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可羡不禁庆幸,幸好有手作挡。 但下一刻,阿勒含糊地说了句话,嘴唇在龙可羡掌心启合,摩挲着,濡贴着,更像若有似无的亲吻,龙可羡的睫毛抖了抖,指头也被呵得瑟缩了一下,收手也不是,不收也不是,眼里随之浮出了无措,让人看得心猿意马,只想狠下劲欺负她。 此时劲风掠过,带走了油伞。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追,不料身子前倾,嘴唇擦过阿勒侧脸,紧接着天旋地转,饱饮雨水的竹叶和苍灰色天穹在眼前迅速掠过。 “砰——” 小溪里溅出了好大一朵水花。
第20章 亲吻 “哗啦!” 龙可羡从水里冒出头来,胸口剧烈起伏,喘着气找寻阿勒的身影。 四围是灰茫茫的,水流湍急,急促地迸在她胸口,迸得龙可羡胸口跟着动荡,她提气,“哥舒。” 没有回应,竹林里穿梭着风雨,沙沙地和着声,她满脑子里都是阿勒不会凫水这事儿,惶然地朝水流奔走的方向看去,只见到一剪寒水携着石,携着叶,毫不留恋地奔向远方。 不该吧? 龙可羡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像被水泡皱了,一戳就酸软得想冒泪花儿,她其实不是传言中冷漠的样子。 她攥住湿漉漉的衣摆,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低声地,带着点哽地唤一声。 “哥——” 这一声断在了喉咙里,她的腰猛不防一紧,像被双铁臂死死揽住,带着点儿狠劲,蓦地将她拖往溪边,两人歪七扭八,跌进了岸边草地里。 阿勒呛着水,也咳着笑,不顾满头满脸的水渍,把人抱在身上,就势捧起龙可羡的脸:“让我瞧瞧,哪里来的哭包?是这溪里生出的小妖精么,嫩得能出水了。” 龙可羡惊慌初定,心口还在剧烈跳动,但脑中已经明白过来了,祸害遗千年这话是真理,在阿勒身上尤为适用。 她目露凶光:“没哭!” 是没哭,只是让雨打得眼眶红,阿勒张开虎口,把她半张脸掌在手中,仔仔细细地看,龙可羡生得白净,但不是病弱的不见天光的苍白,是活色生香的润白。 让寒水一浸,白里透着冷润,像剥了皮的荔枝,饱满的,勾着人去咬破那层果膜,肆意地品尝里头的甜汁。 他曾肆无忌惮地咬破过,把生嫩的果子催得红熟。 像疾风骤雨里不堪摧折的花骨朵儿,颤巍巍地绽开来,那是只有他一人能赏的景,他为此臣服伏跪,低垂头颅,又一跃而起,吞吃得丁点不剩。 “方才喊什么呢,”阿勒看着此刻的她,想着过往的她,声线低了下去,眼神专注,“再喊一声来听听。” “不要喊,”龙可羡觉得他的眼神与往常不一样,浑不吝的人正经起来,让人总难招架,“你躲在水里耍我玩儿。” “没耍你,”阿勒拇指抵着她耳下,“水草缠人,厚苔湿滑,我在水里不如你灵活,跌得一时起不来。” “真,真的么?”龙可羡半信半疑。 “千真万确,我哪舍得让你着急,畜生才干这事,”阿勒忍住了揉红她耳朵的欲望,点点她鼻梁,“看看,急得鼻子都红了。” 龙可羡鼻子发痒,别开了头,见着两人姿势不太得宜,便要从他身上爬下去。 但紧接着被阿勒擒着下巴往回扳,阿勒手劲收不住,掐得她双颊的肉往中间挤,嘴唇微微地鼓起来,合不上,随着呼吸,里头红通通的小鱼若隐若现。 就这般,两人都顿了顿。 风催着雨一帘一帘地落,仿佛不会停下,两人都湿透了,龙可羡觉得冷,但阿勒越发的热,热得他抬手松了衣襟,露出半片精厉的胸膛。 “同你讲件事,你听不听?” 阿勒眼里更沉了,宛如这天上落的不是雨,是一滴墨,在他眼里晕开,又深又浓,搅起漩涡,让人越看越移不开眼,心甘情愿地随之沉沦。 他才是妖精。 狐狸精。 “你要讲什么?”龙可羡立刻想起旧事,警告他,“不能咬耳朵。” “不咬,”阿勒把着腰,把她往上拖了些许,两人一上一下,眼里再容不进别的,“你知道如此良辰美景,该做些什么吗?” 龙可羡:“……刮风下雨,深林小溪,阒无人声。我们还掉进水里,一头一脸的水,哪里来的良辰美景。” 阿勒徐徐说,把字眼咬得很慢:“我看着你,就是良辰美景,你在哪儿,景就在哪儿。” 龙可羡回不了这话,她心口犹如揣了窝兔子,砰砰乱跳,简直想要从喉咙口往外蹦了! “有件事儿,此刻不做,就算不得男人,那是缩头乌龟。” 阿勒一步步地诱着她,他仰面,雨水斜着打到脸上,他眼也不眨,让那张脸濡成了惊人的美色。 妖怪么,说什么都是蛊惑人心的。 “我不做。”龙可羡直觉这事可怕,会脱出她的掌控,说着话,人已经要爬起来了。 她这边一动,阿勒也动,卡着龙可羡下巴的手飞快往后绕,摁住龙可羡后脑勺,把她往下一压,往她的嘴唇就吻了上去。 “!”龙可羡怕被咬,她下意识地推阿勒,但这姿势没有支撑,她往地上摸,只摸到了满手湿滑的嫩草,滑得身体又往下落。 原本的蜻蜓点水,成了紧密贴合。 但预感中的疼痛没有到来,阿勒仰起颈,开始吻得重,像怕她跑了,仰颈时直直地撞上来,两片柔软的唇撞在一处,有些烫,但不疼。 两人都没有闭眼,唇贴着唇,鼻蹭着鼻,气息隐秘地交缠在一处,任由雨水冲刷,龙可羡在这瞬间想起了两人相识时的身份,意识到一件事——她是可以对他为所欲为的。 不必每次都由他恣意孟浪,而她躲着,避着,像头受惊的鹿逃窜。 她占着情理,占着公道天义,对他做什么都可以,没道理总让他牵着走。 鬼使神差的,龙可羡稍稍仰头,在阿勒皱眉时,猛地往下咬了一口,准准咬在他上唇,然后拉点距离,得意地欣赏着自己留下的印。 痛感一闪而逝,阿勒舌尖扫过,甚至有些意犹未尽,他不满地说:“盖印么?” “嗯!”龙可羡用力点头。 上下倒错。 龙可羡陷入了柔软潮湿的草洼里,脑袋后垫着只手掌,既保护着她,也掌控着她。 “这叫盖印。” 密密麻麻的吻先落在面颊,龙可羡睁眼望着穹顶,只能看见半边天际,她微微地张着唇喘息,脊背窜上麻劲,连手指头都钝钝的,胸口揣的兔子蹦跶得更起劲儿了,蹦得她有些头晕目眩。 说不好是什么感受,有点慌乱,也有点新奇,还有点引火烧身的刺激。 雨势小了,青竹直起腰杆,伸出细长叶片挽留雨脚,它们飘飘洒洒地落下来,每一丝雨都像亲吻,轻柔的,缠绵的。 而阿勒是蛮横的,莽撞的,从面颊到嘴唇,都让他吻了个遍,最后湿湿热热地叼着她的唇。 撬开了齿缝。 龙可羡在这时闭上了眼,舌尖滑润,这是太过亲密的接触,他们交换着体温,交换着涎水,这种亲密远超龙可羡想象。 她又开始仓皇地躲,可喉腔就这么大,她能滑到哪儿去埋起来么? 躲来躲去,就被哄着衔着,卷去了他那边。 那边更热,有那种草浪里荡出来的清爽味道,阿勒无疑是英俊的,俊俏中带着邪性,他对自己美色的杀伤力心知肚明,不作声是蛊惑,一开口就是勾/引。 没有中间地带。 龙可羡被咬疼了,笨拙地反击。 他们咬来吻去,情/欲被雨冲淡,在漫天淋漓里,露出动物式的亲昵,像两头要好的小崽子,不顾风雨,在草洼里滚来滚去,用最幼稚的方式表达喜悦。 *** 两人淋着雨回白崖小院,从青石阶向上走。 离家时衣衫齐整,持着伞,有说有笑客客气气。 归家时伞丢了,衣裳上沾着草屑,衣角被碎石块磨得破破烂烂,都默不作声,气氛更是古古怪怪。 小院门口站着一人,遥遥地看着他们,惊了一声,“哎呀!” 龙可羡抬头往上看,余蔚撑伞站在阶前,提起裙摆几步跑过来:“少……少东家怎的弄了这么一身,这是碰上滑山石了吗?” 而龙可羡第一时间去看阿勒,他敞着领口,雨水顺着鬓边滑下去,从下巴到喉结,从耳根到脖颈,密密麻麻都是小牙印。 他不遮不掩,接到她扫过来的眼神,只略抬了眉,意思是,“怎么?” 坦荡得像个惯手! 龙可羡脸蛋刷地就腾红了。 一下子把阿勒拉过来,攥住他衣襟,拢得紧紧的,把那片刻的荒唐藏在衣衫下,成为只有两个人才知道的春光。 头顶遮来两片鹤羽,余蔚把伞面往龙可羡那斜,絮絮地唠叨这一路过来的不易。 阿勒擦身而过时,余蔚愣了下,不是为这男人还留在少君身边感到讶异,是见着他唇角的一点伤口,还是鲜红的,显然是刚咬伤没一会儿。 她犹犹豫豫的,把眼神往少君唇上瞥。 天老爷! 少君嘴唇都被吮红了,鲜嫩欲滴的,一看就是被用力嘬过。 她方才远看,还以为是口脂呢,这男人有手段啊。 房门合上,龙可羡进了里屋洗漱,等她披着绸衫出来时,余蔚虽然坐得端正,但眼睛已经把屋里巡了个遍。 龙可羡垂下了帘子。 了不得了! 余蔚看到里屋置了张榻,榻上还有男人的袍子!
第21章 走春 “褚门近况如何?”龙可羡捧着姜茶,把它吹凉。 她是不太管事,但不是耳聋目盲,北境来的书信都会看,这个把月来在桌上压了一厚摞,此刻只是随口问问。 余蔚玩笑似的说:“老先生们来信催呢,请少君早日回北境。” 龙可羡把薄胎瓷碗搁在桌上,默无表情地点了个头。 余蔚见状:“少君,姜茶还是趁热喝的好。” 龙可羡不,端起来,呼呼地吹了两大口。 “……”余蔚一口茶在口中不上不下,好半日才咽下去,想了想还是把要事拣出来说,“日前收着信,尤副将已到坎西港了,夏至将至,龙船节后,便有一拨商船结伴南下,少君预备何时启程?” “尤信一到,即刻启程。”手边有只打磨圆润的蛤蜊壳,里边装着几丸香,夏日里驱虫用的,龙可羡拿手指头拨来拨去,今日有点心不在焉。 飞鸥船没有大问题,前几日往外海驶了二十里试行,这两日按着龙可羡的意思,在安些物件儿。 这就是不与各家一道。 余蔚揣摩着少君的心思,她自个没有离过祁国,对南下乌溟海,有股稚儿离家的不安感,那又是片险地,三山军在陆上所向披靡,不代表在海上同样能畅行无阻,条条道道都是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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