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山神识得万兽之语,手持那把云鹤扇还可以带人入迷沱棋局,穿越时空,去任何存在过的朝代,着实是个十分厉害的神仙。 “久闻山神大名,竟没想到在此偶遇,”白若月报上姓名:“在下乃太白金星坐下的小徒——白若月。” “哦,先前听闻太白金星收了个徒弟,原来就是你。”柳楠郢打量着她:“你的真身竟然是一条蛇。” “……”都听说太白金星收徒弟了,难道没听过他的徒弟是个蛇妖么?这桩旧事,可是让天庭上的神仙们,拿来做茶余饭后的谈资,聊了许久呢。“不然,山神不是听说我是蛇妖的?” “看出来的啊。” 是了,山神驯兽乃是一绝,他识得万兽之语,自是一眼能瞧出白若月的真身来。一般神仙,还真做不到如此呢。是以,白若月更加尊敬起来,“山神果然厉害。” 柳楠郢“唰”地一下展开手中云鹤扇,之间扇子腾空横在木板上,忽觉一阵风吹过,让人不由地闭上了眼睛。 白若月再睁眼时,津渡还是原来的津渡,只是变了一番天地,木板之上,架起来了一个茶寮,黄竹的架子上,本该垂地的白纱被风雪吹起,颇有仙气。 身边的泥炉上,正烧着水,白色的雾气隐隐带出了茶香气。整个津渡变得宽广不少,还添置了许多物件,焕然一新。 白若月才要感叹,就见柳山神的那把云鹤扇,变了样子。 原本扇子上白纸黑字,忽就化成了棋盘,黑白子布于纵横之上。柳楠郢微笑着敛衣,盘腿而坐,抬手比了个“请”,道:“若月姑娘,可愿同我下一局棋?” 方才他不是在喊着一个人的名字么?白若月没懂,他用法力,将平日用的茶具都弄来作甚,这是要在这里下棋烹茶? 便问道:“柳山神,你不是要找人么?我方才听着你好像在唤一个叫做青君的人?” “是的,在找我的龙。”柳楠郢抬头看着飘雪,一脸从容,解释着:“我的龙去历六道轮回之劫来着,被我无意撞到了。那时,我不晓得这个因由,导致我们之间产生了些误会,他恼了我,再不肯理我,就跑了。我在六界之中找了许久,才到了这里。不过,我觉得我快要找到他了。” “龙?”白若月近乎斩钉截铁地说:“柳山神,我来这西湖之滨十八年整。虽不是日日都在,可西湖里有什么神仙,我很清楚。西湖之底,从未有过一条龙啊。” 若是有龙,那么强大的灵泽,她会不知? 柳楠郢:“他存心要躲我,肯定不会以真龙之身示人,他从前在轮回里,曾是一条小蛇。保不齐,他眼下就躲在水边,装是一只小水蛇呢!” 雪越下越大,可柳楠郢好似不着急了,慢条斯理地开始下棋。 他一边思虑着棋子如何走,一边感慨着:“青君他恨得我太深了,说要躲开,再也不见我了。” 好好的一条龙不做,要做一条蛇?这得生多大的气啊。白若月在他之后,移动了棋子,问道:“可是山神是如何判定,他一定在此处呢?” 柳楠郢的眼睛落在棋盘上,可手指却指向了头顶上的一大片黑云,那朵云里,似满是永不会停的风雪,他到:“已经是暴雪了。” “嗯?”白若月没懂。 柳楠郢问:“姑娘可知龙族掌管什么?” “水。”白若月答。 “布雨施泽、江河湖海、明水暗水,都是龙掌管的水。”柳楠郢笑道:“我的龙,是掌管明水的。” 白若月知道水系都是龙王掌控,可却没听过这个说法,“明水?暗水?愿闻其详。” “落雨降雪,冰山地泉有变化,而形成在人间的水系是明水,由东海龙宫掌管。人间以外的水,是凡人正常情况下看不见、摸不着的水,是暗水,由西海龙宫掌管。” 这明水很是好理解,白若月问:“那暗水都有什么?” 柳楠郢说:“上到天庭之上王母娘娘的瑶池之水,下到镇压万鬼的度朔山边的沧海之水,都是暗水。” 这个说法白若月是头一遭听,可这和她问的问题差了十万八千里远去,于是又重复,“那山神你是如何判定你的龙,在这里呢?”
第10章 東海太子 柳楠郢:“我的龙来自东海龙宫,负责明水,落雨降雪,布雨施泽。你说你在这里十八年了。那你说说,西湖之滨,可下过暴雪么?” “没有。”白若月抬手接了片极漂亮的雪花,只一下就融化在掌心,“所以这雪,是你的龙下的?” “是的,他生气了,所以才会下雪,他此刻就躲在雪下的某处,看着你我对弈。” “那……你就打算与我下棋,等他现身了?”白若月觉得柳山神过于了乐观了些,方才不是说,那个叫做青君的龙,气恼地再也不理他了。 她想着,若是师父不让白额虎吃东西,不让她下凡来看青青,小白额和她,都一定跑得远远的,要气上很久才是。哪会这么容易就现身呢? 可柳山神好似胜券在握,“你我能相遇,自是有些机缘的,不若聊聊天,交个朋友。” 白若月此前听闻过柳楠郢,不单是因为他盛名在外,还有他山中各种神奇陆离的宝贝们。她曾在太白殿的书卷上,看过各种仙丹草药,其中有一种,算不得“仙丹”,但是功效很是特殊,让人记忆犹新。 那种药,叫做“兕觥之水”(sì gōng)。书中有记载“兕觥之水,可以忘情;兕觥之水,何以忘情”。据说,兕觥是一只酒杯,这酒杯盛放的水,可以令人忘记情爱之事。听闻那兕觥曾换过几个主人,辗转多次后,如今藏在方诸山里。 白若月对这个“兕觥之水”,满是好奇,于是就问:“若月有一事请教。” 柳楠郢一笑:“但说无妨。” “传闻中的兕觥之水,可是在柳山神手里?” “这说来可就话长了。”柳楠郢笑了笑,“兕觥是用神兽——兕兽的角做成的酒杯。这兕兽,本有两只角,乃是东海龙宫的神兽,江神奇湘的坐骑。兕兽与江神下凡治水患时,因与凡人女子有染,致那女子有了身孕,可这在那时的人间,是不容于世的。 后来那个女子被浸了猪笼,溺死在了水里,一尸两命没了。 东海龙宫的太子,为了惩罚兕兽,就卸了他的一只角,打那以后,兕兽头上,就只有一只角了。卸下来的那个角,就被太上老君练成了一个神器——兕觥。兕觥盛的水,确实有些神奇的功效。 而那个兕觥最早的主人,就是东海龙宫的太子,也是我在找的龙——青君。” “竟然有这般渊源。”白若月问:“那兕觥之水,真的可以使人忘情么?” “可以忘情,但是效果并不如传言中那么奏效。这也是为何兕觥辗转了几个主人的原因。青君去历劫时,兕觥的主人是太上老君。可后来,太上老君发现兕觥的功效不太稳定,实在有辱他的口碑,便将兕觥还给青君了。” 白若月问:“不稳定?何解?” “曾经有一位六界掌司,将兕觥之水给一个凡人喝了,那凡人忘了他喜欢的姑娘姓甚名谁,忘了姑娘的长相,可他余下的那半世,却时时刻刻记着自己曾有个极爱恋的人,记得那女子穿着一身石榴红裙。” 柳楠郢想了想,又说:“所以从前六界掌司总是借这个兕觥用,如果出了人妖相恋、要死要活的那种,一杯兕觥之水下去,两个人就相忘于江湖了。不过,出了这档子事之后,就鲜有人用了。” “原本相恋的两人,为什么要喝呢?”白若月不解。 “众生皆苦,总要活下去啊。”柳楠郢想着,自己要怎么才能同小蛇妖讲明白,就说:“比如,你要是在你升仙之劫的前头,遇到了一个情劫,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一杯兕觥之水忘了情去,对不对?上天庭作神仙,不好么?” 经由这么一说,白若月好似感同身受,道:“可若是让我离开我的鱼、忘掉我的鱼,那我情愿不做神仙了。” “最初时,每一个人,都不觉得兕觥之水有什么用处。可最终当他使用兕觥之水的时候,都是无奈又伤心的。”柳楠郢若有所思,“好在,兕觥之水,是有解药的。” 白若月这才缓了一口气似的,感慨道:“那比孟婆汤好上许多了。” 范青许就是因为喝了孟婆汤,再也记不得自己和小白蛇的过往。 虽然银鳞让她找到了范青许,她等了那么多年,才发现,当年的范青许早已不在,如今变成了一条鱼,好似与那个书生范青许,没有任何关系。 瞧,这是孟婆汤,无情至极,让一个原本完整的人,再世归来时,成为了另一个人。 柳楠郢听出了白若月的话语中,有些不一样的情愫,“听姑娘这么说,可是有心上人了?” 白若月指了指自己的茅草房里的池塘,“我养了一条鱼,他上一世救过我的命,我是来报恩的。可我不清楚,这算不算心上人。” 柳楠郢下着棋,一脸认真地说:“怕他冷,怕他寒,怕他吃不饱穿不暖。想他时会笑,想他时会觉得即便余生漫漫,也充满期待。那这个他,就活在心上了,是为心上人。” “那什么是感情呢?” “感情?”柳楠郢沉吟片刻,看着簌簌的飞雪说:“明明生着气,恨你入骨,可见天上落雪,还想给你遮挡的心情。” 他起身站起来,云鹤扇幻化的棋盘瞬间消失。而后云鹤扇变回原来扇子模样,飞到他手中。他展开折扇,兜着一层薄雪,说:“你用灵力,给我一掌。” “啊?”白若月没懂。 柳楠郢看着夜里的西湖,低声说:“你不是想知晓什么是感情么?你打我一下,我的龙就会出现的。一会儿,等他出现,你或许就明白了,什么是感情。” 原来柳楠郢的意思是要两人使计,引出那条叫做青君的龙来。白若月了然,伸出手掌在空中,唤了句:“霜丝!来!” 只见手掌之上,多了一条银鞭,她低声道了一句,“柳山神,得罪了!”说着,一鞭抽向柳楠郢! 柳楠郢没有接招,只站在那里,任风吹着衣摆,他亭亭而立,如松磊落。 当霜丝的银鞭要落在他衣襟上时,忽听一声龙啸之声自西湖之底传来! 原本平静的西湖湖面,突然掀起了一道通天巨浪! 巨浪拍打在岸边,搅动原本平静的西湖。 只见雪花如席,吹落天间。漫天暴雪之中,淋漓水花之间,一只青绿色的龙现身出来! 单只那一个龙头,都足有茅草屋大,遑论它身后蜿蜒的龙身! 这是白若月头一遭见龙,全然没有想到是在这样的局面! 她一愣,霜丝消散,顿时浑身灵力被一震!她被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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