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天涯看那一地血人快傻了,望着医护将二人固定在担架,晃晃脑袋,卸下背后书包,“哥,天龙在我那边存的解药全带来了,是他给配的,应该全部种类都有吧,用哪个?” “先找泛用型稳住……白瓶,你去她那车……”李飞羽离贺天涯已有三米距离,用尽全力吼出声。 贺天涯捡起地上手机,顺带拿上门口挂的钥匙,不敢再看地上血迹,关门前还不忘熄灯。待进入救护车,他慌慌张张翻着包,找到白色瓷瓶,交给身旁医护人员,同时拨打贺天龙电话。 “天龙,接上了,人都活着,送去爸爸朋友的医院……”接通第一时间,贺天涯开始汇报情况。 贺天龙打断其发言,直入重点:“大哥怎么样?” “外伤,失血过多,抵达时还有意识,他还叫我给他……女朋友吧,用解药。” “中毒的是她啊——路上看着大哥点。” “这个……我没在他那车,他叫我跟她女友一辆车,因为还得找解药给……” “他让你怎样你就怎样?万一他半路出事怎么办?!你就放心他跟一堆陌生人在一车?!” “天龙……好歹是爸爸联系的人啊不会有问题的,这会也不好停车是吧,等到医院我保证二十四小时陪着哥哥!” “算了,以后记住,大哥是最高优先级,他没了另一半又不会死,但要是他出个三长两短便再也没救了。灵蛇这边还有事,等到了医院直接电话跟我说大哥情况。” 贺天涯望着屏幕上“通话结束”几个刺眼大字,忽然觉得眼前女子很可怜。在此之前他听说过她的事,知道她再无亲人,知道自己全家对不起她,哪怕现在她是兄长挚爱,贺天龙也只当她是救赎工具利用着……当然,自己亦不会高尚到哪去,若是碰到二选一的情况,他肯定要救兄长,除非兄长求他去救她……想起不久前兄长冷静外表下的极度不安,想必是在担心她。而从现场状况看,她在中毒状态下还坚持给他处理伤口,否则兄长能不能坚持到现在都是问题……贺天涯心中陷入了先救他还是先救她的拉锯战,拍拍脸颊,心想干嘛考虑这么多,现在两人一定都能得救! 黎明时分,赛罕格日勒悠悠转醒,动动手指,感觉被人握住,继而发现李飞羽那床与自己的相接。这轻微动作将李飞羽惊醒,眯着眼动动嘴唇:“好点了吗?毒素没有完全中和,别乱动哦。” “嗯……你呢?” “没事了。” “后面的敌人怎么办?屋里的残卷没带来啊,万一他们进屋……” “已经安排好了。委托父亲和天龙,伪造那两兄弟的信息,发给在路上的五个人。时间延后一天,他们会直接来这边,明晚收拾贺召全,后天是剩下四个。对贺召全这个人,先确认有无接收地王灵力比较稳妥,虽然就地王那点本事,也不至于把自身力量乃至灵魂切开分出太多。”李飞羽拉过赛罕格日勒纤手,捂在脸颊感受温度。当时可真是怕得要死,现在也不忍心再让她作战,但父亲与贺天涯不强,若拖久了,找事那几人必然起疑,延后一天已是妥协结果。所幸,以爱人实力,只要好好休养,只要她下定决心,应付掉那几人没有问题。 一想到要剥夺他人生命,内心仍然痛苦万分,但是,如果不这么做就要牺牲所爱之人与自己,失去现在一切美好,他果然还是想生活下去啊。想要活着,想要拥有美好未来,想要有深爱之人相伴一生……这些无疑是自私的,可只要心怀爱与希望,就想抵达未来…… “先学会爱自己,再去爱全人类吧。对于总拿别人问题责怪自己的你,学习满足自我,别太在意他人感受,这才是第一课。他们要破坏我们的安宁,要将你带回地狱,都已经这样恶劣了,为什么还想牺牲自己拯救他们呢,他们真的会因你的牺牲得到拯救吗?并不会,”赛罕格日勒抚摸他的脸颊,在说服他,也在说服自己,“但是,闹成这样子,你的事瞒不住了吧……” “撑过这次危机,灵蛇那边威胁已经不大,原则上还是得保密身份,不过出现传言也没关系。” 赛罕格日勒总算放下心来。 一宿惴惴不安的李飞羽也轻松许多,身体实在虚弱,没过一会抓着爱人的手睡得酣沉。 高三学生贺天涯,说他摸鱼吧然而每天奋战到深夜,来医院陪护还带一堆书本;说他勤奋吧他出于好奇将书一丟非要去看兄长出去打架。李飞羽冒险当了诱饵,赛罕格日勒在暗处突袭,效率极高,以至于远观战场的贺天涯根本没看着脑补小半天的打戏,只能感觉到巨量灵力波动。 而后贺天涯一脸莫名其妙,接上李飞羽先一步回到病房,捧起卷子请兄长给他讲题——找重伤未愈的兄长补课这事决不能让贺天龙知道,否则他要将自己喷个狗血淋头。 约一小时后,赛罕格日勒回来,与二人打了招呼,缩到李飞羽身旁歇息。这两天她完全吃不下肉类,光吃素食很容易饿,没一会肚子又开始叫。今天父亲托贺天涯送了零食水果来,现在有了用武之地,李飞羽让贺天涯把吃的全部拿给赛罕格日勒,由她自己挑。赛罕格日勒生怕弄脏床铺,回自己那床,坐在边上。 “那个……吃的放这里了。”贺天涯将东西放于床头柜和刚拉过来的椅子上,转身开溜。他一直不清楚该如何面对她,每每想起她举目无亲局面是他的母亲所为,在她面前总抬不起头来。 “谢谢你。”身后那人温柔道谢。 她的语气中没带任何恨意。贺天涯暗自松一口气,心中却更加不安。恨他们才是正常的吧?现在这样算什么?对着仇人的亲人道谢?更离谱的是她还爱着李飞羽,难道他们之间没有一丝隔阂吗? 看穿贺天涯心思的李飞羽抖抖手中试题,“天涯,别纠结了,事又不是你做的,灵儿不会恨你。” 贺天涯回李飞羽床边,压低声音:“那妈妈呢?她恨我们的妈妈对吧,如果你们要结婚,妈妈肯定要去的吧?” “我们商量过,不办婚宴。灵儿想穿婚服,所以婚纱照还是会拍的,到时候发你们,别给妈妈看到就行。如果将来还有机会见面,由我跟她说——你都快高考了怎么连这种题都能错?”李飞羽话锋一转,抬笔敲了贺天涯的脑袋。 贺天涯八卦之火熊熊燃起,将话题掰回去:“你们什么时候领证?领完证就拍照吗?好期待啊!” “得等我满二十二岁,按身份证的日期,四月份就可以领证了。婚纱照看情况吧,反正我跟她一直在一块,随时都能拍。”说到这里,李飞羽忍不住脑补另一半穿上婚服画面,想着还是东亚系的婚服更适合她。恍惚间他看到遥远过去,未满十六岁的少女穿着蒙古装束自缓缓拉起的花轿门帘出现,如同绝美画卷款款展开;他走过去向她伸手,扶她落在那异乡山林。 总算忆起个大概——那时候是她与自己同生死共进退,支持他稳坐领袖之位,帮他出谋划策,一起大刀阔斧改革,整顿灵蛇内部糟粕。此生虽不能将灵蛇从悬崖边拉回,但也是她,和那些不愿放弃他的血亲,承载他的新生,给他挽救更多人生命的机会。 “哥,你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幸福?”贺天涯一脸坏笑凑近。 李飞羽被唤回现实,红着脸扭过头,见赛罕格日勒正微笑注视自己。 那段美好时日算是自动续期了。 约等于无所事事的一周已是李飞羽能接受的极限。确认赛罕格日勒身体无恙后,李飞羽坚持出院,准备回去干正事。他进门看那一地血迹心有余悸,右肩仍然动不得,赛罕格日勒让他在卧室歇息,与贺天涯一起打扫客厅,并且将那菜刀放去消毒水里泡着。 过去几天,每晚李飞羽都在另一半的吟唱中入睡,并且想到几种侧重效果不同的变奏,现在总算可以拿出谱子修改。赛罕格日勒泡好茶水,给李飞羽端来一杯放于左手边,俯身亲昵蹭蹭他的脸颊,“阿羽,记得休息哦。” 李飞羽犹豫两秒钟,决心开口:“灵儿,如果我把我的感受告诉你,我想要摆脱所有阴影,也会配合治疗,你愿意帮我走出来吗——我知道你会怎么回答,只是要先走程序问你的意见,另外这不是轻松的事,会麻烦到你,毕竟要让你感觉到我的负面情绪……但是很想很想,好起来……”并非要像旁人一样奔跑在阳光下,而是单纯想摆脱过去种种带来的痛苦,想让另一半安心。另外,不考虑自身原初基因影响,仅短期精神问题也很可能影响到下一代,而下一代在他看来是世界的未来,因此必须在决定要孩子前的至少半年把自己状态调整好。 她的话自然在意料之中:“嗯,我会带你离开过去的。排日程时带上我好吗?” 李飞羽点点头。 “再过几天是除夕夜,你想在家吃还是出去逛逛?我都可以,所以由你决定。” “我也都行……对了,很久没去书店了,想去看看。”李飞羽做出选择。 “好,顺带去商业街看看需不需要买衣服怎么样?” “嗯,然后在外面吃晚餐,不过得早点回来,不想熬夜。” 贺天涯不知何时停下手中活,站立房门口望着他俩。印象中哥哥总强装无事,不跟他们多说心中烦忧,大约是怕负面情绪影响身边人,再说也不知谁能帮到他,虽然他的痛苦已强烈到能从表情语气察觉。因此现在他主动表达跟求助,甚至还愿意出去逛街,这在贺天涯看来不可思议,简直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级别的奇观。同时他也由衷为从生存转为生活的兄长感到高兴。 于是,身为电灯泡的他索性灯泡做到底,在首都停留几天,对外声称“高三很忙成绩不理想找了补习班所以过年不回大寨了”,等除夕夜随李飞羽一道外出。 洞察一切的贺天龙在贺天涯逛街时准确打来视频电话,贺天涯手忙脚乱接起,对面张口就来:“二哥你根本没在补课吧,正在外面跟大哥过年?” “还有嫂嫂哦,她做饭超好吃,对哥哥也超温柔的。我跟她学了几手,下次见面做饭给你吃!”贺天涯将镜头转向前方手牵手的小情侣。 “逛街?那么无聊吗……” “是啊是啊,大哥居然会逛街!我觉得好神奇啊所以就想跟着看大哥逛街是什么样!听他俩说早在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就出去逛街了,不可思议!”贺天涯越说越大声,直到前方二人回过头来才捂住嘴,尴尬得几乎想把自己埋进地里。 “天龙?长大了嘛。新年快乐啊,天龙。”李飞羽抬手比个“V”字,咧嘴一笑。赛罕格日勒很有默契地在同一时间做出同款造型。 通话那头的贺天龙嘴角抽动,“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过大哥你开心就好。”说罢,也有样学样比了“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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