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晚宁缓缓扫过她脸上的忧虑,笑道,“其实你不必担心,你的婚事自有母亲做主,她会好好帮你操持的,我们与其担心顾家,还不如想想该给崔老太君送什么寿礼。” 李晚烟闻言一愣,“母亲不是说送那尊南海玉观音像么?” 李晚宁揪了揪眉心,“按理说,送那尊观音像是最体面的,只是如今我们国公府与傅嘉鱼关系尴尬,偏偏我又听说崔老太君还专门下帖子邀请了她参加寿宴,只怕到时会出什么岔子,所以我们最好还是先提前想好别的打算。” 李晚烟沉吟了一会儿。 她脑子愚笨,算不得聪明,虽有心机,在大事儿上却不敢胡乱出主意,是以只犹豫片刻,便将她近日让碧莲在甜水巷打听的消息都告知了李晚宁。 李晚宁皱眉,“玉和斋?” 李晚烟献媚道,“是,碧莲说,傅嘉鱼一直龟缩在徐家小院里,偏偏有一日下午专门出门去了一趟崔家,也不知去见了谁,出门时,是崔家管家亲自送出来的。之后,月落一连去了玉和斋三日,专门找掌柜的打听了一座龟鹤玉雕。” 李晚宁若有所思道,“崔老太君爱玉,最喜欢逛玉和斋,每年各大节令,都会去玉和斋买上几件玉器赏玩,傅嘉鱼让人去玉和斋买寿礼,也不足为奇。” 李晚烟接话道,“可奇就奇在,她那么胆小怕事一个人,专门去了一趟崔府,之后便让月落一直打听龟鹤玉雕,是不是她在里面得了什么不为外人所知的消息?” 李晚宁抬眸,盯着濯缨阁方向看了一眼,幽幽道,“她哪有那个脑子。” 李晚烟也道,“是啊,她哪有什么脑子。” 听到这话,李晚宁眉心却紧紧蹙了起来,正因为傅嘉鱼没什么脑子,她哪会故意去做什么无用之事。 龟鹤玉雕价格不贵,若搭上国公府的关系,不过几百两银子就能买到手,最贵也不会超过一千两。 她傅嘉鱼要给崔老太君送贺礼,送什么贵的没有,为何非要揪着一尊龟鹤玉雕不放? 难道这尊龟鹤玉雕当真有什么特别的玄机? “抱琴。” 从外间进来一个明眸善睐的丫鬟,恭谨道,“少夫人。” 李晚宁琢磨了一会儿,“将这些日子在徐家守着的李嬷嬷叫来。” 抱琴应了声“是”,很快便将李嬷嬷带了过来。 果然,李嬷嬷也说自己看见过傅嘉鱼出门,至于去哪儿,她却不太清楚。 李晚宁手里揉捏着一方丝绸帕子,若有所思的盯了一会儿李晚烟泛红的眼角,吩咐抱琴再去玉和斋打听打听。 李晚烟没想到李晚宁竟然不相信自己,闷声坐在锦杌上也不说话。 李晚宁回过头来,对她微微一笑,“不是姐姐不信你,只是这种事要小心谨慎,我那婆母与崔老太君年轻时是手帕交,这次老太君寿宴,不能出半点儿岔子。” 李晚烟扯扯嘴角,似笑非笑的泛起一个淡笑,“大姐姐说的是。” 姐妹两个在安宁阁坐了一会儿,就见惠和堂周嬷嬷沉着脸走了进来,“夫人让奴婢来请六姑娘去一趟惠和堂,六姑娘,跟奴婢走吧。” 李晚烟几乎是下意识心跳快了几分,喉头微哽,什么也不敢多问。 一行人去了惠和堂才知道,顾家那位管事婆子是故意来挑刺儿的。 两家礼单其实早就确认得差不多了。 但那老婆子怕是也听到了傅嘉鱼与国公府决裂的风声,敷衍的看了看,便直白的开口,“这单子上的东西,国公府应当不会短缺了什么罢?” 宋氏神色冷了几分,客气的笑道,“当然不会,我们国公府岂是那言而不信的人家?” 那婆子只当没看见宋氏脸上的不悦,抬头见脸色苍白的李家六姑娘从门口进来,便笑了,“礼单上还写着高士图,敢问六姑娘,高士图现在在何处?” 李晚烟尴尬的僵在原地,连安也忘了请。 宋氏不悦的敛起眉心,瞪她一眼,“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见过吴妈妈。” “吴……吴妈妈好。”李晚烟动作僵直的行了个礼,因担心害怕,还差点儿踩到裙摆。 吴妈妈见她毫无大家闺秀端庄大气的姿态,态度冷了下去,越发不满这位六姑娘。 早前他们家是看不上这位庶女的,后来是看在她与谢迎之女傅小娘子关系不错的份儿上才肯给这位姑娘一个机会。 哪知,这才半年不到,便传出卫国公府苛待傅小娘子的风言风语,没过多久,傅小娘子甚至直接从国公府搬了出来。 这样的门第,能教出什么德行贤惠的好姑娘? 吴妈妈也没心思再替老夫人打探些什么了,起身对宋氏笑了笑,“李夫人,礼单看得差不多了,今日老奴便回去复命了,改日再来拜访。” 宋氏亲自将人送走,待吴妈妈上了马车,回头对着李晚烟就是一巴掌,“不争气的东西!丢人现眼!” 李晚烟被打蒙了,小手捂着红肿的脸颊,眼泪瞬间溢了出来,“母亲,你打我做什么,我没做错什么啊……那高士图是傅嘉鱼抢走的,难道就因为一个高士图,顾家就不要我了?” 宋氏气得没说话,让她滚回烟雨轩思过,自己则冷着脸回了惠和堂。 周嬷嬷和李晚宁在一旁劝说她莫要担心,可她心头那股无法言喻的不安还是没能安定下来。 傅嘉鱼离开的一开始,她淡然自若,高高在上,从不将她放在眼里。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越发感觉事情超出了她的掌控。
第71章 奇怪起皮? 先是她死活不肯回府,再是她与傅家决裂,推傅双雁下水,让她的祐儿与傅家纠缠在一起。 然后便是顾家上门……摆明了顾家现下不想要这门婚事,若国公府的女儿被退婚,她嫡亲女儿儿子在东京还有什么脸面?那些曾经她看不起的夫人小姐们,怕是谁都能踩在她脸皮子上嘲笑她被一个商女随意摆弄! 可笑的是只有李晚烟那个蠢货以为顾家是真心想娶她的! 如今傅嘉鱼一走,顾家见无利可图,只怕下一次上门便不是看礼单这么简单。 今日顾家派一个管事婆子前来,已经给足了下马威,下一次,大概就是退婚了! 宋氏越想越气,心头也莫名慌了起来,“宁姐儿,李嬷嬷呢?” 李晚宁担忧道,“李嬷嬷去徐家了,母亲,到底是怎么了?您何必为了为了一个管事婆子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宋氏烦躁的绷着脸色,“让她滚回来,周嬷嬷你亲自去一趟。” 李晚宁一愣,“母亲这是要向昭昭服软?” 周嬷嬷自小在傅嘉鱼院子里服侍,傅嘉鱼从小到大对她颇为依赖,若让周嬷嬷前去,不就是服软么。 宋氏深吸一口气,坐在罗汉床上好半晌才冷静下来。 傅嘉鱼不过是她养大的一条狗,她不可能承认自己被一个小丫头拿捏住了。 只幽幽道,“那丫头的心思我现在摸不准,不过让周嬷嬷前去,也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宽厚,不算什么服软,她若连周嬷嬷对她的养育之恩都不顾了,只怕那丫头真是半点儿良心也没有了,到时候传将出去,就算她是谢迎的遗孤,那么多人的唾沫都能淹死她。” 周嬷嬷忙自得的笑道,“夫人放心,老奴一定将傅姑娘带回来。” 宋氏疲乏的闭了闭眼,“去吧,聪明些,你是她的乳母,她不听你的,就是不孝。” 周嬷嬷嘴角冷冷勾起,“老奴明白。” 宋氏缓缓舒了一口气,不枉她这么多年在濯缨阁费的心思,一个周嬷嬷,应当能拿捏住她了吧。 送走周嬷嬷,李晚宁往自己的安宁阁走去。 抱琴气喘吁吁的打起帘栊,“姑娘,打听到了,月落确实经常往玉和斋跑,奴婢给了掌柜的银子,那掌柜的百般不愿才告诉我说傅姑娘的确想在玉和斋订了那座龟鹤玉雕当做崔老太君的贺礼,而且老板就做了这么一尊,多的都没有。” 李晚宁嘴角一翘,“问了没有,龟鹤玉雕多少银子?” 抱琴道,“九百九十九两。” 李晚宁默了一下,作为老太君寿礼,这点银钱算不得贵,只是她嫁妆不丰,这些年又在夫家各种上下打点,用银子的地方很多,要让她一下子拿出九百多两有些困难。 于是她将抱琴拉过来,对她道,“你去濯缨阁走一趟,我们配的傅嘉鱼私库的钥匙还在阁中,你去取一千两银子出来,抢先将那玉雕买下。” 抱琴习以为常,福了福身子,“是。” 李晚宁望着放在桌上的那尊完美无瑕的南海玉观音像,想到傅嘉鱼没了龟鹤玉雕做贺礼,该惶恐害怕成什么样子。 她嘴角徐徐笑开,“不管怎么样,这次我一定要赢。” …… 卫国公府发生了什么,傅嘉鱼并不知道,她只是将翻得起了褶子的《海岛算经》合上,趴在书案上慵懒的打了个哈欠。 天光明亮,灿烂春色从窗棂间映照进来,照在她幼嫩白皙的脸上。 她取下挂在肩头的披风,伸了个懒腰,回头瞥见一道瘦弱身影安安静静的睡在罗汉床上。 昨夜她开始学看账册,徐公子陪了她大半夜,后半夜实在熬不住了才睡下。 她怔怔的望了他一会儿,心疼的走过去,托腮靠在床边,仔细打量他惨白的脸色。 她知道他身子骨不好,还曾中了毒,只是跟他住在一起之后,她才知道他的病究竟有多严重。 他时常大半夜睡不着,一直咳嗽,为了不影响她,会一直压抑着自己。 傅嘉鱼知道这种感觉,很痛苦,咳嗽最不能忍耐的,忍得难受时,胸腔会发疼,每一根骨头都会被咳得好似会断裂。 可他很能忍耐,这些天,他教她读书识字,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为她解答疑惑,肩头的伤也不见他说半个疼字。 这样的人……真是让人不知该怎么疼他才好。 好在他是她夫君,有她在,她定会想尽办法替他医治好身子。 她咬了咬唇,忍不住伸出手指,抚上他紧蹙的眉心。 若忽略他脸上的伤疤,他这双眉目却是生得极好看,剑眉,明眸,眼神疏淡却沉静,睡着的模样仿佛卸下了一切淡漠,变得平和温柔。 傅嘉鱼脸颊热了热,指尖顺着他高挺的鼻梁往下,最后落在他微凉柔软的薄唇上。 这些天她想得很清楚,当初她定下那份契书,只是担心自己遇到坏男人。 如今,就连月落姐姐都接受了徐公子,她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她暗自下了决心,要与他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徐公子,你应该会答应我的,对么?”她自言自语的弯起嘴角,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的睡颜。 他昨夜喝了宋神医送来的药,难得睡得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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