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芸芸瞥了一眼沉默的姚青山,揽住姚叶枝的肩膀,故意看着姚子阳,提高声音说道: “叶枝不哭啊!你要是乞丐,那他们就是乞丐阿爸、乞丐阿弟。” “我才不是乞丐阿弟!”姚子阳拉着姚青山的裤子,大声嚷嚷:“爸,她们骂我。” 姚青山面色铁青,他弯腰放下怀里的女孩子,将小女孩的手搭到姚子阳手里,“乖,爸爸有些事要谈,你带妹妹去那边玩一会儿 ”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沙池。 “不去!我不要带妹妹。”姚子阳甩开小女孩的手。那小女孩哇的一声哭出来,含糊不清地喊:“爸爸……” 姚青山连忙从兜里掏出三块糖,先放一块到小女孩嘴里,又举着剩下的两块哄着姚子阳,“你要是好好带妹妹玩,我就给你两块糖。” 姚子阳舔舔嘴唇,一把抢走糖,拉着小女孩的手跑开。 姚青山看着儿子女儿跑到沙池玩了,才扭头打量姚叶枝,双手插在裤兜里,问道:“你怎么找到这来的?你阿妈呢?怎么让你到处乱跑!” “阿妈……阿妈走了。”姚叶枝呜咽着说,眼泪再也忍不住,刷刷滑过脸颊。 “走了?你阿妈死了?!” 姚青山怔愣了片刻,就在阮芸芸以为他也在难过时,他皱起眉头,说道: “本来你应该跟你哥一样姓叶的,是你阿妈要改成姓姚。现在既然你阿妈走了,你别姓姚了,还是姓叶吧,就叫叶枝,回去好好继承你阿妈家!” 阮芸芸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她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男人!明明是想抛弃女儿,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她气道:“姚是什么了不起的姓氏吗?还必须经过你批准同意?换成姓叶就不是你女儿了?” 姚叶枝也愣住了,“阿爸,你不要我了吗?你不认我这个女儿了?” “我也是替你阿公和阿妈着想。当初……你阿妈和我结婚,就是为了给叶家留根。我跟你阿妈根本没感情。”姚青山辩解道,眼神躲躲闪闪。 他从上衣口袋掏出一个烟盒,从中抽出两张大团结,塞到姚叶枝手里, “爸身上的钱也不多,还要养你弟弟妹妹。你不是城里户口,没有供应粮,留在城里的话,爸真的养不起你。这20块钱你拿着,省着点花应该够你回到村里了。以后每个……月,爸争取给你寄钱回去。” 阮芸芸听得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 幸好姚叶枝将20块钱塞回了姚青山口袋,她涨红了脸,鼓起勇气说: “回村?我一个人在村里怎么过活的,你知道吗? 白天上山捡柴被男的偷摸跟着,晚上被喝醉酒的男人敲门窗。家里窗户破了,锅被人偷走了,碗也被砸碎了。阿妈走后,我没睡过一晚安心觉!” 阮芸芸听得心里一酸,紧紧揽住她,对这姚青山骂道: “姚青山,你抛妻弃子,连自己的女儿都不养,你有什么资格教书育人,你不配做人民教师!” 阮芸芸的话一下子戳到了姚青山的软肋。 今年他有望被提拔成副校长,正是最重名声的关键时期,要是这事传出去,难免影响升职…… 姚青山压住恼怒,扯着嘴角说:“我没说不养,我是说……” 他话还没说完,沙池传来孩子的哭声,以及姚子阳的尖叫声:“爸……爸……我流血了,好疼啊!” 姚青山赶忙跑过去,阮芸芸她们也跟过去看。 姚子阳的手心被石头擦到,破了一道牙签大小的口子,流了一些血。 姚青山紧张地给他吹吹,又抱起小女孩,“走,咱们回家上药。” 路过姚叶枝身边时,他匆匆说道:“我要送你妹妹去医院,你明天再来找我吧。” 姚叶枝望着他们一家三口的背影,呆站在原地。 “别看了,咱们也走吧。”阮芸芸推着自行车过来,拍拍车后座。 姚叶枝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跳上自行车。 “你的脚也出血了!是不是姚子阳撞你的时候,伤到的?”阮芸芸这时才发现,姚叶枝的右脚的脚后跟出血了。 姚叶枝用左脚挡住右脚,“没事,我不疼。” 阮芸芸暗暗叹息,到家后,马上给她上药。 下午,阮芸芸提着水果罐头和腊肉去探望夏奶奶,想请夏奶奶帮忙办理学籍转校的事。 偏巧,夏奶奶不在家,她探听到夏奶奶去走亲戚了,明天才回。 阮芸芸无功而返,半道上想了想,绕路又去了清河二中,“叔,给你拜个晚年,这个罐头送给你尝尝,祝你身体健康,日子就像这罐头一样甜。” 她忍痛送了一瓶橘子罐头给清河二中的门卫,打听姚青山的事。 门卫见她出手大方,讲话又好听,就把姚青山卖了个干净。 “哦,你说姚主任啊,他教语文的,当了三年教导主任了,听说今年可能回升副校长,有两个孩子,他婆娘是屠宰厂的,厉害得很,还是我们校长的侄女……” 这姚青山还是个校领导!阮芸芸暗暗把这些事记下。 晚饭后,她拉着黄友梅、姚叶枝坐下,商量明天的安排。 她转学籍的事,一定要尽早办好,以免后面出意外。所以她明天非去找夏奶奶不可。 “明天我还得去夏奶奶那一趟,就不能陪叶枝去找姚青山了。妈,你陪着叶枝去吧,她一个人我不放心。” 她现在对姚青山都是直呼其名,这个男人不配得到尊重! 黄友梅犹犹豫豫地说,“我愿意陪叶枝去,可我嘴笨,要是她那阿爸不同意叶枝留下来的话,我……我该怎么说?” 她回来听阮芸芸说起了见姚青山的经过,气得脑袋疼,但潜意识里也有点怕这样的人,拿他们没办法。 “妈,姚青山真这么没良心的话,你就和叶枝一块回来。叶枝,你别听姚青山的,千万不能买票回去。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姚叶枝回到那样的村里,就是死路一条。 “嗯!”黄友梅和姚叶枝同时盯着阮芸芸,猛点头。 第二天,正逢星期天,大伙都用不上班,街道异常的热闹。 阮芸芸骑着自行车,一路和左邻右舍打招呼,来到了夏奶奶家。 “听说你昨天来过,我不知道你来,不然谁请我,我都不去,就在家等你。”夏奶奶抓着她的手,笑眯眯地说。 “那……隔壁的胡大爷请你去看戏,你也不去?” 阮芸芸戏谑道。胡大爷是夏奶奶的戏友,夏奶奶最喜欢看戏了,京剧、昆曲、粤剧、黄梅戏……无一不爱。 夏奶奶一愣,点着阮芸芸的额头,哈哈大笑道:“好啊,你来开夏奶奶的玩笑了!” 阮芸芸也笑起来,“今天休息,于大哥不在家呀?” “他忙得很。组织上信任他,过完年就提拔他做了局长,现在天天早出晚归,披星戴月的,我都好几天没见他了。” 夏奶奶嘴里说着埋怨的话,脸上却笑得褶子都出来了。儿子不到四十岁,就当上东城区公安局局长,谁说出去不骄傲呢! 说起来,阮芸芸在这件事情上帮了大忙。于夏军抓到何强这个大间谍,立了大功,才能升得这么快。 夏奶奶一听说阮芸芸想转学籍了,毫不迟疑地打包票,“只要你有学籍卡,这事包在夏奶奶身上。” 阮芸芸谢过夏奶奶,又陪她闲聊了一会,和她吃过午饭,才回自己家。 “我回来了。”她推着自行车进院子,看到黄友梅和姚叶枝正在抢簸箕。 阮芸芸纳闷地道:“你们这是……” “我说打扫鸡窝,叶枝这孩子,非要跟我抢着干。”黄友梅嗔道。在她心里,叶枝是客人,不应该让客人动手干活。 姚叶枝低下头,卷着衣角,不好意思地说:“我一会就要走了,你们对我这么好,我想帮你们做点什么。”
第75章 脱离 阮芸芸大吃一惊, “下午就走?去姚青山那?” 她还以为姚青山会又找借口,赶姚叶枝回南云的小山村呢。 “嗯!”姚叶枝抬头笑起来, 眼睛亮晶晶地说: “我阿爸说, 昨天是一场误会,他本意不是那样的,只是话赶话说错意思了。他回去后想起了很多我小时候的事情,希望我安心留下来。” 说错意思了?!他一个教语文的, 还会说错意思? 昨天姚叶枝哭了, 求了, 骂了, 都没能唤起姚青山的半点父爱。怎么一个晚上过去, 他就父爱觉醒了? 这种鬼话,阮芸芸是半个标点符号都不信的。 “他昨天那样……” 话到了嘴边, 阮芸芸又咽回去,不忍心打碎姚叶枝眼里的欢喜。 姚叶枝见阮芸芸还是不喜欢自己阿爸, 马上小心翼翼地说:“芸芸姐, 我阿爸昨天说的话有点过分, 我代他向你道歉, 你原谅他吧。” “我原不原谅他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会不会对你好?你那后妈也愿意接你回去?”阮芸芸想起门卫说过, 姚青山家里是他媳妇说了算。 “我阿爸说了,刘阿姨也很欢迎我回去。连床都给我准备好了,让我今天就过去。” 姚叶枝一口一个“我阿爸说”,听得阮芸芸脑壳疼。 黄友梅也帮着姚青山说话,“我看姚老师态度挺诚恳的, 毕竟是亲生父女, 血浓于水, 肯定还是舍不得自己女儿的。” 偏偏这时弹幕也出来凑热闹。 【姚叶枝也太单纯了,说几句好话就被骗走了,她那个渣爹十足的陈世美再世。】 【王晓露昨天去找这姓刘的了,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 【反正没安好心,王晓露上辈子就和姚叶枝不对付,这辈子肯定狠狠报复回去。】 【姚叶枝上辈子怎么做到歌手顶流,还改名叫苏叶?】 果然,王晓露掺和进来了! 阮芸芸就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劝道: “叶枝,姚青山转变得太快了,我听说,他媳妇比较泼辣。你要不晚两天再搬,咱们再去打听打听?” 姚叶枝低下头不说话,双手默默绞手指。这就是不愿意的意思了。 阮芸芸一踢自行车的脚撑,把自行车立稳后,走到姚叶枝旁边,扶着她的肩膀说: “我不是不让你回去,可他昨天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他儿子刮花我的车,都还倒打一耙,冤枉我打他儿子……” 姚叶枝猛地掀开外套的衣角,从里面的衣服抽出五张一毛钱,递给阮芸芸,“这五毛钱,阿爸让我转交给你修车的,多的钱你留着” 五毛钱?? 这钱都不够修补斜杠的划痕,更别说被大面积划花的后轮挡泥板!还说什么“多的钱你留着的”! 阮芸芸气不打一处来,叶枝不懂修车要多少钱,那姚青山几十岁的人了能不懂吗? 一旁的黄友梅看阮芸芸脸色不对,连忙接过姚叶枝的5毛钱。然后拉阮芸芸走到一旁小声说:“五毛钱也可以了,咱修车又不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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