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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太久了，我已经忘记我到底要怨恨谁了。”粉云淡淡道, “或许, 我就是怨恨全人类呢？” “你……！” 冥顽不灵的家伙！ 楚南芸双手化作镰刀, 后脚蹬地猛一发力，身体借力向空中弹跳而去。 既然无法说动你，那我杀了你总可以了吧？ “噗嗤”一声，镰刀扎进了粉云里，但那粉云的质感很是奇怪，楚南芸甚至感觉自己切中的仿佛只是团棉花。 “没用的。”粉云慢悠悠地说道，“这里是意识的空间，你我都作为意识体而存在，意识是无法杀死另一个意识的。” 楚南芸从空中坠落，随后被白色的影子变形织成的蛛网捆缚住。 “放开我！”楚南芸不断利用异种化切割着白色的蛛网，但那蛛网十分难缠，无法切断也无法扯开。 异种化的时限马上就要到了，楚南芸绝望而痛苦地挣扎着。 她明明已经找到了“母亲”，但无法说动她撤回那该死的怨念。 楚南芸竭力挣扎着，她双目死死锁定那团表面祥和的粉云，低喝道：“你知道多少人会因为你这莫名其妙的怨念死去吗？你简直就是杀人魔、刽子手！” 她无助地怒吼着，在现实中浑身是劲的楚南芸在意识之海里只能沦为他人的玩物。 她再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渺小无能。 楚南芸，你不是救世主吗？你为什么救不了任何人？！ “我不会放过你的！”楚南芸咬着牙道。 “你这样想杀了我吗？”粉云问。 她顿了顿，随后换了种说法：“你能赐予我死亡吗？” 楚南芸愣住，不知道她为何要这样问。 “你是头一个说要杀死我的人。”粉云淡淡道，“你知道杀了我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楚南芸问。 粉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是问：“你能赐予我死亡吗？” 她再次问这个问题时，平淡的语气终于有些了起伏。 楚南芸听得出她在叹息，她在兴奋，她在期待。 什么样的人才会期待死亡呢？ 突然，巨大的悲伤席卷了楚南芸的心脏，她睁大双眼看着那团粉云，不知道为何心里会这样难受。 粉云究竟是什么人，楚南芸不得而知，可尽管她将自己所谓的怨恨发泄在普通人身上，并对民间的苦难不闻不问，但楚南芸却莫名感受到她的慈悲与仁爱。 为什么自己会在一个刽子手身上感受到这两种格格不入的品质？ 楚南芸很想找到问题的答案。晌久，她哑着声音道： “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会杀死你。” 一声清浅的笑荡漾在整个的黑暗空间内，那笑声温柔多情，几乎是一瞬间，所有的哀嚎声都停止了。 她的怨念消失了。 “来吧。”她轻叹道，“恳请你杀死我吧。” 下一秒，楚南芸的意识便堕入了无边的深渊。 . “姐姐……姐姐……” 声音由远及近，仿佛隔了一层毛玻璃一样让人听不真切。 楚南芸缓缓睁开眼来，少顷便看清了眼前的人脸。 傅梓深的发梢上还缀着未干的汗珠，他的嘴唇尚显苍白。在看到楚南芸睁开眼后傅梓深松了口气，他俯身轻轻抱住楚南芸，心有余悸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他似乎觉得这话说下去有些不太吉利，于是立马打住。 楚南芸异种化消退后全身有些乏力，先前在神经网络中承受的巨大痛苦也在她的肉/体上烙下了一些痕迹，肌肉尚在酸痛，意识还有些恍惚。 她平复了一会后才慢慢抬起手来在傅梓深的脊背上轻轻顺了下，跟摸小猫小狗似的。 感受到熟悉的安抚，傅梓深紧绷着的肌肉也放松了不少，他蹲坐在地上，将头靠在楚南芸的大腿上，双手则紧紧抱住楚南芸的腰，生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楚南芸有些哭笑不得，她揉了揉傅梓深的头发，要不是傅梓深苍白的脸色还在提醒她先前发生了什么，楚南芸还以为那团粉云只是一场梦。 她抬起头，目光犀利地看向泡在营养液里的楚风的大脑，问：“现在可以把一切告诉我了吗？” 她答应了要解脱粉云，但既然无法在神经网络里动手，就只能在现实中找到她的位置。而从目前来看，唯一知道粉云位置的就只有她的父亲楚风了。 楚风安静了半晌，随后显示屏上出现了一行字。 楚风：早些年，我在方舟实验室负责高新技术的研发，在这些基础工作之外我也会做一些其他研究。兴趣使然，我将业余研究的目光投向了神经网络……你们知道的，神经网络和外头的普通网络并不一样，我就职方舟后从未听说过明光城曾搭建过任何基站。 楚南芸想起来他们在路过东海村时曾看到旧时人在城外搭建的基站废址，旧时的网络需要靠基站来搭建，但楚南芸从未在明光城中看到任何一个基站的影子。 楚风继续：我发明了很多探测器用以探测捕捉基站信号，但一直得不到任何反馈。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了一条特殊的信息。 “特殊的信息？”楚南芸歪了歪脑袋。 楚风：对，这条讯息只有一句话——“我叫顾璇”。 “这条讯息哪里特殊了？” 楚风：特殊在于，它是一条生物信息。 一旁的林启明愣住了，他扶了扶滑到鼻尖的眼镜，磕磕绊绊道：“生物信息……怎么可能？！” “生物信息有什么值得奇怪的？”楚南芸问。 林启明转过身来解释道：“楚姐姐，你还记得我们几次破解电子脑时屏幕上显示出来的一串串数字代码吗？” 楚南芸点了点头。 “那是一般讯息的正常样态。也就是说，即便这条讯息是通过某个人的电子脑发送至神经网络的，那它呈现出来的本质样貌也只可能是数字代码。但是生物信息不一样，它不是由数字构成的……” 林启明难以组织自己的语言，他混乱地比划着，越比划越让楚南芸难以理解。 听得一头雾水的傅梓深眨巴着粉红眼睛，突然插嘴道：“可不可以理解成其他人都是通过电子脑芯片连接网络发送数字信息，但是这个人却可以跳过芯片直接连入神经网络，并且她发送的并非是信息，而是她的‘话语’？” “有些奇怪，但意思好像也差不多……”林启明挠了挠头发。 楚南芸慢慢回过味来，她想起那团粉云说过，她发送的并非是“病毒”，而是自己的“怨念”。 楚风忽略了几人的打岔，继续说：那条讯息只出现过一次，但足以引起我的注意。我开始花大量时间探查“顾璇”这个人究竟是谁，并且开始挖掘神经网络的秘密。要知道网络是不可能出现非数字信息的，但我的机器又确实收到了这条特殊讯息，因此可以说明神经网络应该没有它表面上那样普通。 屏幕上闪烁了一会，也许是楚风今日消耗有些大了，他说话的速度有些慢，少顷屏幕上才出现了下一句话：就在我快要捕捉到真相时，神会发现了我的实验，里尔顿借口将我派出了明光城，当我再回来时，生物讯息再也无法捕捉到了。 “后来呢？”楚南芸忙问。 楚风：后来发生的事你几乎都知道了，虽然我隐瞒了很多真相，但日记本上的东西多为真实的…… 隐瞒真相…… 楚南芸右眼皮跳了两下，她抬手将不安的跳动按下。 楚风继续道：不过，在我异种化后，可能是因为大脑活力提高能够捕捉到一些特殊的信号了，我曾两度接收到那位顾璇女士发来的讯息。 “什么讯息？”楚南芸强打起精神来。 楚风：和之前的如出一辙，两条讯息皆为“我叫顾璇”。 “分别是什么时候接收到的？” 楚风：第一次集体自杀事件前夕……和第二次集体自杀事件前夕。 楚南芸愣住了。 时间怎会如此凑巧？ 她揉了揉额角，想起林启明曾经说过，楚风曾在第一次集体自杀事件前夕发狂失控过，而那种狂躁并不像是异种化的无理智状态，反而更接近于今天明光城人经历的这场浩劫。 难不成…… “您说过在异种化后您的大脑可以捕捉到一些特殊讯息是吗？”楚南芸突然问道。 楚风：是。 “那有没有可能，那时这个名叫顾璇的人在利用您，通过某种类似病毒的东西以生物讯息的形式发送给您，让您陷入短暂的狂躁状态以谋划一场声势浩大的谋杀？” 作者有话说： 里面有关什么数据啊数字代码啊生物讯息啊都是我瞎掰的，我也不知道计算机互联网领域有没有这个说法，反正这算是我的私设吧（叉腰） .
第133章 神经网络 ◎因为死亡比真相更令人痛苦。◎ 楚风诡异地愣住了。 但楚南芸以为他是由于被病毒攻击还没有缓过神来, 便自顾自地托着下巴推测后来的事情：“但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傅梓深用脸蹭了蹭楚南芸的手，像一只求抚摸的小狗一样，他懒懒说道：“我倒是很好奇为什么要称呼她为‘母亲’。”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咧嘴一笑，“母亲想要杀死孩子……真是荒谬。” 楚风终于回过神来，慢吞吞地输送着自己的话语：关于她为何被称为“母亲”，我还是在神会那知道的。 听到这个, 楚南芸瞬间来了兴趣。 这时，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楚南芸转过头去，只见脸色苍白的塞特坎斯正捂着肚子亦步亦趋地走进来。 他一屁股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低声抽气道：“没想到会这么疼……” 看样子他也被“母亲”的怨念折腾得够呛。 塞特坎斯抬了抬眼皮，瞥了眼抱紧楚南芸腰的傅梓深，揶揄道：“吼呀，你还没死啊？” 傅梓深挑眉：“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母亲’最讨厌红眼睛的人。” 楚南芸屏住呼吸：“您知道有关‘母亲’的事？” 塞特坎斯点了点头, 打开了话匣子：“其实以前明光城是有好几个白化病患者的, 但是在电子脑安装之后没多久, 他们就发疯自杀了。”说着, 塞特坎斯看向傅梓深, “你应该是唯一的幸运儿吧。” 楚南芸捋了一遍关系, 震惊道：“您的意思是, 那些白化病患者都是‘母亲’杀死的？” “对。” “我居然没听说过这件事。”傅梓深坐到了楚南芸身边，认真听着，“为什么我会变成唯一的幸存者？” “说到这个，你还要感谢神会呢。”塞特坎斯嗤笑了一声, “是神会制约了‘母亲’。” 闻言, 楚南芸漂亮的眉毛紧紧皱在了一起。看她正在沉思, 塞特坎斯也就没有打断她，他扭头看了眼楚风，但楚风并没有对他充满深意的眼神予以任何反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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