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笑,更气了。 作者有话说: 对屠城的描述参照在知乎看过的一篇关于扬州十日的回答,那是我第一次对战争的残酷和绝望有很深的体会。可能因为那篇回答是从小民的角度写起,写那种绝望中无谓的希望,总之给我看得代入感极强,浑身发冷,对人性都产生了怀疑。人是可以一步步坏到那个地步的呀,战争前都是普通人的人,是可以一步一步坏到这个地步的呀。 十几甚至二十岁的我相信人全部都是善良的,高中甚至多次随便上陌生人主动提供的顺风车,更年长的我却一步步看到人性的丑恶,甚至也许都算不上是丑恶,只是恰好深深伤害到我的冷漠和自私,让我再也不敢随便相信他人了。 扯远了……总之在知乎看到那个扬州十日的描述之后,我就忍不住在笔记上写了无忧和笑笑的对话。笑笑是战争英雄,是保护了国家的人。在见到战争残酷的描述之后,我就更加有这样的感觉了。 这个对话本来不见得真的会用进文里,但写着写着还是用了。可惜回头找了半天没找到那篇回答,不然大小注个参考资料。 有时想想过往,确实会有些唏嘘。我第一次在晋江写文是十五周岁,那之后好几年的我都只会在作者有话说写些“呜呜”“打滚!”“撒鼻息~”一类的话,现在的我却会写这种长篇大论丧儿吧唧的东西了。我是什么时候改变的。2018 年之前的我从来不知道抑郁是什么,如今的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第113章 黄凤兴冲冲地推开门, 献宝贝似的把手里的鸡蛋拿给她哥看:“看见没?!今天蛋多多又下蛋了!我就说我起名好用吧!” 她哥低低咳了两声,在被子里冲她些微一笑:“好。” “所以你的名字肯定也有用!”黄凤比打铁都肯定,“你可是叫‘黄无疾’的,那‘无疾’不就是没病?你以后肯定好!” “嗯。”黄无疾点点头。 话是这么说, 黄无疾这病可不是一天两天, 是打娘胎里就带来的, 随他娘,体弱多病。 而他娘早好多年就过世了。这女人一辈子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带了个林黛玉的身子投胎到了农家。可她爹娘却疼孩子, 不嫌弃她体弱,反倒怜惜她, 对她好得很。生在农家的姑娘, 从小没吃苦, 不干活,被好好疼到大。身子弱的农家姑娘不好找男人, 在家待到二十几岁,最后只能嫁与了同村的哑巴黄铁。 黄铁也是她爹娘千挑万选出来的, 哑巴,没什么钱, 还好多年没讨上媳妇,比她大上很多。但这人确实是个好人, 老实巴交, 人善,对她好。他从不嫌弃她身体弱不能干活,延续着她父母的使命养着她, 天天一个人闷不吭声上山下地, 农闲农忙都没人搭把手, 却从来也没有过什么怨怼。 后来,她和黄铁有了一儿一女。儿子随她,生出来身体就不好,哑巴跑去找了村里的秀才,给起了个安康的名字,叫“黄无疾”,只求他没病没灾。女儿倒出人意料地结实得不行,从小上房揭瓦,皮得不行。只可惜,健康的女儿仿佛是吸走了她最后的精气神,生下女儿没过多久,她就故去了。 留下黄铁,带着一双儿女,就这么过。一晃神的工夫,黄无疾已然弱冠,就连妹妹黄凤都十六了。 可惜,黄无疾的名字并没有发挥什么效用,一直到二十岁,他的身体还是差得不行,长年喝药,把本就不富裕的家里拖得更加艰辛。 但黄凤却好像从来也体会不到这种艰辛。 她家真的不富裕,一个鸡蛋也是宝贝。她却只觉得开心,家里的鸡又下蛋了,一点儿也不觉得有什么辛苦。有鸡蛋吃有什么辛苦的? 她兴冲冲地随着晚饭把那个宝贝鸡蛋煮了,塞给她哥吃:“快吃快吃!” 黄无疾微微抬头,看着她努力咽口水的模样,顿了一下,摇了摇头:“你吃吧。” “我可不吃。”黄凤硬把鸡蛋塞给他,“你得多吃好东西,病才能好呢。这两天蛋多多没下蛋,你看着又不好了,话都比以前少了好多。” 黄无疾接过了鸡蛋,敲了个口子,伸手剥壳。 “哎呀,你怎么连鸡蛋都剥不好了。”黄凤看得着急,从他手里拿过鸡蛋,咽着口水三下两下就把壳剥得溜光,一点蛋清都没浪费,又送回到了他的手里。 黄无疾看了她一眼,开口:“你吃一口。” “不吃。”黄凤大力摇头,仿佛怕自己挡不住诱惑似的,一溜烟就逃了。 黄无疾看着她的背影。 黄无疾低下头,把那个鸡蛋给吃了。 黄凤把晚饭做好了,又等了一会儿,才等到黄铁回来。他爹去镇里买药去了,镇子离这儿不算远,但也得一会儿。 黄铁回来,无声地赞了赞闺女做的饭,又进屋去,看了看黄无疾的情况。 黄铁讨媳妇讨得晚,四十多才成婚,如今也六十多了。他年纪本就不小,又操劳了一辈子,看上去比实际年纪还大,干瘦黢黑一个小老头。老头自己就是个瘦巴巴的模样,没几两力气,却总是个照顾人的模样,不管是下地干活,还是走上几里地去镇上给儿子买药,都没含糊过。 黄铁摸了摸儿子的头,感觉没发烧,点了点头,闷不吭声地出去,动手煎药。 “您就歇着吧!”黄凤凑到他身边,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这种事我干!” 若不是她到底是个年纪轻轻的姑娘,不好一个人走远让人担心,去镇上买药的事她必然也要担下来。 黄铁冲女儿笑了笑,示意她不用,但手里的柴火还是被精力旺盛的姑娘一把夺走,拿都拿不回来。 黄铁无奈,只好起身,去鸡窝里摸鸡蛋,想看看能不能给闺女补补身子。 “今天蛋多多下蛋了!”黄凤美滋滋地报喜,“蛋多多可太有本事了!加饭,加饭!” “蛋呢?”黄铁示意。 “给我哥吃啦!” “下回你也吃。”黄铁示意她,“多吃点。” “好嘞!”黄凤咧嘴一笑,黢黑的脸庞衬得她的牙齿特别白,笑得像是能发光。 黄无疾透过窗缝,看着黄凤的笑脸,看着没有半分荤腥的饭桌。 他的嘴唇抿成一线,心中有着些让他十分十分陌生的感受。 他不相信自己会产生如此愚蠢的感受,移开视线,闭上了眼睛。 * 这个世界上,总是会发生一些十分离谱的事。 比如尚武带烟罗做麦芽糖,比如元无忧从秋千顶上往下跳,比如温鸦忽然递给徐慎之一柄剑。 “拿着它。”他将剑柄塞到徐慎之的手里,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身体,“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的名字叫“温鸦”,但徐慎之还是喜欢叫他“元生”,当他还是那个被自己照顾了好久的小孩。 他被这孩子吓了一跳,皱着眉头将寒光凛凛的剑收回剑鞘,道:“怎么拿这种东西乱舞,伤了人可怎么办?” 他站在厨房擦着手:“怎么了?为何忽然如此?” 温鸦看着他,眸中写满了说不出的复杂意味。他低眼看灶上的饭菜,里头有八岁的喜欢爱吃的东西。 眼前的这个人,以一种理所当然的关怀,把所有人都照顾得面面俱到。 他是这样的人。 曾经,温鸦从未考虑过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从未考虑过任何人是什么样的人。 温鸦把剑鞘握得很紧:“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确实忘记过许多事。”徐慎之道,“如今我能忆起的最早的事,就是无忧把我捡回家。怪就怪在,那时候我的脑袋还不是空着的,还记得以前的事。可是不知从哪一日开始,过去的事就全然不记得了,就只记得无忧把我捡回了家。怎么?你是我的故人?” 温鸦沉默了一阵儿。 半晌,他开口:“我做过……极其对不起你的事。 “很多。” 徐慎之并不很惊讶。毕竟,看他如此异常,也不是猜不出来。 “无妨。我既什么都不记得了,便对我无甚伤害。”他看得倒很开,“我不知是何事,但看得出你也有所悔意。若是什么错事,保证不要对他人再犯就是。” 温鸦低眼,看着灶上饭菜袅袅的热气:“不是那么轻描淡写的事。我无法诉之于口,是知你不该得知你曾遭遇过那般事。但我……不该逃脱罪责。” 他向徐慎之微微鞠了一躬:“多谢这段时间的照料。你……如同我从未拥有过的父亲。” 徐慎之真的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说完,温鸦便直起身,捏紧了剑,转身离开。 徐慎之看出了他想做什么。 “等等。”徐慎之在背后叫住了他。 他伸出自己的手掌,看着上头密密麻麻的暗疤,开口:“你指的,是这个吗?” 不光是手上,徐慎之的全身都布满了各种各样的疤痕,纵使已经用过不少祛疤的东西,仍旧未能完全抹平。 听无忧说,在她初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浑身没有一块好皮肉,病痛交加,甚是辛苦。 奇怪的是,他记得自己曾很辛苦,记得无忧像小太阳一般将他拉出了阴霾。可是身上伤口的狰狞和疼痛,他却不知从哪一日开始,一点就不记得了。当时的痛苦和过往的记忆,都不知从哪一日便消失无踪,再也没有回来了。 可是身上伤疤的狰狞,仍旧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他曾经历过怎样不堪的折磨。 温鸦转身,看着他的手:“……是。” “都是你做的吗?” “是。” “为什么?” “命令,还有……”温鸦看着他,不加隐瞒,“我那时喜欢。” 徐慎之猜得出他为何喜欢。 最初来到元宅的八岁的元生,是愤世嫉俗的,是恨不得所有人都去死的。那便是最初的温鸦。 虚假的元生得到了照顾,真实的温鸦却恐怕会反过来被人为引导放大情绪。因为那正是温止寒所期望的。 徐慎之丝毫也不怀疑,温鸦曾是怪物一般的人。甚至也许变作元生的最后一刻都是那般,只是无忧,还有其他人,迟到了许多年,在错位的时光中治好了他。 所以此时的他,会提剑而来,要他对他动手,又提剑而去,打算自残谢罪。 徐慎之伸出了手:“把剑给我吧。” 温鸦毫不犹豫,将剑奉到了他的手上。 “此剑先由我来保管。”徐慎之开口,“如今的我并不记得前尘往事,对你没有丝毫恨意。因而此时,便是你受过了什么责难,我也不会有任何痛快。不如就先把你的剑交由我来保管,你的责难就放在我的手中。待我想起,或是起了兴致,再为难你也不迟。” 徐慎之说着,将剑拿远,敲了敲灶台:“先吃饭吧。帮我拿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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