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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馒头，张冰燕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今晚我就留在医院吧。” “这……还是我来守着团长吧。”高大庆放心不下张晓磊。 阮芸芸知道张冰燕等不到张晓磊醒，肯定牵肠挂肚，于是说道：“高同志，你照顾了你们团长一天一夜也辛苦了，今晚你去招待所好好休息吧。” “那，那听你们的。”高大庆拘谨地道。他不好意思和女同志再争执，起身就要走。 “那阮科长呢？”走到门边的秦建成，突然回头发问。 他漫不经心地瞥一眼阮芸芸，“你照顾陆同志也辛苦了。他身体都好转了，你和我们一起去招待所休息吧。” 阮芸芸一愣，心里怪怪的，站起来笑道：“哦，不了。我昨晚休息得挺好的，就不麻烦了。” 她睡眠质量好，在病床旁边搭个行军床就能秒入睡，何必花钱去招待所？ “好！”秦建成迅速扭头大步走了，高大庆赶紧跟上去，“秦同志，等等我。” ^^ 一夜过去，陆卫平身体恢复得不错，已经有力气说话了，但眉头紧锁，“不知道张团长醒了没？” 阮芸芸塞给他一个装着热水的被子，“拿着暖暖手，我去看。” 她走到张晓磊的病房，看到张冰燕坐在床头，眼底一片青黑，显然昨晚没睡好。 “张团长……” 阮芸芸不由得小声地问，已经过去十多个小时了，着实让人担心。 张冰燕无力地摇头，“一晚上都没醒。”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阮芸芸走近了一些，倏然发现，“动了！他的手指好像动了，你看……” 张冰燕当即握住张晓磊的手，“真的吗？哥，你醒醒……” “我去叫医生！”阮芸芸像阵风一样跑出去。 医生过来时，张晓磊的眼睛并没有张开，但医生判断，他已经脱离危险了，应该不久就能醒过来。 果然，到了中午，太阳照进来是，张晓磊就醒了，他只醒了几分钟，又昏昏睡过去。 张冰燕喜极而泣，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总算……大家都能好好地活着！”陆卫平笑着感慨。 阮芸芸笑得眉眼都弯了，这下，张冰燕应该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对了，”她忽然想起另一件事。
第71章 心迹 阮云云轻声问：“你妈去世的事……你爸知道了吗？” 她昨天和陆抗日告别时, 看他的面色很平和，似乎没有受影响？ 陆卫平抿紧嘴唇, 沉默地摇头。 “你没有告诉他？” “以后再说吧……”陆卫平躺在枕头上, 抬起胳膊自己的盖住眼睛。 他对父亲的感情很复杂。住在军营时，他一度很讨厌父亲的管教。后来，又憎恶父亲和母亲离婚，抛下生病的母亲和他。 直到母亲去世, 他看了母亲的日记, 才明白父亲也是为了保全他和母亲。 当他和父亲都踩在地雷上的时候, 他心里也是有遗憾的。 以前父子俩好像只有冷冰冰的对话, 现在看着父亲眼角的皱纹, 以及两鬓的白发，他突然就说不出母亲已经走了的话。 他不能想象父亲突然听到这个噩耗会怎么样？就像他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 阮芸芸永远离开自己，会怎么样？ 就让父亲有个念想, 以为母亲还在清河市等着他吧。 阮芸芸见他不想说下去, 安慰道：“别担心, 现在农场安全了。爸待在那里, 不会有事的。” 她从黄书记那才知道陆抗日被打成了□□，必须在农场接受改造。 阮芸芸猜测, 按说这两年应该会拨乱反正，到时陆抗日就能恢复自由了。 “哎，卫平，你说……” 她兴奋地站起来，眼里的精光一闪而过, “爸这一次在农场救了小朋友, 算不算立功呀？” 陆抗日当时救那孩子, 肯定不是冲着立功去的。可如果能借此离开农场，又有何不可呢？ 陆卫平也瞬间明白阮芸芸的意思。他放下手臂，眼睛一亮，但想到了什么又暗下去，“父亲不会同意的。” 以他对他爸的了解，他爸只会觉得救人是军人的天职，算不上什么功劳。 “这事，咱不用通过你爸，我去问问张团长。” 阮芸芸来到张晓磊的病房，张晓磊还在睡着，屋里只有高大庆。 “冰燕呢，怎么只有高同志你在呀？”这两天，张冰燕可是寸步不离的守在病房。 “秦同志要回去了，她去送秦同志了。” 高大庆话音刚落，门口响起张冰燕的声音，“芸芸，你来了。” 她喜欢阮芸芸过来，两人一起说说话，有时阮云云问她一些作业题目，也能帮她分散一下注意力。 张冰燕一走进来，病房似乎变得局促起来。 “那……那你们聊。”高大庆站起来，挠着脑门出去了。 阮云云坐下来问道：“秦主任走了？怎么这么匆忙，也没听他提起？” “他那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好的，突然就说要回去了。一说就是票都买好了，赶回去还能陪他爷爷奶奶过年。”张冰燕解下红色的围巾，随口道。 “唉，不说他了。芸芸，昨天你说的那道题，后来我想了一下，应该可以用这个公式……” 她兴致勃勃的说着，阮芸芸也被她挑起了好奇心，没再问秦建成的事，从自己随身的挎包里掏出习题本。 两人埋头算了一会，张冰燕拍手称赞道：“解出来啦，两个解法的答案是一样的！芸芸，你的解法比我的快。” 她欢快的声音一下子把张晓磊唤醒了。 他的手在床上摸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睛，又闭上，似乎还不习惯明亮的光线。 病床的响动让张冰燕一下子蹦到床边，高兴地说： “你醒啦，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吗？饿不饿？你已经睡了三天两夜了……” 张晓磊缓缓转头，指着床边的水杯，他只觉得嗓子干得快要冒火了。 “哦，你想喝点水……”张冰燕手忙脚乱地倒水，不小心洒在了床单上。 她一面给张晓磊喂水，一面忍不住去擦床单上的水渍，一不留神喂得太急。 “咳咳……”张晓磊一下子被呛到，猛地咳起来。 张冰燕慌忙放下水杯，手足无措地说：“你是不是很难受？我……我去叫医生。” 张晓磊边咳边抓住她的手，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阮芸芸看到她们兵荒马乱的，于是上前将张晓磊的枕头垫高，隔着被子轻拍他的胸口，帮他顺气。 咳了几声，张晓磊终于停下来了，自己抓着杯子，慢慢喝掉了半杯水。 “没事了吧，对不起……刚才害你呛到。”张冰燕急急忙忙的说。 “没事。” 张晓磊的声音又沙又哑，但眼神温和，丝毫没有怪张冰燕的意思。 张冰燕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想起从小到大，不管什么事，张晓磊都是让着自己。她只觉的得眼泪快要掉下来了，急忙背过身深吸一口气。 “燕燕……”张晓磊一着急，喊出了她小时候的小名。 张冰燕抬手狠狠擦掉眼泪，转头回来瞪圆眼睛，凶巴巴地说： “你吓死我了，你要是就这么走了，我怎么办？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世上，算什么回事？” 张晓磊看到她眼睛通红，急得要坐起来：“对不起，以后不会了。你看我身体都好了。” “快躺下，你别动，医生说你要好好休息。”张冰燕压住他，不许他起来。 张晓磊又乖乖地躺下，转头看着张冰燕吸鼻子。 “我想跟你说件事……”张冰燕红着脸，突然有些扭捏。 阮芸芸见状，猜到她要说什么了，忙装作不经意的咳了一声，说道：“我出来时间也有点长了，卫平怕是要找我了，我先回去了。” 说着她往门口走去，还偷偷朝张冰燕挤眉弄眼。 病房只剩下兄妹两人了。 张冰燕突然觉得脸在发烫，烧得慌。她站起来走到窗边，边开窗边说，“屋里挺闷的，开窗透透气。” 窗户一打开，“呼呼”的寒风迎面吹进来，窗帘被吹得簌簌作响，张冰燕冷得直发抖。 “阿嚏……阿嚏！” 她连打了两个喷嚏，下意识想关窗，但手刚抬起又放下。她莫名地不想在张晓磊面前承认，自己刚说的理由很蹩脚。 张晓磊假装没看到她在跺脚，提高音量说：“还是关上吧。”怕张冰燕不好意思，他又补了一句，“开窗我冷。” 张晓燕有了台阶下，立马关窗，走回床边。她顺势坐在床尾，纤细的手指，一下一下的划拉着被子。 酝酿了好一会儿，张冰燕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我想我们……我们……” “我们是兄妹。” 张晓磊接口道。他缩手掌回被窝里，脑海里不断循环那句话：“我恨他为什么不能继续当一个哥哥？为什么要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 他昨天刚恢复意识时，听到张冰燕这句话，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心里既痛又悔。 他痛恨自己有这种龌龊的心思，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当面承认？为什么不能默默守护她，当个好哥哥，不让她痛苦？ 张冰燕猛得抬头，微张着嘴看向张晓磊。她僵硬了几秒，鼓起勇气问：“你以前说的话……” “我当时在气头上，怕你还放不下罗文俊，故意那样说的。后来我想跟你解释，你跑的那么快，还躲着我。” 张晓磊半真半假的埋怨道，然而被子下的手，再紧紧抠着床单，手指关节都发白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这次没有骗我？”张冰燕注视着他的眼睛，想寻找一丝说谎的痕迹。 张晓磊扬起嘴角，镇定地露出笑容，“我只骗过你一次，你就不相信哥了？” 张冰燕却觉得他的笑容那么刺眼，像针一样密密扎在自己的心上。 她不死心地说：“以后我们……” 她指了指张晓磊，又指了指自己，“还是兄妹？” “对，我们当然是兄妹。”张晓磊甚至露出牙齿，笑起来。 张冰燕只觉得心脏都缩成一团了，疼得厉害，喘不过气来，用尽全身力气说道： “好，我们就当一辈子兄妹！” “嗯，哥以后再给你找个好男人，我们部队……” “别说了！” 张冰燕猛地站起来，大声打断张晓磊的话，匆匆说了一句“我出去透透气”。 她逃也似的走出病房，身体软软地靠在走廊的墙上，捂着胸口，一行眼泪滑下来。 走廊走来一群人，她急急忙忙地擦掉眼泪，站直身体，却又不知道该去哪里？ 最终，她还是找阮芸芸陪她到楼下走走。 听到张冰燕哽咽着说出经过，阮芸芸睁大眼睛，“张团长真这么说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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