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自己的婢女都护不了,她还能做什么? 这些世家大族,安享富贵,权势滔天,骨子里早就烂透了。 她从未像此刻这般坚定的想支持协助废太子…… 至少废太子登上皇位后,勤政为民,殚精竭虑,奉行徐皇后遗愿,努力废除士族制度,大举提拔寒门士子,兴办女子学塾,让大炎在十年内便走向了极盛! “傅小娘子,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还要为了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婢女再跳一次楼?” 耳边奚落的笑声是如此尖锐。 傅嘉鱼回过神来,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猩红的眸子凝向崔老太君,“我无话可说,但疏星不能去官府,此事也没有闹到要去官府的地步。” 一旦闹大,即便疏星洗刷冤屈,也会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侮辱她的名声,很多人,不会管她是否清白,只会对她勾引崔氏下人一事各种指摘议论。 崔依依意有所指,刻意笑得善解人意,“那你说如何处置?出了这种事,其实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傅嘉鱼冷得头皮发麻,缓缓垂眸,与泪流满面的疏星,隔空相望。 疏星唇色苍白,死死咬着牙关,眼中闪过一抹决绝,“奴婢愿意嫁——” “等等!”傅嘉鱼呼吸微乱,急促的打断疏星,抬起白皙如玉的小脸来,“我愿意下重金——” 她话未说完,却又被一道男声幽幽打断。 “老太君,疏星并未勾引这位管事,今日事发,我正好在桃林目睹了那一幕,看见这位管事咄咄逼人,强抢别家婢女。” 说话的是李祐。 他抬起狭长的凤眸,俊脸端肃,五官精致立体,好似雕刻而成,周身气势俨然,即便只是淡淡的坐着,那强大的气度仍让人无法小觑。 今日李晚宁在寿宴上闹了个大笑话,李家众人惊慌失措,唯有李祐不动如山,不受丝毫影响。 卫国公府这位风光霁月文武双全的李世子将来前程无限,没人敢小看了他。 他说完,又牵起嘴角,那张冷峻的脸因这抹淡笑而变得无比生动,“昭昭处事极端了些,不小心伤了四姑娘,我在此替她向老太君与四姑娘赔个不是。” 苏梦因见男人维护傅嘉鱼,咬了咬唇,眼底多了几分委屈,“她都已经嫁人了,祐哥哥是以什么身份替她赔礼道歉?” 不过李祐并未多看苏梦因一眼,深沉的眸光只落在堂中那道纤细的身影上,“昭昭虽离开了国公府,却仍是我的亲人,昭昭,你说呢?” 傅嘉鱼此刻人在屋檐下,为了疏星,不得不低头。 虽然不知李祐为何会替她说话,好歹有人能替她作证,崔老太君也不好再生事端。 她没回李祐的话,而是抬起头,眸光坚韧的望向堂中老人,“老太君,既然有世子爷的证词,那疏星的清白可以洗清了吗?” 崔依依肃了脸色,抽噎的声音也停了。 那花房管事俨然已有些慌张,手指微微发抖,“小的可没有引诱这个婢女——” “哦?是吗?”这时出声的是安王殿下,“本王当时正与李世子在一处,看得真真切切,清楚明白,明明就是你故意污蔑这个婢女,将脏水泼在她身上。” 崔依依脸色微变,不解的看向安王,“不可能——” 燕翎含了个意味不明的笑,淡道,“老太君,不是本王多嘴,只是崔氏乃五姓七望的大族,如今却出了这等丑事,若传扬出去,别人只会说崔府管教不严,一个下人都敢欺辱别家婢女,日后谁还敢到崔家做客?更何况,依本王看,他一个下人能有什么胆子无故攀咬傅家一个婢女,这事只怕没这么简单,背后不知是不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傅家小娘子,看来得好好查上一查。” 崔依依小脸一白,李晚烟傅双雁几个脸上更是青白交错,眼神闪烁,一脸心虚模样。 傅嘉鱼意外的抬了抬眼睛,安王殿下……这是在替她说话? 燕翎俊脸雍容,眉心微低,“若不然,将这花房管事拉下去,打他个五十板子,让他好好交代交代。” 有安王殿下出面,谁也不敢多说一句。 李晚烟用力握了握拳心,指甲狠狠嵌入手心肉里,慌得脑子一片空白。 燕翎淡漠道,“游风。” “在!” 李晚烟身子冷不丁颤了颤,坐在右侧的顾家大妇目光淡淡看来。 她登时吓得小脸苍白,嘴唇张了张,紧张得捏紧了衣袖,习惯性找大姐姐求助,可一转身,身边只有个与她同样一脸白的傅双雁。 顾家大妇不动声色的牵开嘴角,默然白了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移开视线,看向堂中谢迎之女,内心无声叹了口气。 哎,都怪自己儿子不争气,没能被傅家小娘子看上,跟个李晚烟还牵扯上了婚事。 然而,转念她又想,这傅家小娘子生成这般容貌,只怕与她娘亲一样,不知要招惹多少祸端,她身后还有谢氏巨财,这在场的大妇们,不知心里头都在打些什么算盘。 上一辈的风云人物们都在历史的长河中陨落了。 可这新一代的小辈们,才小荷才露尖尖角,刚冒出头来。 这位傅小娘子,临危不乱,淡定自若,在崔老太君面前也能如此镇静,将来不可小觑呐。
第94章 丫鬟的命,就不是命了? 名唤游风的侍卫走到堂内,气势冷酷,面无表情。 见玄鹰卫出身的游风站了出来,那花房管事亦吓得直接尿了裤子,落到玄鹰卫手底下,他当真是一点儿活路都没有了! “不要……不要!饶命啊!小的都招!那丫头没有勾引小的,是是——” 他下意识看向崔依依几个姑娘的方向。 崔依依眸色冷厉,狠狠瞪他一眼。 他急忙慌得低下头,也还算识相,干脆将所有错直接认下来,“是小的自己对她起了色心!见她不从,才故意泼了她脏水!求老太君饶命!小的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才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儿来!” 崔老太君是个人精,早将堂中几个小姑娘的眉眼官司看在眼里。 也知道自己今日伤了傅嘉鱼的心,只是依姐儿是她最疼的孙女,又落了湖,她总不能为外人说话,反倒当着众人的面责怪自己孙女的不是,害了依姐儿将来的前程。 更何况,崔家是大户人家,若此事当真是依姐儿设计陷害了那丫头……崔家的颜面也不能有所损失。 所以那花房管事一认错,她索性借坡下驴,严词厉色的将人发落出去,命人打了板子,又找人直接将他发卖,永不再用。 在这过程中,傅嘉鱼一直没说话,直到所有人都离开,准备前往寿宴。 她才将跪在地上的疏星拉起来,目光似银子般沁凉,淡道,“疏星,我们走。” 疏星重重的点点头,用力一抹,将泪水悉数抹去,晶亮却充满恨意的眼睛扫过那位高坐在罗汉床上的老太君,微微行了个礼,失望至极的转过身。 “傅小娘子——” 崔老太君突然叫住她。 傅嘉鱼身子顿在原地,慢吞吞转过身来,对上这位慈爱的老人家,眼里已没了当初对她的欢喜和孺慕,疏离道,“不知老太君还有何吩咐?” 崔老太君颤巍巍的站起身来,走到傅嘉鱼身前,语重心长的握住她的小手,“孩子……是我对不住你……今日之事,我欠下你一个人情,倘若来日,你在东京有什么需要我崔家帮衬之处,只管拿着这块玉佩来找我,可好?” 傅嘉鱼冷淡的目光落在那莹白的玉佩上,嘲弄的笑了一声,“老太君,你可知,在这东京,名节是一个女子安身立命的根本。疏星虽只是个丫头,但她的命,也是命。若今日那管事仍旧死咬着她不放,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崔老太君幽幽叹气,她当然知道。 于一个女子而言,哪怕她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下人丫鬟,被污了清白名节,等待她的也只是无数嘲讽,是一条麻绳勒紧脖子最后丢了性命。 哪怕她侥幸能嫁给那个辱没了她的男子,她也得不到该有的尊重,只会在无尽的折磨中生不如死,最后仍是死路一条,背负一辈子的骂名。 崔老太君沉默半晌,最后道,“孩子,她只是个丫鬟而已啊。” 疏星垂着脑袋站在傅嘉鱼身后,闻听此言,浑身冷战。 傅嘉鱼怔愣的望着崔老太君雍容华贵的老脸,怎么也想不通这张保养得宜,看起来不过五十出头的精致面孔,是如何说出这样冷血无情的话来的! 丫鬟的命,就不是命了? 在这样家学渊源的百年世家眼里,人命就这样与草芥一般不足为重么?! 她只觉得好笑,也当真笑出声来。 她从老太君手中将手抽出来,指尖微微颤抖,笑着对老太君行了个礼,“老太君今日之言,真是振聋发聩,令昭昭大开眼界。只可惜,昭昭只是一介商女,与老太君不是一路人,士庶有别,昭昭便不留下打扰您了。” 说罢,她拉着疏星转身就走,并未接下玉佩。 凉风从窗棂缝隙间吹进来,崔老太君幽幽望着女子离开的背影,颓然跌坐在罗汉床上。 脑海里,不知怎的便浮现起当年徐皇后豪情万丈的笑脸,还有那个站在她身边,笑得温婉稳重的谢迎。 如今的傅嘉鱼渐渐长成,这张娇嫩欲滴倾城国色的脸与谢迎渐渐重合,母女二人倔强坚定的眼神就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刺得她心头狠狠一缩。 有老嬷嬷走上前来,关切的问,“老太君,您这是怎么了?” 崔老太君心中大恸,沉浸在那荡气回肠的往事中,恍惚道,“她与她的母亲,实在太像了……” 那老嬷嬷亦感慨了一声,“是啊,谢迎的女儿,又怎会像四姑娘说的那样,当真软弱无能。” 崔老太君心脏揪紧,目光倏然冷下来,“宋嬷嬷,你亲自去吩咐,这几个月不许依姐儿出府,将她禁足在院内,谁也不许见!尤其是李家傅家那几个姑娘!一个个都是没良心的白眼狼!她们今日能做出攀诬姐妹的事来,他日难免不会做出其他腌臜之事!依姐儿到底是我嫡亲的孙女,她年少无知,被李家姑娘蛊惑,惹出今日之祸,我为了保全她的名声,已经很是对不住傅家小娘子。对了,明日开始,你找个宫里出来的老嬷嬷,亲自教导她礼仪规矩,不许她再做出这等侮辱家风的事!” 宋嬷嬷顿了顿,“老太君,有些话,老奴不知该不该讲。” 崔老太君眯了眯眼睛,“你说。” 老嬷嬷斟酌道,“这四姑娘的母亲同谢迎一样也商女出身,可为人处世,世故人情,能力手段,却是半点儿也比不得谢迎……老太君对她的女儿如此疼宠,要什么给什么,还亲自教养,这么多年,四姑娘琴棋书画样样普通,与京中其他府上的姑娘一比,总是差点儿火候,性子却被养得骄矜跋扈……还时常看不起府中其他姑娘,尤其是五姑娘,被她三番五次打骂陷害,四姑娘如此性情,在家中有您庇护着还好,若日后嫁出去,将来怕是会出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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