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得三年前,靖国使团的送别宴上,秦羽向青穆国王上提出联姻时,青穆国王上的为难。 但是王上也没有一口回绝,而是以离洛尚且年幼为由,答应两年之后再给答复。 “朕只有这一个女儿,且能文善武,求娶之人趋之若鹜。只是为人父,当以慈,皇儿尚且年幼,等两年后,朕亲自问过她的意思再回复肃王吧。” 当时,青穆国中各个诸侯王已有所异动。 这些个诸侯王,自恃祖上有开国之功,妄想左右朝局。 太子虽立,但在这些诸侯王的眼里不过是个黄毛小儿,不足为惧。他们惧怕的是两个成年的皇子和公主。 他们迟迟不对太子动手,是怕太子死后万一离润或者离潇上位,那更不好对付。 所以,在没有取而代之的能力之前,他们便首先对离洛这唯一的公主下了手。 最开始,这些诸侯王想让他们的儿子娶离洛,好借此控制离洛手里的十万兵马,可是那点儿心思又有谁看不透? 王上不想如他们的意,离洛也对那些纨绔子弟没什么兴趣,此事便一拖再拖。 可离洛十七岁那年,不成想诸侯联合大巫师,集体发难,要王上削去离洛的将军之职。 大巫师肆言在朝堂上对着王上离昀泽说道:“陛下,长公主已满十七,微臣曾给公主卜卦,公主必须十七岁议亲,十八岁出嫁,否则终是祸患!” “大巫师,说话可是要注意措辞,咱们长公主可是青穆国有名的女将,说保家卫国还差不多,怎么能成为祸患?” 说话的是诸侯之首,定国侯赤风睿,是个人都能看出,这赤风睿虽然是在反驳肆言,可实际上却是两人一唱一和。 “定国侯有所不知,公主命格奇特,下官卜卦多次,都显示……显示……” “显示什么?陛下面前竟然还说话吞吞吐吐,有什么话还不赶快说!” 肆言装的战战兢兢,抬头看一眼上坐的陛下,又赶忙低头,惶恐的回道:“显示……显示公主前世为妖,今世是来寻仇的,十八岁嫁人可抚平前世冤孽,如若不然,公主早晚会如同前朝建章公主般把持朝政,扰乱朝纲!” “放肆!公主岂是你能随意妄议之人?满口的胡言乱语,妖言惑众!” 离潇性格有些冲动,一听肆言荒谬的言论,忍不住直接出口呵斥,“若不是念你三朝元老,本王今天就一剑劈了你!” “安王何必动怒,巫师只不过说了实话而已。”赤风睿在旁边凉风凉语。 “实话?可笑!安和公主与本王宁王太子是一母同胞,自幼感情深厚,你告诉本王公主为何要把持朝政?难道本王兄弟几个都是摆设不成?” “安王殿下,巫师他……” “好了,朝堂之上起争执成何体统!” 离昀泽适时打断殿内诸人的争论,自肆言说离洛是妖,他便冷了脸,端坐在高位静静地不说话,此时一双眼睛阴沉的盯着肆言。 “言出要有据,肆言你可有证据证明你的话?” 肆言被离昀泽眼中的警告吓的后退了半步,眼睛余光扫到了赤风睿撇过来的目光,强忍住心头的惧意,直了直腰板。 他再次行礼,缓缓的说道:“天意如此,臣确实没有证据。但安王殿下说公主与诸位皇子一母同胞,可是有待考究,毕竟公主可是十岁才回的宫。” “你大胆!” 丞相薛文宇从朝臣队列出来,对着离昀泽行礼说道:“王上,这大巫师非议公主,如若没有实据,那就是蔑视皇族的大罪,虽自古存天之道,需巫者起卦问道,但也不能放任他们妖言惑众,请陛下圣裁。” 这薛文宇乃离洛外祖父赵启的义子,因出身商贾,本无意仕途,只因其才学出众,后来离昀泽三请四问他才肯出仕为官。 此人为人清正,处事公允且不惧权贵,十年前升为丞相,一直到现在,地位在朝中难以撼动。 所以,薛文宇的话一出口,立即得到了诸位大臣的附和。 大巫师偷偷瞄了一眼定国侯,不成想被离昀泽看到,直接怒斥:“大巫师,朝堂之上你不看着朕,偷偷瞄定国侯干什么?是朕的威严不够,还是说在你心里已认定国侯为主?” 肆言听了,一个头磕在地上,王上这句话可是扣了个不小的罪名给他,饶是有定国侯保他,他也不敢再抬起头来。 巫师在青穆国的地位并不高,因为前朝就是毁在巫师的妖言惑众中,本朝之所以还有巫师,只不过是为了祭祀起卦之用。 不过,虽然巫师的地位不高,但是巫师却是朝堂外那些老百姓心里的神,所以定国侯今天朝堂上这一招,并不是要在朝堂上扳倒离洛,而是想让外界的舆论压死她。 今日,一下朝,外界就要流言四起了。 彼时离浚年幼,暂不上朝,只在后殿听政事,下朝之后离昀泽会针对朝堂上的事对他进行考问。 恰巧离洛那日无聊,怕皇弟早晨起的早肚子饿,偷偷到后殿给他送吃的,刚好听到了朝堂上的对话。 离浚气的眼眶通红,他的皇姐,在他眼中是最好的皇姐,容不得别人这样诋毁。 他想要出去帮着皇兄讨伐大巫师,却被离洛在殿后死死扯住,劝他莫要冲动。 “皇兄可以,你不可以,因为你是未来的帝王,你要做的是学会权衡之术,而不是肆意妄为!” 离浚到底年幼,生下来顺风顺水,未经过腌臜的皇位之争,太子太傅暂时教他的也都是至纯至善之言。 “为什么?未来的帝王就不能保护家人了吗?家国天下,如果连家人都保护不了,何以护国!” 离洛揽过离浚的肩,轻轻拍了拍。 她这个皇弟,处处优秀,无一不精,唯一的不足就是心性纯善,不会虚与委蛇。 若当帝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第23章 呃,长势喜人…… 恰在此时,赵王后的贴身侍女婉芳给离洛送来一封书信。 信封左上角画着一支红梅,离洛接过时,还高兴的以为是浪沧谷师兄给她来信了。 自从她离谷,从未接到过任何浪沧谷的书信。 可是,高兴止于信件打开,展开信笺,内容竟是靖国肃王来问她父王,两年前的事,可是有了决定? 婚姻大事,离昀泽和赵妍总是想让儿女自己做主,一辈子太长,总要挑一个喜欢的人,才能抵御漫长而枯燥的岁月。 可是家国面前,也只能趋利避害。 离洛不想让自己成为百姓攻击王室的靶子,家人要维护她,她亦想维护家人。 没有换朝服,离洛只着常服,拿着随信一同送来的一块玉佩,转到大殿门口。 离浚拉着她的袍子不安的问:“皇姐,浚儿不当太子可不可以?浚儿只想保护皇姐!” 离洛拍拍他的头,不忍心看他眼里的不舍,但仍实话实说:“浚儿,整个青穆国,只有你适合当太子了。” 最终,离洛在朝堂上做了决定,卸任安和军将军一职,以靖国赠送来的玉佩为证,嫁与靖国肃王,自此远离青穆国政治中心。 这是所有人都乐其所成的结果。 离昀泽和赵妍并不想离洛卷入纷争,将女儿送走和亲也算是一条保全之策,毕竟别国的王妃是不可能回国干政了。 而离洛走了,算是搬走了阻碍定国侯他们诸侯干政的其中一块绊脚石。 只是这个结果,并不是定国侯赤风睿最想要的。 他想要的,最完美的结局,是—— 离洛去死。 离洛不可能轻易去死。 她的命,是师父耗费多年心力保下来的。 她的身体,是师兄们搜天宝地珍精心调理强壮的。 她有疼爱她的人,她的命倾注了这些人的心血,她不可能轻易去死。 即便体内的毒再次复发,且可能这次药石无医,但是不到最后一刻,她也不会放弃。 至于赤风睿,离洛掀起眼皮瞅了他一眼,跳梁小丑罢了,她的皇兄可不是只会舞枪弄棒的莽夫。 后边哭的时候,希望他不要求饶的太快。 再说靖国,既然秦羽敢来信问,那说明这桩婚事靖国皇上也是赞成的。 青穆国和靖国势均力敌,靖国难保没有强强联合的意思。 政治联姻罢了,离洛没什么好纠结的,走一步算一步。 只是,现在这个摸着她手的秦羽着实让离洛摸不着头脑。 一见钟情? 这个可能性当真有些牵强。一次血淋淋的初逢,一次脸又红又肿疑似毁容,况且离洛还坑了他两匹爱马。 就这样秦羽还对她一见钟情的话,离洛不得不怀疑这靖国肃王殿下,他是否有病? 虽然离洛不太喜欢别人碰触,但是现在她已然决定嫁入靖国,不能接受的也要强迫自己接受,一国公主,即是一国荣誉,稍有不慎,就会给自己的国家带来祸患。 她可以和秦羽谈条件,但不是现在。 进城之后,马车走的更慢,奔波接近月余,离洛有些吃不消,晃晃悠悠的马车让她头晕阵阵,竟不知不觉靠在了秦羽的怀里睡着了。 许是秦羽身上淡淡的熏香味道有安神的效果吧,离洛想,亦或者是她真的太累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离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有点迷茫。 她睡得太沉了,梦里梦到了浪沧谷。谷内十里梅林正开的极好,风吹过,梅花落,洋洋洒洒,动人心魄。 她还看到大师兄和二师兄领着一对龙凤胎站在她窗外的红梅树旁,那是谷内唯一一株红梅,师父带她回浪沧谷那年,亲手种在她院内拱窗前的。 “要给师妹传个信儿,我刚捡到一对龙凤胎,长势喜人,等她回来给她当徒弟正好,带出去也有面儿!”大师兄说。 呃,长势喜人…… 二师兄挑了挑眉,“啧”了一声:“挂个名儿就行了,还是你我亲自教授吧,师妹能照顾好自己,我都谢天谢地了。” 离洛想到此处,不得不感慨,还是二师兄了解她啊。 辛奴从外边推门进来,看到离洛醒了,掩饰不住的欣喜,“公主,你醒了!渴不渴?饿不饿?” 离洛摇了摇头,问辛奴:什么时辰了?可是要进宫见靖皇?” 辛奴还是倒了一杯茶递到离洛手中,方才回道:“现在申时了。今日可能见不到靖皇了,路上的时候,有内侍通传,说靖皇忽然身体不适,现在我们在公主别院。” 说完,辛奴有些担忧的问离洛:“反正无事,公主不如再睡会儿罢,来别院的路上,公主睡得深沉,想来是累着了。” 离洛想,确实是舟车劳顿,人乏了。她简单吃了点点心,便又睡了过去。 第二日,靖国的钦天监给出了成亲日期,竟然是三个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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