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太君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知。” 只是事情到了如今地步,她对依姐儿感情深厚,不是旁的姑娘能比得上的。 她在她身上倾注了太多心血,对她还没完全失望,总觉得她这性子还有希望改一改。 毕竟她的母亲,当年与谢迎差一点儿就打成了平手。 她平生最敬服的两个女子,一个是征战沙场的徐皇后,一个便是驰骋商场的谢迎。 当年她宁愿自降世家身份,也有意让儿子娶谢迎为妻,只可惜谢迎一心只在傅家傅言溯那小子身上,没两年夫妻两个便有了傅嘉鱼。 她硬生生让儿子等了几年,才让他另娶了崔依依的母亲柳氏。
第95章 昭昭当真不在乎我了? 柳氏天资聪敏,有手段,有心计,也有野心,没想到生下一个崔依依……没有传下其母半点儿风采,在崔家众多姑娘中,显得格外平凡。 宋嬷嬷笑道,“老太君,不是老奴说四姑娘的不是,只是咱们崔氏虽是五姓之末,族中优秀的女子不知凡几,老太君扶持四姑娘没错,却也不能将这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不是。” 宋嬷嬷是崔老太君身边的老人,自然有几分说话的权利。 四姑娘跟着老太君住在寿喜堂旁的隔断里,一直装得表面无害,善解人意,且懂事贴心,只是时不时也有没装住的时候,被寿喜堂里的下人拿住错处。 宋嬷嬷从前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面对四姑娘的颐指气使一味忍耐退让。 只是近日,老太君有意送族中女子进安王府,府中的姑娘们有爱慕安王风姿的便开始暗暗较起劲儿来。 四姑娘打小争强好胜,又一直仰慕安王,将其他姐妹压得一无是处,暗地里不知使了多少卑鄙手段。 这些肮脏的手段在自家使也就算了,至少外人不知她恶毒小家子气的真面目,也不会连累了崔氏的声名。 没想到今日,四姑娘竟是如此愚蠢,跟李晚烟几个暗中勾结,用自己府上的下人,做出这等泼人脏水,污蔑人清白的事故来。 寿宴上在座的,都是各家府上掌管中馈,打理庶务,管家理事的大妇。 这种不入流的手段,这些鹰眼如炬的过来人谁没见过? 恐怕只有四姑娘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罢! “老太君……”宋嬷嬷欲言又止的说,“老奴一心为了咱们崔家好……想着,这人有五指,五指各有长短,却也不能一味只令一根独苗繁盛。” 崔老太君若有所思的拧紧了眉头,松了口,“慧娘,你说的不无道理……” 宋嬷嬷见老太君态度松动,嘴角含了个笑,“老太君,老奴瞧着五姑娘性子柔婉低调,又是个有孝心的,生得也貌美,不若也将她送到寿喜堂来住上几日。” 崔老太君迟疑道,“小五?” 宋嬷嬷缓缓笑道,“是啊,前些时日倒春寒,五姑娘专门给老太君亲手绣了一副护膝送到寿喜堂来,只是半道上被四姑娘怒气冲冲的给截住了,若不是老奴正好瞧见,只怕老奴也不知五姑娘竟还有这样的孝心。” 崔老太君微怔,好半天才将小五崔馥的面容从脑子里捞出来。 她模样清秀,五官柔美,性子倒是温柔。 每次来请安,总是不声不响走在最后,也不爱多说话,笑起来的样子与他父亲极像,稳重自持,秀外慧中,端庄有分寸。 “慧娘啊。”崔老太君似下定了决心一般,捏了捏眉心,“寿宴结束后,将寿喜堂左次间收拾出来,你亲去一趟馥姐儿的院子,看看她还需要什么东西,你帮她置办置办。” 老太君这话,便是要重用崔馥的意思了。 一想到五姑娘到了寿喜堂,就能压一压四姑娘的锐气,让四姑娘知道老太君不是只有她一个亲孙女,宋嬷嬷眉眼笑意便加深了些,应了声“是”,缓步出了寿喜堂。 …… 金乌西沉,天色昏黄。 傍晚的天际霞光万丈,点点光晕洒在层层叠叠的碧玉青瓦上,为这深深的宅院增添了无数瑰美之情。 从寿喜堂出来,傅嘉鱼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去参加老太君的寿宴。 崔氏乃豪门望族,纵然如此,也逃不过看不起商籍庶人的宿命,老太君自以为豁达通透,心胸似海,实际上也只是个古老封建的小老太太,打心底里,也瞧不上她。 崔氏邀她前来,不是真正尊重她,欲与她交好,而是想看她与卫国公府闹的笑话,让东京那些还未见过她的人,见见她这个谢氏财库的继人。 罢了罢了,此行她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坚定了她支持废太子的决心。 她形单影只的立在长廊上,凭栏远望,看见那群大妇与姑娘们鱼贯往寿宴而去,深吸一口气,准备找到徐公子,再带着疏星一道先离开崔府再说。 “疏星。” 疏星失魂落魄的跟在她身后,看得出来,今日一事给了她不小打击。 傅嘉鱼心疼的笑笑,拉着小丫头的手宽慰,“我们疏星将来一定会嫁一个很好的郎君,我会给你准备丰厚的嫁妆,让你嫁得风风光光的,不要再难过了,好么。” 疏星眸子里含着泪光,咬咬唇,坚定道,“姑娘,奴婢不想嫁人。” 傅嘉鱼不知该怎么劝她,“好好好,那就不嫁人,你就算一辈子跟在我身边,我也养得起你。” 疏星闻言,这才露出个笑来,“姑娘,果然只有金银才是女子傍身的根本,只要一想到就算奴婢将来不成婚,也有钱能养活自己,我便不想跟那些臭男人一起过日子,平白糟蹋了自己,还给自己找了个难伺候的祖宗。” 傅嘉鱼微微一笑,“难为你年纪小小,竟有这样的见地。” 她若不是噩梦觉醒,看了那本话本,也不会如此看透人心和情爱。 疏星嘟囔道,“其实也不是奴婢自己想通,是月落姐姐常常在奴婢耳边念叨的。奴婢从前不觉得男子有什么不好,今日切身实地的被那男子攀诬,才明白,原来在男人眼里,女子便只是个工具,一个供他消遣,利用,踩着上位的工具。就好像这么多年,世子他——” 说到这儿,她又生生止住话语,小心翼翼的往自家姑娘脸上看去,“姑娘,奴婢不是故意提起世子的……” 傅嘉鱼扯唇一笑,不在意道,“没事,我早就不在乎他了。” 她话音一落,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清冽男声。 男人声线清冷,带着一贯冷酷无情的语气,“当真?” 傅嘉鱼蓦然僵住身形,顿住了脚步。 那声音又讥诮道,“国公府十年青梅竹马之情,昭昭当真不在乎我了?” 傅嘉鱼想,事到如今,她应该直接提步就走,而不是站在这里等他上前来质问。 然而,没等她果断离开,李祐阔步上前,用力攥住了她的手腕儿,拉着她便往前疾走。
第96章 我要你跪,你便会跪吗? 疏星忙追上前来,“姑娘!世子!你放开我家姑娘!” 李祐浑然不听,力道大得出奇,扔下一句,“朱方,盯着疏星,不许她跟来。” 疏星在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远,傅嘉鱼手腕儿疼极了,步伐凌乱,在男人强势的拉扯下,身子仿佛一阵弱柳。 很快,她便被他拉扯至一道假山后。 他将她扔到身前,大手用力握住她的肩膀。 她站立不稳,身子重重的砸在石头上,吃痛的皱起黛眉,“唔……李祐,你疯了么?” 李祐高大的身影似一座牢笼,将她禁锢在假山石前,剑眉轻拢,冷笑起来,“傅昭昭,真是好一个傅昭昭!你还要与我闹脾气闹到什么时候?” 面对男人阴阳怪气的话,傅嘉鱼一阵无语,身后便是尖锐的山石,抵住了她的后腰。 她本就身子娇嫩,如今被他一推,那石尖抵得她脸色发白。 她愤怒的瞪着他,挣扎起来,“李世子,你这是做什么,放开我!什么闹脾气,你莫要太自以为是!” 李祐不肯放,少女含辞未吐,气若幽兰。 他似被蛊惑了一般,一双深沉凤眸定定凝着小姑娘倔强苍白的小脸,心中暗潮翻涌。 真是,好久没看见她了…… 自她离开国公府,搬离了濯缨阁,他便再也没有如此近距离看过她。 卫国公府的马车每日都会去甜水巷接人,一开始,他以为她会很快妥协,乘坐那辆她亲手为他打造的马车回家,再如往常一般,端着她亲手做的糕点,高高兴兴到皎玉堂来,一口一个甜甜的祐哥哥这样唤他。 他甚至都想好了,只要她肯回来。 他会主动跟她低头道歉,会妥善安排江氏,绝不会动摇她的嫡妻之位…… 可是,马车去了一日又一日,他在马车上坐了三天,也没见着她半个影子。 那座小院,偏僻,窄小,明明只需跨过一道门槛,便能相见。 可她与他的距离,却似隔着山海银河,永远无法相交。 李祐眸光深浓,不知为何,看着这张明明很熟悉却又有几分陌生的绝美小脸,心底竟涌起了一抹无法言说的酸涩。 他稍微放开女子柔嫩的手腕儿,心疼的看向那皓白手腕上被他捏出来的红痕,放柔了语气,压低了声音,“昭昭,不许再胡闹,今日跟我回府,可好?” 李祐从未在她面前如此低声下气过。 傅嘉鱼微愣,难以置信的望着他,好笑的反问,“回府?” 李祐还以为她在为江氏生气,薄唇扯出个无奈的浅笑,“我知道你还在为江氏生气,昭昭,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没有顾及你的感受,后来又瞒了你两年,为此,我今日郑重向你道个歉,如何?” 傅嘉鱼娟细的黛眉缓缓拧了起来,抬起纯澈干净的双眸,看向男人。 他这样高高在上的人,竟然愿意主动与她道歉,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都说财能令人折腰,徐公子说得真是没错! 李祐没有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小表情,见她有意听下去,便继续道,“外室一事,我并非有意相瞒,只是江氏身世特殊,不好让人知晓,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女子。” 傅嘉鱼此时也冷静下来了,对他生出了几分耐心,倒也想听听,他是如何看待她与江氏。 “那在世子眼里,她是什么样的人?” “她懂事温柔,善解人意,知道分寸,从未主动要求过什么,起初她在我身边,只是陪我说说话解解乏,我们之间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她也从来没有勾引过我。” 傅嘉鱼胸口微疼,苦笑,“是吗?” 李祐神色冷峻,“她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却从来没说过要与你争的话,安分守己的留在春风巷,从不踏足外面。她一生所求无多,只求一个安身立命的庇护所罢了。我为她置办了宅院,只是想给她一个住的地方,即便后来我与她……我也从未想过让她做我的妻子。本来冠礼之后,你我大婚,我已经做好了打算,会与你坦白江氏的存在,然后再将她接进国公府来做个妾侍,又或是通房,又或是辟府别居,总之不会让她到你眼前惹你不高兴……至于国公府少夫人的位子,昭昭,它永远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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