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未打扰他,只在床边红着脸笑盈盈的看了一会儿,小手拂过他那些伤疤时,突然发现他鬓角上有一道白色的奇怪起皮。 “咦,这是什么?” 她刚伸出手,想替他拔掉,便听门外响起月落的声音。 “姑娘,外头换了周嬷嬷来,要不要见一见?” 傅嘉鱼脸上笑容飞快消失,从床边站起来,走到门外,关上房门才小声道,“不见,她也不是个什么省油的老灯。” 见姑娘拒绝得爽利,月落怔愣过后,便是噗嗤一笑,“奴婢还以为姑娘念着往日的情分,会见见周嬷嬷。” 往日里姑娘最依赖周嬷嬷,将她当半个娘看,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往她家里送,从未有过亏待。 她以前便觉得周嬷嬷心思深,并不是真心待姑娘好。 每每说起,姑娘根本不相信。 她担心姑娘为此与她生分,后来也不再说周嬷嬷的不是。 没想到,今时今日,姑娘自己却醒悟了过来。
第72章 无动于衷 “我与她能有什么情分?”傅嘉鱼嘴角含着一抹讽刺的笑,提了提裙摆,叹道,“她人在曹营心在汉,拿着我濯缨阁的俸禄,为宋氏办事儿,我阁中大大小小的消息,都是她在宋氏面前当耳报神去告的状,此人一心二用,一仆二主,这些便是她与我的情分?” 看了一夜的书,她脑中却并不混沌,只觉得神志越发清晰。 古人说得好啊,读书可以明理。 以前她想不通的东西,在她读过书之后,便想得更加明白了。 难怪宋氏这么多年压着她不让她上学,族中书塾,李家旁支的姑娘都能去读,只有她不可以,还没美其名曰为她找了单独的老师,教她的却是《女则》《女戒》《三从四德》,才将她教得这般愚昧无知。 月落心底有些高兴,“姑娘能识人是好事儿,奴婢现在真是好生欣慰。” 傅嘉鱼笑笑,“冷着她罢,不必管她。” 月落又道,“只是她一直在外恭恭敬敬的跪着……惹得左邻右舍都在看,怕是会影响姑娘声誉。” 傅嘉鱼小脸微沉,果然听见那周嬷嬷在外高喊,“姑娘!求您看老奴一眼罢!老奴在国公府服侍您十一年,一直将您当做亲女儿一样看待,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姑娘怎么能随随便便为了一个男子,忍心舍老奴而去啊!” “老奴真不知您是何时与徐公子在一起的,这么多年,老奴一心一意为着姑娘,如今只觉得心痛难受,姑娘,求您出来听老奴说句话罢!” “老奴舍不得姑娘,求姑娘跟老奴回国公府去!” 她一声比一声高亢,一句比一句难听。 既说了国公府待她十多年真情,又表明了国公府并无错处,都是她自己意气用事,咎由自取,与外男私通,互通有无,为了个男人不顾国公府的恩情,薄情寡义。 真真是将她的脸面踩在地上狠狠摩擦,宋氏这是要她下不来台啊。 “少夫人,我去弄她!让她胡说八道!”莫雨早就听得不耐烦了,随手抄起一根棍子,就等傅嘉鱼一声令下。 然而,傅嘉鱼只是淡然自若的牵开嘴角,抬手阻止了莫雨的冲动,“莫跟她一般计较,你若出去,一棍子敲她头上,才是真正入了她们的圈套。” 莫雨棍子高举过头,生生愣住,“少夫人这话何意?” 傅嘉鱼回头看了一眼屋内,见罗汉床上的男人并未被周嬷嬷吵醒,又小声道,“周嬷嬷今年五十,年迈体衰,宋氏派她过来,不光是因为她是服侍过我的人,而是因为她年纪大,又弱,若我不肯听话就范,或是像你说的,将她打回去,只怕我刻薄狠毒不尊老弱的名声比水性杨花的名声传得还要远。” 莫雨愤怒的竖起眉头,将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可她那张嘴实在太脏了!少夫人你当真能忍?!” “怎么不能忍?”与徐公子相处越久,傅嘉鱼心中越发坦然,嘴角含笑道,“我越是不接招,外面的人会越不相信她口中的话,我越不回去,他们心里越会猜测宋氏是不是当真苛待我了。这种时候,比的便是看谁更能忍,谁能忍到最后,谁就是胜利者。” 她得意的弯起明亮双眸,“这还是昨日徐公子教我的。” 月落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奴婢明白姑娘的意思了,一会儿奴婢专门泡上一壶茶,送到门外去,免得周嬷嬷说累了,口渴了,喊不动了,让她润润嗓子。” 傅嘉鱼莞尔一笑,“还是月落姐姐懂我。” 莫雨不解的挠了挠头,挠半天也不懂女人之间的弯弯绕绕。 傅嘉鱼不等他想明白,自顾自去了厨房,亲手为徐玄凌做了一顿早膳。 燕珩醒来时,外头周嬷嬷已经说得口干舌燥,掐着个老腰,靠在车厢外喘气,嘴里还念叨着傅嘉鱼水性杨花之类的话语。 他神情淡漠的立在院中听了一会儿,见小姑娘端着一碟桃花酥兴致勃勃跑出来,不知怎的,对上她灿烂的微笑,心头轻轻一动。 明明想与她保持距离的,却还是在她差点儿摔倒之际,不忍心的将她拉起来抱在怀里。 “徐公子,对不起啊……有没有碰到你的伤口?” 小姑娘小手在他肩头扒拉,满眼弥漫着担心,一双眸子水润温软,直勾勾的诱人。 那熟悉的独特软香侵入鼻端,他喉头滚了滚,不受控制的将她打横抱起来。 那一刻,好似全世界被他抱在怀中,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她不盈一握的纤腰,还有胸前那对……圆润的饱满。 “你——” 男人开口,又目色幽深的往下看了看,“怎么这么不小心?” 说罢,淡淡的移开了视线。 傅嘉鱼一愣,愣过之后,便是脸颊透红,身子僵硬的窝在他怀里,过了好一会儿才伸出一只手紧紧挡住了自己的胸口,“我刚刚没看到那块儿破碎的青砖……回头让莫雨和疏星找人来修修……日后我便不会摔倒了。” 她越说声音越小,感受到男人灼热的胸膛将她包裹起来,一种说不出来的羞涩飞快席卷了她。 燕珩顿了顿,并未放开,而是将她抱进屋里,放在罗汉床边,深深看了她一眼,“门外的事,你不必在意,内心无愧便好。” 傅嘉鱼知道他说的是周嬷嬷阴阳她水性杨花一事,她本不在意这些外人的目光,可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坐在他面前,她突然很担心他会不会也像周嬷嬷那样看自己,着急胡乱解释道,“徐公子,我与李祐退婚,是因他有了外室,绝不是因为我与什么旁的男人有什么牵扯……我那时很听话很懂事,几乎不出国公府大门,从不见外男——” 男人扑哧一笑,半蹲在女子面前,大掌揉了揉她的发顶,深邃的视线与她平齐,“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无需从外人口中得知,何必为了一个外人,让自己不开心?” 傅嘉鱼乌黑的眸子蒙上一层光亮,“所以,徐公子相信我的对不对。”
第73章 她要给丑夫看病? 男人勾起唇角,轻笑,“嗯。” 两人靠得如此之近,近到呼吸缠绵,近到她可以清楚直白的看见他浓密的长睫,还有那幽邃眼底里的璀璨星河。 他的无条件信任让她心潮热涌,一种前所未有的心动如风生双翼,驻进心底。 傅嘉鱼清亮无比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心湖蓦然泛起一阵涟漪,她想也没想的低下头,凑过去,笨拙的亲了一下他温凉的唇。 男人一怔。 她亦面红耳赤,呼吸急促起来,慌得手足无措的抬起头,眼神四处环顾,就是不敢与他对视。 “我之前与你写的那份契书,想来想去也不太妥当,不如就此作罢了,你看如何?” 面对小姑娘的主动与热烈,燕珩顿了顿,无奈,“傅嘉鱼……” “你别这样叫我的名字,我们是过了明路,有了婚书,官衙认证的夫妻,从今日起,你唤我昭昭吧。”小姑娘红着脸,两颊浮起滚烫的绯色,看起来就似绽开的桃花,小心翼翼道,“我……我也改唤你夫君……好么?” 她生得仙姿昳貌,声音软糯得过分,好似蜻蜓点水,翩然落在心尖,叫人说不出半点儿拒绝的话来。 燕珩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鬼使神差的凝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半晌,大掌扣住她后脑勺,歪头亲了一下她柔软的嫣唇。 亲完,抵住她的眉心,声音嘶哑低沉,“好。” 傅嘉鱼心跳猛地加快,只感觉那两片柔软好似击中了她的神魂。 等她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站了起来,背着身子往门外走去,“你坐一坐,我去拿早膳。” 气氛有些诡异的尴尬,她呆坐在罗汉床上,脸上一阵滚烫,连耳带腮泛起红晕,热得像心头燃了一把火。 她想……能与徐公子这样的男子相守一生,定然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吧。 …… 今日是傅嘉鱼头一次没敢和燕珩在一个桌上用早膳。 月落将饭食端进内间,看见自家姑娘脸上还未消褪的绯红,奇怪道,“姑娘怎的让姑爷一人吃饭?” 往日里两人几乎形影不离,不在一起才奇怪。 傅嘉鱼深吸一口气,心口还在狂跳,“没什么……对了,月落姐姐,我让你找的大夫找好了么?” 月落笑道,“找好了,要不要今日便让他们都过来一趟,这里面还有吴掌事从外乡找来的一位老神医,说是妙手回春,死了的人都能叫她救回来。” 自从傅嘉鱼告诉吴青柏她决定在此处居住后,吴青柏也没劝说,反倒是让人在附近又买下两个院子,自己留住一个,另外一个安排了人手,负责平日照看保护傅嘉鱼。 说起要给徐玄凌看病,吴青柏当仁不让的便让人去遍寻名医。 傅嘉鱼忙不迭点头,“那赶紧让他们都来罢,夫君的身子耽搁不得。” 这句温软的“夫君”一出,月落狐疑的挑了挑眉梢,目光下意识落在自家姑娘发红的脸颊上,“姑娘是准备接纳姑爷了?” 傅嘉鱼小脸又烫了几分,红彤彤的故作镇定,却也没否认,“嗯。” 月落笑盈盈的没说话,傅嘉鱼以为她仍旧不肯同意,“月落姐姐以为如何?” 月落莞尔一笑,实话实说,“奴婢觉得甚好,只是姑爷这样的容貌,姑娘若带他出去,怕会被人耻笑。” 只要不是反对,傅嘉鱼便放了心,她喝了一口温热的小米粥,徐徐道,“我想着先治好他的病,再谈其他。他生得丑些,我也不在乎。这次崔老太君生辰宴,我便准备将徐公子带去让大家都见一见,如此一来,我与徐公子的婚事便再无人敢置喙一二。李家说我水性杨花,与外男纠缠不清,这外男就是我夫君,她们还能说什么浑话?也算是堵了她们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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