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我第一次去听您说书时就看出您是‘真言宗’的传人,‘真言宗’的咒术天下闻名,而且世代单传,传人虽少,却各各修为惊人。” 白逢春不禁惊讶,她居然对自己的底细如此了解。自己的确是“真言宗”唯一的传人,自己的宗门有个规矩,历代只选最强的一人继承衣钵,其他弟子则全部放出宗门,自谋生路。 因此“真言宗”始终是个小门派,传到自己的师父这代只有两个弟子,师父被选为继承人,师叔为争位子走了邪路,炼血丹增强功力,这才有了白逢春年少时与冬青的故事。 霍英素笑靥动人,白逢春却只觉得心底发凉,不知她到底要做什么。 她负手昂然而立,笑道: “白先生既是‘真言宗’传人,一定身手不凡。我这次进京也是为开开眼,见识见识天下英雄。我们打个赌怎么样?你若赢了,我就助你查清这件事情的真相、捉住这个梵上真人。” 白逢春本来无意打赌,看霍英素的兴致这么高不忍败兴。而且有了霍英素的帮助,确实可以早日除掉这个凭借法术为非作歹的恶人,便应承下来。 霍英素又说:“既然是打赌,自然有输有赢。我若赢了嘛,只需白先生为我编一段好听的书,日日说给京城百姓听,也让大家知道我霍英素的厉害。” 白逢春当然答应。霍英素挺直了腰杆,仿佛现在她已经赢了, 她年少成名,又性格坚毅,好胜之心极强,碰到法术高强之辈总要缠着比试,分出个胜负。如果输了就自己回去钻研,下次定要赢回来。白逢春是个难得的对手,挑起了她的好胜之心。 霍英素引着白逢春来到怜花院的花园里,花园中央是一座人工挖掘的小湖,湖边假山环绕。 霍英素倚在湖边的一块太湖石上,捡了几块面饼的碎屑,丢进湖中,引的湖里的几尾金鱼争相来食。 她望着湖面泛起的点点涟漪,悠然的说: “我们就以这湖里的金鱼比试,以湖中的那座石塔为界,谁能先让金鱼游过石塔就算赢,如何?” 白逢春挺身笑道:“一切悉听尊便。” 霍英素也不再多说,让孔九取来那面请神用的鼓,她坐在湖边的石头上,靠近那群金鱼,轻轻的敲了敲鼓。 一条金鱼如同士兵听见了行军的命令,径直向湖中的石塔游去。 白逢春也不甘示弱,俯身水面对金鱼低语几句,其中一条金鱼箭一般飞速追随霍英素的金鱼游去。 两条金鱼在湖中忽上忽下,一会儿这条在前,一会儿那条领先,激烈的竞争着。转眼功夫已经快要到达石塔,白逢春的那条金鱼突然振奋精神,猛地潜入水中,再次浮现时已经在几米之外,快摸着石塔了。 霍英素脸色微变,紧敲了几声鼓,又对湖水喊了几声“神语”,转身再看湖面,陡然起了变化。 原本平静的湖面突然波涛汹涌,如海洋一般卷起了波涛。一阵浪潮卷起,将白逢春的金鱼卷到空中,翻滚了几下又落回水里。 而霍英素的金鱼已经趁此机会游过了石塔,这一局无疑是霍英素赢了! 她的耳边响起白逢春轻柔的声音:“霍英素,没想到你竟能请动水神相助,这局是你赢了。我认赌服输,这就回去编书。” 说着白逢春翩然离去。霍英素望着湖水出神,她总感觉有些不对,自己赢的太轻巧了,有点不太真实。 湖里的那几条金鱼依旧在无忧无虑的游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切都如梦境。 她突地向一直站在湖边看着他们的孔九喊道:“刚才你眼中看见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孔九显的有些摸不着头脑,迟疑的说: “刚才?刚才我看到你们两个在湖边施法,两条金鱼先后冲了出去,比试的很激烈。最后快到终点时你又敲起了鼓,白先生在你身边不知说了什么,然后你就盯着湖面不动了。最后白先生的鱼先过了石塔” 霍英素狠狠跺了跺脚,没想到最后还是着了白逢春的道。自己过于看重输赢,白逢春正是利用这一点,不知不觉中给自己下了咒,让自己看到了幻象,以为请来的水神。结果他的金鱼轻而易举的获胜。 孔九看她的样子更感到迷惑,接着说:“白先生还留了个字条给你”,说着递过来一张窄窄的字条。 霍英素展开字条,只见上面写道:“输赢事小,人命事大!还请遵照约定,早日找到为祸人间的败类,清理巫者门户。” 她将字条揉成一团,握在手中。对孔九说道:“传我口令,命信徒中有知道梵上真人消息的,即刻禀告。这梵上真人我要抓到,白逢春我也要赢!咱们走着瞧!”
第26章 冬青从昨天开始都待在房间里,没有踏出房间半步。 如果是往常,白逢春简直不敢相信。她早就叫嚷着到处闲逛去了。就算在院子里她都待不住,嫌弃家里太憋闷了。 最近几天她不知怎么转了性,家门都不出,一心待在房间里。 白逢春实在按捺不住,敲了敲她的房门问道: “冬青,你在吗?为何一直待在屋子里?今天天气不错,出来透透气吧。” 房间里依旧无人应答。白逢春决定进去看看,他先打了声招呼: “你是不是病了,我要进来看看”,说罢推开房门。 一进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香气,白逢春仔细辨认了一下,那香气应该是胭脂一类的东西发出的。 很快他就找到了香气的源头,香气来自冬青案上的一个青瓷坛子。冬青正从那坛子里取出些东西抹在脸上。 她见白逢春进来显的很慌张,拿过手巾在脸上抹了抹,接着向外推白逢春,边推边嚷道: “谁让你进来的?快出去,再不出去,我变成狐狸咬你……” 白逢春无奈退了出来,对付冬青他总是显的那么无奈。虽然二人名义上是主仆,但其实并没有主从之分。 他与冬青不过是机缘巧合,结成了言之契,说白了是契约关系。言之契可以让二人形成共生关系,相互保护。 建立契约后,施法者可以影响被施法者的行为,但这种影响是相互的,特别是像白逢春与冬青这种长期的契约,二人会相互影响,慢慢的理解对方所想。 正因为这样,白逢春无法强迫冬青做她不愿做的事。冬青初入人世,经常做些十分顽皮出格的举动,白逢春也只能尽力规劝。 冬青将房门掩好,脸上还带着一丝惊慌。白逢春好奇的问: “你往脸上涂了些什么东西?” 冬青难得的有些扭捏,答道: “那是霍姐姐送我的,说是对皮肤有好处……” 霍英素?白逢春不理解,冬青现在的样子说白了,是他在“冬青”这个名字下施下的幻术,只是改变了别人眼中她的样子,而没有改变她真实的形象。 既是幻术,那相貌就是暂时的,如此精心的对待一幅暂时存在的皮囊,是否有意义,白逢春想不明白。 如果拥有强大的意志确实可以将外在的形象固定下来,就像气质可以改变外貌一样,狐狸这类拥有灵气的生物,的确可以通过内在的力量改变外貌。不过白逢春并不懂其中的诀窍。 他突然发觉,冬青的样子好像确实有些改变。之前更像年纪很小的女孩儿,现在似乎成熟了些,变的更像女子了。 冬青对着镜子照了照,似乎也很满意。蹦蹦跳跳的出门去了,结果刚到门口又退了回来。原来钱善武来了,差点和他撞了个满怀。 钱善武笑着调侃道:“这一大早的你风风火火的要干嘛去?你这么爱跑腿,干脆跟着我干捕快得了,看你腿脚勤快,一定是一把好手。” 冬青白了他一眼,道:“我去当捕快,你做什么?怎么tຊ好意思抢了你的饭碗”,接着又换了副嘴脸问道: “你一大早就往这跑,是有什么发现?上次说的那个案子找到点什么线索没有?” 钱善武不理他,自己在院子里坐下。他刚才来的太急,跑的气喘吁吁的,此刻才缓过气来。 “这些天我发动全城捕快,寻找那个上梵真人的线索。可这人真如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踪迹。我为此事还特意去询问了十几年前当值的前辈,可他们全都没有印象,真是奇了怪了……” 他摸了摸脑后,一脸懊恼。 “一个大活人还能消失了不成?”,冬青好奇的说。 白逢春也觉得奇怪,照理说年代隔的再远,一个人既然在这世上存在过,肯定会有人记的。他做过的事也肯定会留下痕迹,消失的如此彻底的人很是少见。 他思考了一番,质疑道: “人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反过来说,既然一个人没留下任何痕迹,是不是可以说,这个人原本就不存在?” “什么意思?上梵真人不存在,那头骨和全楚会馆闹鬼的事怎么解释?” 钱善武不理解白逢春的意思,他只得继续解释道: “这世上说上梵真人存在的,只有那个账房先生。如果他说了谎呢?也许这世上原本就没有这么一个上梵真人,这一切都是他编造的。” “可他为什么要说谎?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我想了想,有两种可能”,白逢春沉着的回答:“第一种,是账房先生就是上梵真人,或者说就是他口中做上梵真人的事的人,因此才要将一切推给一个不存在的人。”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钱善武摇摇头,他实在无法想象那个胆小的男人掐诀念咒、搬弄尸骨的样子。 “的确,所以第二种情形的可能性大一些。那就是账房先生已经猜出了全楚会馆闹鬼的真相,也认出了这一系列事件的真凶。但他为包庇凶手,才故意捏造出一个不存在的人物,转移我们的注意。” 钱善武沉吟着,“这第二种可能听起来更像那么回事,不过,这里面还有说不通的地方。”他用手指敲击着桌面,慢慢分析道: “如果他知道凶手是谁,为何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动作?难道他是凶手的同伙?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一直守着全楚会馆,当他的账房先生,难道心中毫无悔意吗?” 白逢春也觉的说不通,不过他马上又想到了一种可能:“也许他是在我们去找他的那一刻才想通了真相,随机应变编出了个故事应付我们,等我们走后他再去找凶手。” 钱善武仔细回想了下他与账房先生的对话,一开始面对自己的提问他显的吞吞吐吐,似乎有所隐瞒。后来说起店里闹鬼的事又一股脑的道出,还提到了头骨和上梵真人,其中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呢? “据我看,他要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编造出一个完整的故事是很困难的,所以说的肯定大部分是事实,只是在他想要隐瞒的地方稍加改动。头骨与闹鬼的事他完全可以不提,但他还是说了,证明这件事可能是他来不及编造,照实说的。而提到上梵真人完全是为了解释上面提到的闹鬼的事,很有可能是编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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