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我等要坐镇,稳固大局。” 池子时持剑逼近:“稳固大局还是搅乱大局?” “她才多大年纪,为何要替你们收拾烂摊子,美其名曰她的使命,摘下你们虚伪的面具吧。凶兽因何而来,又是怎么发展成现在这样的局势,你们心里没点数吗?” 凶兽如何而来…… 阁主的呼吸都乱了,那是仙山围剿的纰漏,但除了弘和仙尊外再没人知道仙山一事。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三界里不会再有人知道此事,也不会有人将这过错记到他们身上。 没等众人寻到话头反驳,池子时的话又如密集的箭矢般朝他们袭来。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识到,原来沉默寡言,只会听从军令的武将,在口舌相争的谈判场上也有如斯恐怖地杀伤力。就如一头杀红了眼的恶兽,发红的眸子紧锁着他们,将他们逼到逼仄的角落,要拿刀将他们生剐了般。 “你们口口声声,要用阎罗对付洲岷。可洲岷的结界是怎么一步步提前碎裂的,你们心里应当再清楚不过吧。川阳山的兽是谁放出来的,蛊雕又是怎么闯出天牢出现在人间的,阎罗有没有诛杀仙族神兽坐骑,你们自个心里清楚得很。” “不论及其他,神谕你们解出来了?那不如说说,恶果自食的神谕你们如何理解?” “你们如何就知道用她对付洲岷便可行了,神谕是怎么说的吗,你们几成把握,牺牲了她,洲岷未除,苍生谁来救呢。下一个又准备把谁推出去,你的女儿还是你的女儿?” “在你们眼里只有利益,只有名声,根本不通人性,人的性命在你们眼里什么都不是。” …… 人有阎罗审判罪过,仙的罪过就能被隐瞒忽视吗,他们所行的罪过又该由谁来审判呢? “尔等所行诸罪,三界苍生会共同检举审判,行恶者应有天罚,必由天诛。” 长剑在池子时手上翻转出剑花,一击便将圆桌劈裂,裂纹一路蜿蜒着爬到阁主手边,桌子以阁主为中线断成两半,重量级的石头往两边倒压,惊得众仙慌忙逃离原处。 有仙官被此番言行气恼地说不出话,却也不愿就这样丢了面子,撸了袖子就要上前动手。 可对面是谁,那可是少年就扬名三界的战神,哪里能轻易就被近了身去。 不过是瞬息之间,那些撸了袖子,抄起家伙事要动手的仙官都叫喊着,或趴着,或跌坐在地上。 他们身上代表着荣誉、辉煌和骄傲的官服被剑花刮得零碎,都是平日最注重仪表礼仪的仙官,此刻狼狈不已,残喘着叫饶。 “殿下,还是别闹出性命来要好。”镜子的主人适时出声。 那些人的眼神被吸引过去,方才注意到战神身后还有个小跟班。 “仲奉!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挑唆战神!” 仲奉仙君满脑袋都是汗珠,弯了些身子,苦笑着,半抬头,却像只狐狸似的露出狡黠的眸子:“小仙哪有这本事啊。” 久久不发一言的阁主粗喘着气,鬓角的白发滋滋外冒,额头的青筋暴起,眼下两腮都生出皱纹来。 “反了,反了!去禁闭,给我滚回无烬渊禁闭,好好思过!!” “真是弘和教出来的好弟子啊!我就说了,野狐狸冥顽不灵,自私自利,教不会的,合该冻死仙山!” 这章情绪有点点高亢,给我激动yue了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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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无烬渊 手柄镜的光亮渐暗下去,城隍庙的中厅又恢复了原貌,小鬼童们躲在暗处观察着姜晚的神情,见她神色如常才松了口气。 镜子刻录了两段内容,一段是池子时在大阁里对文官口诛笔伐,另一段是池子时提着长剑直入鹏云上仙的府邸,要为那句“虐杀仙兽坐骑”讨要个真相说法。 姜晚将自己陷入软沙发椅内,胸口的心跳又慌又快,交杂着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她活了几百年,几乎是从出生起就被认定为天命阎罗。没人问过她的意愿,没人问她想不想做这个天命阎罗,也没人给过她否定的机会。 大家就那样默认着,达成了共识,她是天命阎罗,理当继位,理当为地府做出贡献。 她七魄残缺,生来就冷淡寡情,少了很多常人有的情愫,无法共情,也无法理解人类的诸多行为。 她按部就班的决断在群鬼们口中被传作冷血无情,横行霸道,无恶不赦……没有一个人为她澄清过,也没有人在乎真相,她不喜欢那些畏惧的目光,也不喜欢别人因为恐惧而敬称她为殿下。 姜淮没了后,再没有人真正关心过她,也没人在乎她的感受,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为她据理力争。 回想这些月来的相处,他们融洽且逐渐习惯,甚至于姜晚有些想念那些平淡充实又温暖的日子。 他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吗? 好像没有。她确实在挤进了排行前三十,他也确实应了承诺帮她补习,让她过了笔试。 影像里他占了上风,怼的那些老头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一直处于被动。若他们曾经同属一个阵营,又或者帮着大阁对她做过什么,必然能被找到话头扭转对局,可没有。 当然,眼见耳听都不一定能为真,何况是影像呢,还是一个有求于你的人送来的,难保会不会被仙术篡改过。 比起这些画面的真假,她更好奇那则神谕。 * 鬼域,地府。 “仙界已经把神谕的事传出去了,大家都在谈论神谕是真的假的,怕是要瞒不住了。” “知道他们着急,没想到这么急。” 从他决心把这消息透露给仙界寻求合作起,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魔界最近不安分,他们应该是想用这个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阎罗殿下。”外头的鬼童高声提醒道。 鬼帝和城隍互换了个眼色,立马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谈论起其他话题。 姜晚跨过门槛进到殿里,一把扇面拍在鬼帝桌前,“什么神谕,什么真假?” 鬼帝把头偏向别处,没听见一样。 姜晚冷眼扫过城隍爷,盯得城隍心里发毛。它讪讪笑着,笑到实在笑不动了,一拍脑门,瞎话张口就来:“我想起来庙里还有事要忙,小的先退下了。” 等不及姜晚点头应允,城隍脚底捣腾地飞快,阴风扫过带上了阎罗殿的大门。 姜晚轻笑着将目光转向鬼帝,柔光里带着冰刀,问询的目光盯得鬼都觉背脊酥寒。 “晚晚,城东忙完了?怎么想起回地府来?”鬼帝慌乱又熟练地将桌面上的东西掩盖掉,在她平静的追问里谎话随口就来,“洲岷现世不久,有神谕降于东海,我和城隍讨论那个神谕的可信度,别是谁编的。” 姜晚就站在它跟前冷眼看着它表演。 姜晚:“他们都告诉我了。” 她说得那样平静,眸子底波澜着怒气,手里的扇面因为用力险些腰折。 鬼帝登时变了脸色,上前两步,将她上下仔细打量个遍,确定没有内外伤才小小松口气。 它几乎是低吼着喊出来的:“谁,谁找你的?他们都跟你说了什么,他们说的一个字都别信!你知道的,那些人刁滑奸诈,口腹蜜剑,居心叵测……自私自利的鼠辈,要你做什么你都别听。” 姜晚看着它动作,不躲闪也不阻止,嘴角抽抽,脑子里推敲着。她不过是想诈一下,套点信息,没想到直接把鬼帝给逼失态了。 上一回看到它气得跳脚还是她把辞职文书甩在它桌上,跟它说要去考仙编。 看鬼帝怒火中烧的程度,他们方才谈论的那个被流传出去的神谕大几率是真的,而神谕上的内容与她有关,那些道貌岸然的虚伪老头很可能想算计她。 鬼帝骂累了,双脚虚浮,整个身子倚靠在桌子上,手撑着桌面缓了两口粗气,脑子供上了氧才自觉过于失态,又忙找补:“他们不把人命放眼底,我是怕你出事儿。” “把我锁在阎罗殿里就安全了吗?” “我……”别无他法。 这已经是他能使出的下下策。 姜晚知道僵持到现在已经套不出话了,干脆改变策略:“王小小的卷宗您审阅了吗?” 桌案上摊开的散乱卷宗给了姜晚答案,他看了。 卷宗的最后有姜晚的批注,对家长变态控制欲的严厉批判,对孩子选择自由的坚持,还有很多很多藏在话里头的暗示。 鬼帝阅览人心无数,又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小心思。 卷宗里的那对父母冷漠自私,丝毫不顾及女儿的感受,也不关心她的身心健康,更是将她逼向了死亡的绝路。 那女孩的年纪换算起来,和姜晚差不多大,它难免要将二人联系起来想。 它看着卷宗想了很多,想起了姜晚的小时候。那么小的小姑娘每日要学那么多法术,不会笑,也不爱笑。明明是个人,却因为是天命阎罗就要住在阴冷潮湿的地府。 它们又怎么不算冷漠自私呢,它们也同样打着为她好的旗号,隐瞒了神谕,隐瞒了她身上的封印,隐瞒了天命阎罗的实情。甚至,自作主张地策划了一切,丝毫不过问她的意愿。 可他答应过姜道沉,要保护好姜晚。他们前面做了那么多努力,他又怎能在关键时候放弃呢。 “看来您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实情”,姜晚紧握的拳头松开,没了较真的劲,又如木讷冰冷的塑像,“您教过我的,谎言最是瞒不住的。” “晚晚……” “别说是为我好,不需要。” 那些自以为的好,让她像个小丑,活得不明不白,活得像个机器傀儡。 她怀里的手机震了震,短信提示音响起。她匆匆下瞥,转身就走。 鬼帝拖着还没恢复完全的身子快步走了几步,没跟上她离开的背影,它回头去看桌上的卷宗,长叹口气。 错了吗? 城隍探头探脑地从外头进来,拍着胸脯长嘘口气:“还好还好,刚才说到哪儿了?” “老赵,我们错了吗?” 城隍眼珠子都扩大了一圈,惊恐地上前两步去看鬼帝:“您说什么呢,大家不都是为了姑姑好,你是最坚定的呀。” “是,没人比我更知道她接近结界,接近洲岷会怎样,她体内蕴藏的神力就是个随时会引爆的炸药。我试过了,我是最先提出要用她对付洲岷的。那么小的孩子蜷缩在我臂弯里,那是完全新生的魂魄,第一次来到世上,不过半日……可我是鬼帝啊,我要为三界,为九幽,为数以万计的人命着想。” 那时候的地府已经因为洲岷挤了许多魂魄,多到九幽都容纳不下,三界六道皆元气大伤。天降神谕,送来了制衡洲岷的解法,它当然毫不犹豫站在理智的那头——选择三界苍生而非一个新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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