇闻异事,俨然是祁柏的狂热爱好者。 遂禾耐心听着,神色忽然一顿,她按住陆青的肩膀,抬了抬下巴,“师兄,师尊回来了。” “啊,不可能啊,”陆青一愣,边自说自话边扭头,“剑尊方才还在正清殿议事——剑尊。” 他看见身后走近的人影,瞬间正色,弯腰行礼。 祁柏少见地穿了身玄色劲衣,衣料边角都镶嵌着金线云纹,如人间稳重的王公贵族,冷漠庄严。 他的视线从几人身上扫过,在王湛婉身上停了少倾,最后落在遂禾身上,“他们是?” 遂禾知道祁柏不喜有人无故进入浊清峰,她对上陆青可怜巴巴的眼神,给了对方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她上前结果祁柏手上的溯寒剑,笑道:“这几日师尊不在,师兄和师姐来替我解答修为上的困惑。” 她称王湛婉为师姐,故意在祁柏面前模糊王湛婉的身份。 正清宗是个庞然大物,宗门中弟子不计其数,祁柏不可能每个弟子都记住,这个话题很快被略过。 祁柏抬脚缓步向浊清峰主殿走,不忘吩咐道:“浊清峰外人不可久留,让他们回去,遂禾,你随我来。” “是。” 遂禾同陆青王湛婉作别,不忘递给王湛婉一个安心的眼神。 主殿中燃着千年不灭的上等香料,略显冷淡的香调充斥在遂禾鼻尖。 遂禾却觉得自己隐隐约约闻到一些血腥气。 她眉梢微挑,仗着自己站在祁柏身后,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这位号称正清宗顶尖战力的剑尊。 进入主殿后,祁柏走了没两步就站定,这次语调中多了些抑制不住的隐忍。 “关门。” 遂禾站着没动。 祁柏听身后久久没有动静,拧起眉头,眼含不悦地转身:“关门,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遂禾挑起一边眉毛,转瞬戴上她惯用的伪善的面具,躬身含笑:“是,谨遵师尊之命。” 主殿的门从左到右被一一关合上,原本敞亮的殿宇只剩下一室幽暗。 遂禾关好门后,甚至贴心地把唯二开着的窗户也关上,将最后一丝明光关在门外。 昏暗的屋子里只剩几根蜡烛散发微弱的光。 遂禾走到祁柏面前,再次抬眼看他,这次,他的面容隐在暗处,她看不真切。 “师尊,你要做什么?” 是要杀我,还是——! “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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