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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误会，我问了他两遍。多可笑！我用掉了所有的自尊心，到头来，只有这个可笑的答案” 张冰燕垂着眼睛，摇头说道。 阮芸芸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看到张晓磊刚醒来时，看向张冰燕的目光分明有感情，难道真的是亲情？ 张冰燕仰头望天，长叹一口气，自嘲地说： “老天爷还真是会跟我开玩笑！以前我只想做兄妹，他说他喜欢我。现在我想成为爱人，他说我们是兄妹……” 阮芸芸拉她坐下，“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不知道。你说我该怎么办？”张冰燕问道，随手拔掉一颗小草。 她的手一刻也停不下来，拼命想抓住点什么。
第72章 坦白 阮芸芸盘腿坐在张冰燕对面, 还在想劝解的话。 而张冰燕已经十指翻飞，很快编出一个像模像样的草蜻蜓。她举到阮芸芸面前, 笑着问： “好看吗？没想到我还记得怎么编！他……我哥小时候教我的。” 前一秒她还在笑, 后一秒又被巨大的失落笼罩着。只要不提到张晓磊，张冰燕还是那个开朗爱笑的张冰燕。 阮芸芸见她这样，提议道： “要不……你也买票早点回清河市吧。张团长情况已经稳定了，有我和高大庆在, 能照顾得过来。” 要说阮芸芸的建议, 其实是对症下药的。但她不知道为情所困的人, 往往沉溺其中, 不可自拔。 张冰燕就是这样的人。 “芸芸, 谢谢你的好意……可他还在病着，我不放心。等他能站起来再说。” “可是你每天看着他, 会不开心吧。” “不说这些了。” 张冰燕站起来，拍了拍沾着枯草的裤子, 伸手拉阮芸芸起来, 挤出一个难看的笑, “走吧, 走一步看一步。” 阮芸芸也爱莫能助，陪她回到病房。 走到病房门口, 张冰燕深吸一口气，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走进来。 “回来了。” 张晓磊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向门口。看到张冰燕面色如常。他觉得自己总算弥补过错了。 “阮同志也来了。正好，我想跟你了解农场地雷的事情。” 阮芸芸还没来得及说话，张冰燕阻止道：“哥！你刚醒, 不好好休息, 又想着工作的事情了。” “我都睡了这么多天了, 哪里还睡得着？这事不寻常，我得赶紧报告给上面。” 当时再农场情况紧急，他相信了阮芸芸的话，现在一琢磨就知道，阮芸芸是拿自个妹妹当借口了。 如今看阮芸芸没有坏心，张晓磊也就不当面戳穿她了，只是问道：“你和陆卫平怎么知道红谷农场地址的？” 阮芸芸早猜到他会问。她从包里翻出两张纸条递过去，“你看。” “谁给你的？怎么有两张？”张晓磊接过纸条，狐疑地打量阮芸芸。 “王晓露给的，她是清河市运输厂的职工家属。我跟她还有些恩怨……” 不等张晓磊追问，阮芸芸就竹筒倒豆子般，把她和王晓露、李国华的纠葛，以及她揭破王晓露招工出黑幕的和盘托出。 “这王晓露也太黑心了！”张冰燕愤愤不平的道，她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事。 张晓磊更在意王晓露的动机，“这么说来，她和你们也算冤家，怎么会主动写下地址给你们？” “我也很奇怪！她说对不起我，想补偿我，还分别给我和卫平都送了纸条，生怕我们不来似的。” “这人透着古怪？她从哪里知道老陆同志在红谷农场呢？还查到了农场的地址？”这是张晓磊最想不通的一点。 据他所知，陆抗日的成分还存在疑点，上面将他隐秘安排在红谷农场，既是想改造他，也是想保护他。 这样秘密的资料，只有一定级别的同志才能查看，王晓露是通过什么途径获得的呢？ 他暂时放下这个疑点，转而问起另一个关键点，“阮同志，你又是怎么知道农场有地雷？” 弹幕的存在肯定不能说出来。阮芸芸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她面不改色地推给王晓露，“我还是在王晓露留下的纸条里发现的。” “又是她？纸条呢？”张晓磊越发震惊了。 “纸条在王晓露那。她从我办公室走的时候，口袋里掉出一张纸条，我捡起来一看，上面胡乱写着：西北角黑山 1800米地雷，纸条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我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她一把抢回去了。我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但来到农场，发现竟然有一座黑山，正好1800米。 我就想起了那纸条，赶紧找黄书记。可黄书记不相信，我害怕真出事，就借了冰燕的名义骗你，真不好意思。” 阮芸芸说着，低下了头，仿若真在愧疚。 “借我的名义？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事？”张冰燕提高音量问道，表露出一丝不悦。 难道阮芸芸跟自己做朋友别有用心？ “嗯，那会儿我跟张团长说是从你这……”阮芸芸趁机把事情摊开，她不希望和张冰燕有间隙。 “哦，那没事，你也是事出有因，幸亏你机智！要不是你坚持排查地雷，那得多少人受伤！”张冰燕拍拍胸口，一阵后怕。 张晓磊觉得阮芸芸确实胆大心细，一般人哪里会把没头没尾的几个字放心上！这么有勇有谋的同志，应该好好表扬。 “阮同志做得很好！我会报告给上面。至于王晓露……这个人身上有很多问题，必须好好调查。”他怀疑王晓露与间谍有来往。 阮芸芸悄悄露出笑容。王晓露都要致置她和陆卫平于死地了，她必须反击。即使张晓磊查不出王晓露身上的问题，但也能让她收敛点，不敢随便害人。 她想起陆抗日的事，斟酌道：“张团长，陆卫平他爸这次救了一个小孩，算是立功了吧，可以……结束改造吗？” “救人肯定是立功，但能不能功过相抵，要看组织上面的决定。”张晓磊面有难色。 阮芸芸也料到这件事难度很大，她提了个小要求，“那能不能让我们和他通通信，寄送些东西？卫平已经六年没跟他父亲联系过了。” “我会跟上面报告的，这个应该问题不大。”张晓磊一口应下。 阮芸芸回到陆卫平的病房，告诉了他这一好消息。 “以后每个月咱给爸寄些吃的穿的过来，这样也能放心些。” “芸芸，你真好！” 陆卫平握住她的手，眼神颇为感动。她为了自己，奔波千里，遇到危险，也毫无怨言，还帮他父亲。 “你也很好。” 阮芸芸笑起来，捏了捏陆卫平的手掌心，暗想她们这样算是互相扶持、志同道合的同志吧。 接下来几天，两位伤员都在养病。张晓磊恢复得还不错，已经能坐起来了。 而陆卫平好得差不多了，除了脚踝的伤要养些时日，但拄着拐杖能自己走路了。 阮芸芸和他商量着买火车票回清河市。 “冰燕还不放心张团长，要多留几天，就定咱俩的票吧。” “好，我跟你一起去买票，顺便想给爸寄些吃的。” 刚帮陆卫平换完药的余护士，突然开口：“陆同志，阮同志，我能请你们帮一个忙吗？” 余护士每天都来换药、量体温，细致有耐心，因此阮芸芸对她印象很好，“余大姐，你尽管说。” 余护士脸上一喜，走到阮芸芸跟前，殷切地说：“我有个侄女，是我好姐妹的女儿，她也想去清河市，能不能跟你们一道去，路上有个伴。” 这件事，她放在心上两天了，终于等到时机开口。 倒不是什么麻烦事，阮芸芸原想直接答应，但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你侄女去清河是探亲还是工作呢？” 余护士笑容消失，“她爸在清河市，她去找她爸。” 她叹气道：“这孩子也可怜，才14岁，她妈在年前去世了，家里也没长辈了。前两天来找我，说要去找她爸。我哪里放心她一个女孩子出远门？她人很懂事的，绝不给你们添麻烦。” “行，你让她来找我吧，我一道买票，坐一块。”阮芸芸爽快地答应。小姑娘独自坐火车，确实危险。 “哎，遇上好人了！我现在就去叫她。”余护士笑着转身出去。 不一会儿，余护士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和她一样高的女孩子。 那女孩子微微低着头，阮芸芸看不清她的长相，只见她穿着一件灰色的男士外套，外套半新不旧，但没有一处补丁，只是宽大的袖子，把女孩子的手都包进去了。 “阮同志，陆同志，这就是我跟你们提过的侄女，姚叶枝。” “你们好!”叶枝抬头面露感激，双手不住地搓着衣角，突然朝着阮芸芸鞠躬，大声说：“谢谢你们，愿意带我去清河市。” 阮芸芸急忙走过去，抓着她的手臂，“快别这样，我们也是顺路。” 姚叶枝直起腰，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她皮肤微黑，一张瓜子脸，脸颊瘦削，但一笑起来有两个梨涡。 阮芸芸对她莫名多了几分好感，“不用这么拘束，等我买到票，让余大姐告诉你。” “那我给你钱。”姚叶枝低头掀开外套的衣角，里面还有一层又一层的衣服。 阮芸芸粗略看过去，她里面应该穿了七到八件衣服，厚薄不一，难怪她身形看起来有些臃肿。 阮芸芸见她掏钱有些费劲，拦住她的手说：“不急的，明天给也行。” “那……那我明天给你。”姚叶枝红着脸和余护士离开。 【你们觉不觉得，这酒窝女孩有点眼熟？】 【只要是女孩子你都眼熟！你当自己是宝玉呢！】 【哈哈哈，前面的会说话你就多说点。】 她们两人刚走，张冰燕就气呼呼地走进来，“芸芸，我要跟你们一起回去。” “怎么啦，报社有事？你不是才说要留下来照顾张团长吗？”阮芸芸不解地问。 “别提了，我跟他吵了一架，明天就走！”
第73章 算账 瞧张冰燕气得脸颊鼓鼓的, 阮芸芸也不希望她留在这里，也不过是徒添伤心, 于是果真给她也买了回去的车票。 第二天吃过早饭, 姚叶枝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背着一个化肥袋来了，看到病房里有陌生人，她站在门口, 迟疑了。 “叶枝, 进来呀。”阮芸芸拉她进来, 给她和张冰燕两人做了介绍。 姚叶枝放下化肥袋, 张了张口, 刚想说什么，脚旁的化肥袋一歪, 滚出几个硬邦邦的杂粮馒头，她连忙蹲下去捡。 阮芸芸也弯腰帮她捡起来, 看到化肥袋里, 除了装馒头的包袱皮, 只有一张硬得结块的棉被, 棉絮的颜色比泥土还黄，一看就盖了很多年。 这就是姚叶枝的全部身家。阮芸芸看得有些心酸, 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和张冰燕到楼下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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