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友梅气得脸都红了,反驳道:“我说了不会改嫁,芸芸不会有后爸!” 阮芸芸看母亲激动得全身都颤抖,忙搂住她的肩膀,“妈,别管他说什么。再说了,我爸走了这么些年,你改嫁又怎么了?” 黄友梅闻言,呼吸渐渐放缓,幸好有女儿站她这边。 李大花却大叫起来,“我呸!姓黄的贱人,老三娶了你真是眼瞎,教出来的孩子不但敢打亲奶奶,还抢着认野男人当爹。老三死得冤啊,当初可是为了你们母子才死的。” 她说着话就上手要抓黄友梅的头发。 黄友梅听她提起丈夫死的事,愣在当场,被她抓了个正着,头皮一紧,露出痛苦的神情。 阮芸芸连忙捏住李大花手肘内侧,这里有个穴位,一捏就痛。 “哎呦!”李大花吃痛,一个激灵松开了黄友梅的头发。 阮芸芸趁势挡在母亲面前,推开李大花,骂道: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爸这辈子最不幸的就是当了你的儿子,要不是你把着家里的钱,他怎么会上山找吃的摔下来?我爸走了之后,你还虐待我们,你有什么脸提我爸?” 她推人的力道不大,李大花原是站稳了,一听她的话,却恼羞成怒,一股脑坐在地上,一下一下地拍着大腿哭叫: “造孽啊,有没有人来评评理啊,孙女考上大学就敢打亲奶奶,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我,小的打老的,没天理了,救命啊,……” 院门外,原本就站了不少人听热闹,一听李大花的呼喊,立马推开半掩的院门,如马蜂般拥进院子。 “这家的人向来和善,不可能打人,老人家,你找错地方了吧。”有人说道。 “是啊,大学生怎么会打人?”有人附和道。 这街道的邻居们就没有不认识阮芸芸一家的。 毕竟一个院子出了两个大学生,那是相当的了不起,谁都羡慕得紧! 见没有人站在自己这边,李大花嚎叫道: “怎么会错?我养了她们母女二十年。她爸死了,她就不认我这个亲奶奶了,我命真苦啊,白发人送黑发人就算了,还要被儿媳妇和孙女打,呜呜……”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邻居们一时有些怀疑地看向院中的人。 “你血口喷人!明明是你先动手打人,自己故意摔倒的。”肖婶子气愤地揭穿李大花。 “哦!”围观的人都了然地点头,还有人说道:“我就说嘛,阮同志不会打人的。” 李大花一愣,这些人怎么都那么相信阮芸芸?她气恼地反驳肖婶子,“你跟她们是一伙的,你想给姓黄的说男人,就帮着她们说话。” “说男人?”众人都纷纷惊讶。 李大花见状,仰着头鄙视地盯着黄友梅,“可不是!这婆娘以为住到城里了,没有婆家管着,就想改嫁!” 黄友梅慌得连连摆手,“不是,我没有……” “友梅,改嫁的话,可得仔细挑,多相看几个。”一个矮胖的妇人大声说道。 “就是,别急着定下来。我这有几个不错的男同志。”附近的媒人抢着说话,“我早就说要个你找段好姻缘了……” “友梅,我孩子他姑姑家的表妹的二叔,和你很般配的,她二叔才35岁,他爹娘也好说话,要不先见一面。” …… 大伙突然七嘴八舌的围在黄友梅身边,都抢着给她做媒。 李大花惊呆了,这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这些人不应该骂黄友梅不要脸,不守妇道吗? 有人见她迷茫,好心解释道: “现在是新时代了,男女平等,友梅有权利改嫁。她自己有工作,性格又好,女儿、女婿还都是大学生,一双小儿女漂亮懂事。多少男同志打着灯笼都想找这么好的媳妇呢!” “我呸!”李大花淬了一口,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一骨碌爬起来,扒拉开邻居们,拽着黄友梅的手说: “你要是改嫁,就别想再回我们村,我丢不起这个脸!你的工作要交回给家里,你也别想带那两个小兔崽子走,她们仨都是我们阮家的人,要敢叫其他人做爸爸,我打断她们的腿……” 阮芸芸听得冷哼,李大花这话说得,好像黄友梅的工作是靠阮家得来似的。 她正想说话,一道雄厚的男声响起,“你要打断谁的腿?” 院子里的人齐刷刷看向声音的主人。 那人看起来四十多岁,一身半旧的军装,高大挺拔,神情很是严肃,如炬的目光紧盯着李大花。 李大花不由得后退两步,缩到大孙子阮力星旁边,放低声音问:“你是谁?” 她话音刚落,阮芸芸惊喜地喊道:“爸!” 众人都一愣,眼神狐疑,怎么突然冒出个爸来? 李大花脑袋也有点懵,阮芸芸喊那个男人做“爸”,难道是…… 她刚想这,一旁的阮力星已经跳脚了,冲着黄友梅大喊:“水性杨花的臭婆娘,早就背着我阮家偷人了,不把工作交出来……” 他话只说到一半,只见那男人大踏步走过来…… “啪!啪!” 两个力道十足的巴掌打得阮力行说不出话来,两边脸颊肿得老高,难受地吐出嘴里的血丝。 李大花眼见大孙子吐血,心疼地挡在他前面,像母鸡一般昂头道:“你敢打我孙子,我……我……” 她还没说两句,一看军装男充满压迫感的眼神,声音不自觉地弱下去了,改口道:“你是姓陆吧,陆什么平他爸?” 她远远见过陆卫平两三次,连名字都只记得大概,印象中人很高,神情很冷,不好接近,给她的感觉就像眼前的军装男一样。 不得不说,李大花的直觉没错,这人确实是陆卫平的父亲陆抗日。 陆抗日已在门口听了一段,对李大花印象极差,不想多理会她,冷冷地说:“你是什么身份,来我家撒野?” 李大花拍着大腿说:“哎呦,咱们是亲家啊,你儿子娶了我孙女,按辈分,你得叫我婶子。你刚打的是我大孙子,你儿子的大舅哥呀。” 众人听得恍然大悟,这男人竟是陆卫平消失了多年的爹,怪不得阮芸芸喊他“爸”。 黄友梅急得团团转,亲家好不容易回来,第一次见面,就遇上这污糟事,以后会怎么想阮家?会不会看轻芸芸? 阮芸芸倒不慌,只是惊讶。 三个月前,她就知道陆抗日已经返回部队了,但没料到陆抗日突然就回来了。她扭头看向陆抗日。 只见陆抗日冷哼道:“亲家?我可是听你说要打断芸芸的腿。” “亲家,我说的不是这回事!” 李大花眼睛咕噜转,想到一个拿捏阮芸芸的法子,添油加醋道:“你不知道,阮芸芸是个狠心的,完全不把长辈放在眼里,连自己亲奶奶都打……” 在场的邻居们一听,都在心里暗骂李大花恶毒,居然向亲家告自家孩子的状!这不是存心让孩子在婆家过不下去吗? 他们都有些同情阮芸芸了,摊上这样的奶奶,只能跟她服软,求她澄清名声了。 然而—— “不可能!” 陆抗日黑着脸打断李大花的话,盯着她说:“芸芸是好孩子,她的为人,我和卫平都很清楚。倒是你们……” 陆抗日停顿了一下,李大花一颗心悬起来,“我们干嘛?” “你们在我家造谣生事,抹黑我儿媳妇和亲家,以后不许再上门。”陆抗日威严地说道,还朝身后喊了一句“小吴,送她们去车站,看着她们上车。” “是,师长。”一个年轻的寸头小伙子应道,他是陆抗日的勤务兵小吴。 小吴大步上前,一掌搭在阮立星的左肩上,“介绍信呢,拿出来。”去车站坐车少不了介绍信。 阮立星的左肩矮下去一截,顶着发麻的脸,含糊不清的说:“没……没有介绍信……” 他们之前几次去找村长王爱党开介绍信,都被搪塞了过去。这次是偷偷来,在半路上的班车,含糊了过去。 “没介绍信,那更要走!”小吴不容拒绝地将阮力星的双手扭到身后,厉声道。 阮力星的两条手臂都被制住,疼得脸都扭曲了,哭着喊:“疼……奶……救我……”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李大花根本没反应过来,直到阮力星喊她,才着急慌忙地跑过去,伸手挡住去路,“快放开我孙子,你怎么一上来就打人?” 小吴不理她,使劲推着阮力星往门口走,大家都让开道来。 李大花没了法子,看了一眼严肃的陆抗日、面无表情的阮芸芸,最终窜到黄友梅跟前,推搡道:“老三家的,你说句话呀,快让你亲家放了力星。” “我……我……”黄友梅为难地张了张嘴。 “谁说话都没用!你们没有介绍信,属于流窜人员,必须遣返回原地。以后不要再上我陆家的门。”陆抗日的声音再次响起。 “哎!”李大花捶手顿足,眼看阮力星已经被带出去院子了,她一拍大腿,小跑着跟上去。 “跑得比我的车轱辘还快,根本就没受伤嘛!”人群中有人说道。 肖婶子拍拍胸口说:“这黑心老虔婆可算走了!” “各位婶子,大叔,大娘们,今天让大家看笑话了。我爸难得回来一次,我改天再招呼大家。”阮芸芸环顾院子中的邻居说道。 她话说得敞亮,邻居们也识趣地离开。 阮芸芸将陆抗日迎进客厅,又介绍他和母亲认识。 她倒上暖乎乎的水,笑着道:“爸,先喝水,刚才的事多谢你。” 有人替自己出头,省了好大的麻烦! “都是一家人,不用谢。事关长辈,你不好出头,我随手替你打发了就是。” 陆抗日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继续道:“你们不用忙活,我有事在身,路过清河市,过来看看……你们,一会就走。” “这么快?” 陆抗日点点头,放下杯子,径直往东厢房去,那里放着陆卫平母亲和外公家的照片以及遗物。 阮芸芸看着他落寞的背影,长叹一口气。 去年她们从农场回来后,陆卫平每隔两个月都给陆抗日寄钱票,后来隐瞒不下去,就在信里透露了母亲去世的消息。 过了约莫半小时,陆抗日从东厢房出来,神色寂寥。 他将两个厚厚的信封放在桌上,沉声道: “芸芸,这是我们陆家在省城的房契和钥匙,当年怕惹麻烦,我没给你婆婆带回来。以后你去省城念书,住家里也方便。这里还有一万块,你拿着。” “一万块?这钱我不能收。”阮芸芸拒绝道。无功不受禄,何况是巨额钱财! “放心,都是组织上补给我的工资和津贴。你和卫平结婚的时候,我不在家,现在给你补上结婚礼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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