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着去唤他,“公子,青许公子?” “嗯,怎么了?”范青许回头,面上浮现着淡淡的笑。他分明晓得月儿为何恼了,他也没有生气,还觉得心里满是亏欠。 这样的表情,让白若月看不懂了。难道这范青许一直喜欢他的侍女月儿? 白若月冲着他笑了笑,“方才我生气了,公子推开了我。但是这很不对。” “没什么不对的。”范青许看着她,由衷地说。她不过是个小姑娘,爱笑爱闹没什么错。只是这样安生平和的日子,自己怕是很难再给她了。那不如眼下就待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我是你的侍墨婢女,你是主,我是仆。月儿怎么能同公子生气呢?”白若月如个局外人,说着自己的疑惑。 “我从未将月儿当做过婢女,你也不要这样想。”范青许引着她,走到了溪水边一棵结满黄杏的树下,“你选哪一枝?我来折。” 白若月瞧着杏树不高,伸手就能够到,直接去折,“那你当月儿是什么?” 范青许停了许久,幽幽叹了一句,“不知道……” “咔嚓!”一声!白若月折断了杏枝,不过树皮还连在一起,她试着去拉扯树皮以与主树分开。同时,她一脸诧异地望着范青许,什么是“不知道?”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的情感,可能有知己之情,有倾慕之情,有兄妹之情,最没可能的是“不知道之情”。 她手上用了些力气,揪着杏树枝,脚上不自觉就踩到了溪水边的泥土里,于此同时,说出一句:“什么是不知道?啊!” 范青许发现她脚滑踩到泥坑里,赶紧伸手拽了她一下! 这是白若月倒得太快!整个人跌在溪水里! 她觉得这事太过匪夷所思,自己怎么就掉溪水里了呢?要知道,这溪水都没有摸过她脚腕!她又想哭又想笑,最后只露出个哭笑不得的脸来,看着范青许,声音带着哭腔,“公子……” “你拉着我的手,我将你拽起来。”范青许站在溪水边,伸手给白若月。 “这水又不深。”白若月摇头,去溪水里摸出掉下去的杏枝,举起来瞧瞧,掉了好几个果子,满脸心疼地爬起来,“公子,就这枝吧,可以么?” “好,你快上来!”范青许有些着急了,“你病才好,忘了么?若再惹了风寒,小命不要了么?” “那你到底当月儿是什么?”白若月清楚记得自己想问的问题,站在溪水里问道。她灵台极清明,好似这问题问的不是她自己的事,是在问旁人。 “家人。”范青许道:“我总希望你好,当你如妹妹、如家人、如亲人、如知己。你快上来!” 妹妹?什么鬼妹妹?白若月一听,没拿杏枝的手即刻落在溪水中,掬了一捧水,朝着范青许泼去!“不许再说妹妹!谁爱当你妹妹!好好的话,没了两字该是多好!” 范青许衣襟被泼湿,这是他完全没想到的。他整个人愣在溪水边,半晌才反应过来。从前的玉儿极是小心翼翼,想来这一病,将人性子转了不少,这样活泼好动也是好的。他忽就笑了,躬身蘸了一点谁,撩到白若月袖摆下,“好!月儿是青许的家人、亲人、知己。你快上来!” 白若月淌着水,走到岸边,将杏枝递给范青许,“公子你拿着这个,我要拽着裙子,湿了一半,好沉。” 范青许接过杏枝,蹲在她面前,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你上来,我背你回去,这样快一点,免得你着凉。” 白若月没多想,爬到他背上,由着他背,“那谢过公子了。” 两人从后门入莲苑时,杨大娘刚好做好饭要回自己家去,瞧见这一幕,不禁乍舌。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赶忙别过脸去不看,“公子,灶台有烧好的热水。你们……你们别着凉了啊。” “嗯,杨大娘回去吧。”范青许说着,背着白若月往屋里走。 杨大娘望着两人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走出院子,带上了门。 寝房里,范青许将白若月放到屋内靠西的茶榻上,转身去衣柜里拿了一套淡紫色的衣衫来,“快去换了,莫要着凉。” 白若月看着紫色衣裙,不解道:“这是我的衣裳?怎么在公子的房间里?” 看来月儿将日常琐事都忘了。范青许道:“从前月儿住在后院的厢房里。前些日子你病了,我就将你挪到我房间的外间来。这处本就是里外两间。大夫说外间着阳光更多,有利于你康复。是以你的衣裳都放在这里。”说完,他又觉得有些不妥,忙解释道:“我从来睡里间,日常换衣之事,都是每日托驿馆的姑娘来弄。杨大娘回来后,是她在操持家里的所有事。我……你我,清白得很……” 白若月忽然紧张起来,心上噗通噗通如小鹿乱撞,自己就这么和广陵住在一个屋檐下了?是不是不太好? “如今月儿,身子好了,要搬回后院去么?”范青许询问着她的意见。 “不要!”白若月回答地极干脆,“我害怕!”说完,她捂住了嘴!她在孽镜地狱里,仿佛不是从前的自己,忒奇怪了些! “哦。那……我去换衫。”范青许的长衫也被弄湿了。 “公子!”白若月这才想起来,到孽镜地狱之前,青广陵是受伤的,受了伤的人,怎么能蘸水呢?她站起来时,范青许已转身看着她,用眼神传递着“何事”的模样。哪知白若有心疾,直接扒开了范青许胸膛前的斜襟,“我看看你的伤势。” “不用!”范青许猛地躲开,将剥开一点的衣服拽回去,“别……男女授受不亲。” 白若月被他如避蛇蝎的模样逗笑,如今的范青许可是个极害羞的老实人。她打算放过他,“哦,不给看就算了。” “没……不用。”范青许快步朝着屏风后走去。 白若月拿着衣服去外间换,边换便觉得不对劲。若是他没有受伤,那会说“我没事”,可他说的一直都是“不用”,那还是受伤了! 她换好衣服就偷偷跑回里间,刚好看见范青许在穿衣服。他正在穿着贴身的白色里襦,之间身前斑驳一片,尽是血痕! 青广陵此前受伤,可全然不是这样的刀伤!范青许他真的受伤了! 白若月跑过去,心疼地看着那些伤口,“你怎么弄伤的?”
第84章 你要做甚? 翌日,白若月起了个大早。前夜里她思前想后觉得不对劲,范青许只说身上的刀伤是上山摔了一跤,藤蔓划的,不再同她讲这个。她想着,等杨大娘来,问一问她,她一定晓得。 杨大娘提着一个包袱,一早到莲苑,见到白若月坐在院中木桌上烹茶,就欲言又止,去了厨房。 白若月发现她到了,忙起身跟了上去,“杨大娘!” “月儿啊……”杨大娘在厨房外的院子里捡了几块木柴,开始点火煮药,都没有抬头看白若月。 “公子他为何受伤了?” “哦,你还晓得他受伤了!”杨大娘忍了一夜的话,本打算咽下去,刚好借着这场谈话,说了出来,“他受伤成那样,你还让他背着你?月儿啊,这真的是你的不对了。就说公子当你如妹妹一般对待吧,也不能太过骄纵啊……” 被杨大娘这样教育,白若月一点儿也不生气,她能看出来杨大娘是真心为范青许好的,只说:“我昨夜里才看见公子受伤了,所以想问问,他怎么受的这样的伤?” “嘘!”杨大娘神秘兮兮地道:“公子不让同旁人说,那时你还昏迷着……” 原来前几日的夜里,范青许出门去,回来就一身是血地跑回家里。杨大娘那时候在照顾病着的月儿,瞧见范青许一身黑衣入了家门,才解开蒙着脸的黑面纱,他一直捂着胸口,手掌上尽是鲜血,吓了一跳,忙要去找大夫。 哪知道被范青许拦下,让她莫要声张,只在家清洗了伤口,涂了些止血的药膏,胡乱包裹上就睡去。 这几日杨大娘来得极早,就是要来给范青许煲中药。她的那个包袱里,放的是从家中拿来的草药。 白若月站在院子里,听完一切,思忖着范青许一定是去偷偷查范县令了,不知发现了什么,被人追杀才受了伤。这几日乖乖在家看书,一来养伤,二来也是为了避避风头。 杨大娘见她不动,就想着多说几句,“月儿,如今你身子也大好了,以后做事要多注意。” 白若月应声点点头,以为在说月儿此前生病的事。 没想到杨大娘说:“毕竟公子是镇上唯一一个秀才,明年是要进城参加春闱科考的。届时要见许多大官呢。你可莫要骑他身上了,若是被人瞧见了,岂不是要笑话他?” “……”白若月一愣,想想了,许是在说自己昨日被范青许背回来的事,“好,月儿晓得了。” 说话间,药炉上的汤药已经扑出药沫来,杨大娘说:“你等一下,端了药去给公子喝。” 院子里日头已大,房间仍未开窗,白若月以为范青许疲累还在睡着,就打算进屋唤他起床。她端着药碗轻手轻脚走进去,小心翼翼将药碗放在桌上。才一抬头,就对上了正坐在床边换药的范青许。 “月儿?”范青许一愣,手上白纱布一抖,骨碌碌落到地上。他没去捡东西,却赶忙扯了衣服,遮在身前。 “我……我来给你送药。”白若月只看了范青许一眼,可却将他煞白的脸、斑驳血痕的胸膛,半露的衣服尽数看在眼里。 她捡起地上的纱布,递给他,范青许接了、“好。” 白若月别过脸去不敢看他,愣在一旁,她在想,月儿是不是应该帮青许公子上药呢?“公子,可是昨日我又弄疼了伤口?” 范青许见她没出去,也不敢继续动,只将衣服披在身上。如今两次被她瞧见伤口,看来也瞒不住了,就道:“这事你知晓就放在心里,不要同人说。” “你在查到了什么?”白若月舍去各种铺垫直接问来,她怕自己循序渐进地问,以这两日她对范青许的了解,他一定不会让月儿知晓。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范青许有些警惕。心里想着,杨大娘都只是知道自己受伤了而已,难道月儿知晓的更多?月儿前几日落水,难道因为知晓了什么,被人杀人灭口了?好在月儿命大…… 哦,看来他是不打算说了。白若月想着,他要是不说,自己怎么帮他呢,这一遭,她不会让他独自面对,惨死于雨夜了。 她顺势坐在床边,不语一言,抬手去揭开范青许身上包裹了一半的纱布。 白若月晓得,范青许方才定是在自己偷偷换药,伸出手在床榻边上摸了两下。手腕子就被范青许捉住,他察觉姑娘的手擦过自己身侧,心上忽有慌乱的悸动,“你做什么?” “我给我涂药。”白若月挣了一下,没有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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