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雪宴和王鸢见都安然无恙,若是他的设想正确,冰火两重天的办法能破开岩壁,应该要不了一会。 他不用坚持太久,应该可以做到。 邓远昳在心里默算了一番,暗暗掷了个铜板。若是正面,就留下来守护屏障。 “我将剑给你。再说了,你忘记之前洞穴里拿到的东西了吗?两样都不会出错,快选。”印雪宴又往岩壁里输入些灵力。 铜板落下后,是反面。 邓远昳答道:“那瓶子还是留给你吧,你以后用得上。我留下来。” 当时他们在蚍蜉洞穴里单独选的那一条路,意外遇上了雪妖。妖怪意图吃掉他们,谁知被印雪宴杀了。之后,妖丹化作了一个瓶子。 印雪宴是冰灵根,这雪妖的妖丹,正好给她涨修为。只是印雪宴说,这东西她不稀罕,当时要送给邓远昳,他没要。 邓远昳知道,他拿来大有裨益,但印雪宴往后要对付整个召辰殿,蚊子再小也是肉。况且她打下的东西,自然是她的。 现下,印雪宴受了魔王的暗算,这瓶子也就尤为珍贵。 “好,交给你了,等我们回来。”印雪宴飞快将屏障稳住,替了邓远昳上去,带着剑离开。 王鸢见连忙跟上去。 邓远昳在心里默默祈福。 印雪宴将来一定要得偿所愿,成为召辰殿的掌门。她还要平安无事,当天下第一。她不能困在这里,不能。 第一次见印雪宴时,邓远昳惊叹于她霜雪一般的眼瞳。那刻下他名字的木剑,似是注定的天缘。 他惭于表达心中的渴慕,妄自菲薄,说自己不配。 尽管,印雪宴只是问他要不要当个跟班罢了。 可是,就在岷山秘境,他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印雪宴却从天而降,对他伸出了手。她的剑,保护了他。 他也想帮上一次忙,为印雪宴铺一段路。 眼前的屏障闪着雪色的流光,冒着寒气,将黑气隔绝在外。这是印雪宴留下的部分灵力,很快就要融化光了。 邓远昳盯着清明的屏障,明明已全神贯注去维持屏障,却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段模糊了的记忆。 刚入门时,邓远昳爱财如命。门中的师兄弟经常用银钱雇他跑腿,他宁愿丢了功课也要去。为此,元甲长老苦口婆心教导他一番。 钱财乃身外之物。邓远昳重复着长老的教导,说他知道了。 若世人真能看透,何故要醉心于赌场博弈。或者说,对于修士而言,灵力亦是钱财,值得他们赌上一把。 这一次,他与命运对弈竞猜,可否赢上一回? ---- 方桃:我以前杀了很多人,我不是好人。 阿哑:我想过要杀人,我不是好人。 王鸢见:我也。 印雪宴:我也。 邓远昳·燕明衣:???
第50章 对弈·一 印雪宴追着紫烟来到岩壁之前,这上方的裂痕果真变成了四道,已经深如刀刻。 她预感到后脖颈隐约的疼痛,仍旧使出了全力,把剑尖对准裂缝,念出剑诀来。寒气自剑锋溢出,渐渐蔓延开,从裂缝钻进去。 这剑不过是一把极普通的剑,非但没有承受不住剑气,反而沾了印雪宴的光一般,呈现出极大的阵势。 也难怪印雪宴的剑都损耗得那样厉害,她看似顾惜佩剑,实则在用剑的“性命”来修行。 裂缝结起厚厚的冰霜,冷气侵体。印雪宴道:“趁现在,用你的火术法。” 王鸢见早已准备好,他闭目念诀,灼灼烈火自指尖燃起,附在剑上,随剑意摇曳,如鸱鸟飞行的轨迹,落于裂缝之中。 一刹那,冰雪和烈火对冲,交融在一起,火势不及冰雪,却未熄灭,反而在冰的边缘寄存,缓慢生长蔓延。 印雪宴道:“你倒真有点本事,算我往日看轻了你。” 她想,之前总觉得这人磨磨唧唧,又怀揣着无用的慈悲,今日合作一看,倒感觉剑如其人。他的剑意不伤人,像是水,能和任何道合二为一。 不过,在厮杀场般的世上,他这样的剑道,并不利于竞生。印雪宴更喜欢果断,不被任何事物牵连、拖延。 王鸢见没说话,印雪宴的冰雪很刺人,连带他的火都能浇熄,难免要多费心神。加之方才的幻境,消耗掉他太多力气。 好在裂缝当真如邓远昳预测的那样渐渐变深,在碎裂的声音之间,一丝微光露出,照进茫茫的黑雾当中。 印雪宴乘胜追击,剑已经发出嗡鸣声,几乎承受不住她这样“无所谓”的摧残。就在铁剑与裂缝对冲中,双双出现了裂痕。 王鸢见的焰火飞跃在烈缝之中,为岩壁多添了些裂痕。 砰一声!印雪宴的剑断掉了。岩壁也应声破开,轰然倒塌,扬起混沌的黑雾。 王鸢见还未睁眼,就听见岩壁之外的声音。有谁极其惊喜地喊了一声:“黑气消散了!” 典当行映入眼帘,周围的宝物还安然无恙,门外,少了车水马龙,只剩许多修士焦急地往里看。 他大概明白了目前的情势。魔王设下幻魔在典当行内,他们被困了应当有好几日,外面是来增援的修士。多半是太乙谷的人。 印雪宴没有走出去,折回鬼市入口。她把剑随手扔了。 王鸢见想起同伴还躺在里面,也跟着走回去。他一面感应方桃的气息,发觉她还在沉睡之中。 诧异之余,他觉得理所应当。但又对邓远昳燃起愧疚。倒不如说,是对他自己。方桃不肯杀人,哪怕是在幻境当中。而他竟这样冠冕堂皇地杀了邓远昳。 虽说,幻境内不过是迷惑人的幻象,可以用破境二字掩饰杀人一事。但王鸢见难以迈过这个坎。 等他赶到鬼市入口,却被眼前景象骇住。 在他们身边也有别的修士进鬼市来,岩壁一破,虽未寻找到魔卵,也没看到幻魔的真身,但幻境中的人们都醒来了。 他们醒后多半受了伤。 方桃还没有醒,这是怎么回事? 印雪宴找到燕明衣,她刚刚醒来,却因为伤势太重而无法行动,倚靠在墙边恢复。 阿哑本要过来为燕明衣疗伤,却被印雪宴拦住。她道:“你见到她受伤不知有多高兴,先顾及自己吧。” 阿哑不明所以,心口莫名地疼,匆匆和燕明衣对视一眼,到一边疗伤去了。 邓远昳刚收了屏障,强撑着打起精神,问王鸢见:“外边是个什么情况?” 王鸢见瞧了一眼周围的人,突然经脉之间剧痛无比。他揣测破境后,每个人都会受伤。当下他仍有余力,便问:“你可还好,我为你先治疗吧。” “寻霏前辈呢?”邓远昳忽然警觉着站起来,四下张望。没有寻霏的影子。 他看着周围的情况,又看鬼市里边,心头一惊:“不好了,我们还在幻境里面!这大概是第二重幻境。” “莫非外面的修士也是假的?”王鸢见思忖。 “我们先去查看一番?”邓远昳将欲离开此处,到典当行前。 印雪宴闻言抬头,将紫烟再次召出,这次,烟气化作了两条,分向两路。她微微一哂:“邓远昳,又到你的拿手好戏了。选一条。” 两条路,一条通往鬼市里面,一条通往典当行外。邓远昳毫不犹豫选了去典当行的这一条。 印雪宴便搀扶起燕明衣,往典当行走。燕明衣道:“我现在拖累了你,不必带着我,去了也是帮倒忙,我把法器给你。” 印雪宴没有推辞,拿过她的芥子珠,又看了一眼当时白鹄妖给的珠子,燕明衣没有丢,好好放着。她凉凉说道:“阿哑对你心怀不轨,你提防着。” 燕明衣不知其中究竟,只是答应了,坐在原地修复伤口。她感觉心口似有裂痕,没有修补。阿哑本就受了伤,这下无心顾及其他。 三人往外走时,街上的修士纷纷迎上来。他们都面生,把三人围住,好一番嘘寒问暖。又拉着他们往街上走,说要带他们去休息。 印雪宴疑心,用传音入密道:“这当真是幻境?” 邓远昳三言两语解释:“寻霏前辈在鬼市上放了珠子,来维持境,但这里没有。因为寻霏前辈根本不在幻境中,魔物没法伪造她做出的境。” 印雪宴不耐烦道:“果真难缠,待我将这些小魔斩尽杀绝。” 王鸢见拦了她一把:“莫非你未曾受损伤?我见醒来的人都有伤。” “没有。”印雪宴探了一番内息,和平时没有不同。大概真的没有人在她幻境中。 印雪宴从芥子珠里取了新的剑,毫不犹豫用剑气荡开面前众人,原本这修士还在热情寒暄,一刹那化作黑烟,颤巍巍飘开。 “果然。”印雪宴望了一眼四周的修士,数目之多,她并非不能杀绝,但就像当时的蚍蜉和蝴蝶一样,太多了,烦人。 王鸢见道:“万一我们在境里伤了他们,境外他们会受到一样的损伤……” “好过一直困在此处,不愿意动手就在一边待着。” 印雪宴眼睛也不眨一下,纵身人群之中,下手毫不留情,黑雾缠身,就像从她身上溢出一样。 很快,这里满溢了黑雾,将碧蓝的天再度染黑。印雪宴从人群里捕捉到一缕不易察觉的气息,顺着附上紫烟,很快溯源到了另一边。 她往那边御剑而去,其他二人随在后。然而行到半路,紫烟被掐断了,印雪宴蹙眉。 此时,邓远昳却感应到他设下的追灵符发挥了效用,遥遥地指引自己寻到去向。这么说,已经有人动了被灵兽附身的婴孩…… 在幻境里,他被王鸢见所伤。加之后来,为了维持屏障,保护典当行里的众人,邓远昳消耗了极大的力气。此刻,他没有多余的力量来追灵。 可他们若是在此处停下,往后恐怕更棘手。邓远昳只犹豫了片刻,决定全力以赴。 在灵力缓缓送出去时,邓远昳的身体本能地反抗,又抢着往体内收。他冷不丁感觉,有人在警告他,这样下去会死。 一路来,他们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残玉吗?如果在这里丢了残玉,他们受的伤算什么?更何况,印雪宴还折了一把剑。 邓远昳沉下心来,慢慢编织这张符咒。赌上所剩无几的力量,画成一个骰蛊,盖住此刻的命运。 也盖住了那缕若隐若现的气息。 印雪宴瞧见他体力不支,眉心一跳,在旁支援。只是她的灵气太寒凉,没有多大效用,强行灌入只会让邓远昳一时承受不住。 魔王的气息细若游丝,但总归让他捉住了。邓远昳心头一喜,可立即又传来反噬的力量,筋脉绞痛。他往前面一指,忍痛道:“东南方。” 也就是这条街的前方。 王鸢见颇为担心:“你这样能撑几时?留在此处调养,我们去。” 邓远昳摇了摇头:“符由我下,需我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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