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你叫骆离疏是吧!” 一个人的说话声忽然响起,神思还没有完全清醒的离疏猛然一惊,蓦地爬起身:“是谁?是什么人?” “啧啧啧,外面这么乱,一个女孩子家到处乱跑什么啊?知道家里人有多担心你吗?”说话声再次响起,带着浓重的颤音,似是要刻意地伪装原声,离疏大概只能辨识出来说话之人是个男子。 她四处环顾,想要寻找声音的来源,这才发现自己竟是被封闭在一个“罩子”里——那“罩子”是个结界,将她整个人罩于其中,大概几尺见方,逼仄而又局促。 结界的壁面像不透明的琉璃,阻隔了视线,她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我的家人是不是你害的?”离疏直觉出说话之人绝非善类,一定和家人的死有关,遂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声质问。 说话的同时,双手按在琉璃壁面上,试着调动灵力破开结界,却发现自己一点灵力也使不出来,两只手被软绵绵地弹了回来。 “我是谁并不重要,骆小姐,难道你不想知道你自己是谁吗?哈哈哈!”那个声音依旧带着伪装,避重就轻又不知所云地回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做这么伤天害理的事?!快放我出去!有胆做还没胆让人知道吗?有种你就现身,让我看看你这个挨天杀的到底是谁!”离疏听出对方口气中的默认,满腔的悲愤化成熊熊怒火,破口大骂的同时,手脚并用地朝着面前的结界壁面又砸又踹。 但每次的努力都是徒劳,挥出去的每一拳和踹出去的每一脚,都如同落在软绵绵的垫子上,瞬时被消了力。 “啧啧啧,姑娘家家的,这个样子可是一点都不端庄呢!”凶手一副戏谑的腔调更加激怒了离疏,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俯身将一只手探进左靴的内侧去摸索,然而,却是摸出了一脸的意外——她藏在靴子里的一柄短刀不见了! “骆小姐,还是省省吧!一柄凡人用的刀子如何能划破我这结界?” “什么!你竟然搜我的身!”离疏听他那样说,像吃了一颗苍蝇一样,但同时也印证了她的猜想——那凶手是能够在结界外看到她的一举一动的。 “哈哈哈!我不搜你身,又如何知道你这身公子衣袍下是个曼妙女子呢!” “住口!你,你个无耻之徒!我要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离疏的怒火再次决堤,又开始对着那困住她的结界疯狂地踢打起来,徒劳地发泄了片刻后,她像是十分疲惫,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啧啧啧!你这个离涧的女儿啊!脾气可真是不太好呢!不过本爷今天心情好,看在你家美酒的份上,不跟你计较,让你死个明白!” 离疏从一开始就已察觉出,凶手说话语气中流露出的浓浓醉意——他果然是偷喝了自家的神仙笑! 强压住想要再次暴跳如雷的冲动,带着些疑惑问道:“你,你说什么?什么离涧的女儿?” “骆小姐,你不会不知道天涯山上的那个大魔头离涧吧?” “略有耳闻,他不是已经被仙界剿灭了吗?” “哈哈哈,骆小姐,知道你名字里为什么会有个离字吗?因为离涧那个大魔头就是你亲爹啊!” “胡说!我明明是在骆家生、骆家长的四小姐!名字里带离字的人多了!就凭一个字来断定血缘关系?真是可笑!” “那当然不是了!骆小姐,你可知道离涧这人的血脉很是特殊吗?” “特殊?临安城里到处都在说,魔族人的虎符是他用自身血脉炼化出来的。怎么了?” “这只是其一,他的血脉还有个不为人知的特殊之处,那就是对七步草有着天然的解毒作用,所以他会在每天晚上入睡前,于寝居内点燃用七步草制成的毒香,以对付暗中潜入的刺客。这件事是对外保密的,没几个人知道,否则若是刺客们事先做好解毒准备,这法子就不灵了。” “所以,我的家人都是被你用七步草的熏香毒死的是吗?” “骆小姐,你很聪明啊!你刚才进膳堂的时候,是不是闻到香气了?所有人都被毒死了,唯独你一点事也没有,七步草那可是剧毒,这说明什么?说明七步草是毒不死你的。” “你,你难道就是为了证明这个,就毒死了我骆家满门!你,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 “这也怪不得我啊!要怪就怪你那个魔头父亲,只生不养,将亲生骨肉送到别人家里养。我因对你一无所知,要在骆家人里寻到他的血脉,只得用此下策了!再说了,那毒香到处飘散,你们家里就那么一点大,我也是没办法啊!” 离疏心里虽是还有许多疑问,但被对方这样一番话刺激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所有的愤恨像一颗吞不下去又吐不出来的枣核,全部卡在了嗓子眼儿处,最后只能是用手指着那人发声的位置,“你你你”了半天。 “让我没想到的是,你长在凡人家里,竟然还修出了仙身,看来是资质不错啊!可见是离涧的血脉无疑了!哈哈哈!”凶手仍旧是满口的醉意,越说越亢奋。 离疏静默了片刻,总算是克制住了情绪:“那你是什么人?仙家的人吗?要来铲除离涧血脉?仙家的人竟如此滥杀无辜!” “我本是来杀你的,但不是要铲除你,而是想要得到你身上的血脉。今日能得偿所愿,实在是开心!还有你家的美酒助兴,真是锦上添花!” “我的血脉?我的血脉有什么用?” “骆小姐,离涧的血脉对我而言,可太有用了,若是换在我身上,我就能寻到魔族人的那块虎符,有了虎符,我就可以做我想做的事儿了!” “但我听说,能召动虎符者,须得是修魔之人,这么说你是魔修了?魔修寻到魔族人首领的血脉,不是要保护起来,却是要杀掉?” “不是所有的修魔之人都是离涧的追随者,我修魔可不是为了追随他,我很想取代他倒是真的。哈哈哈!” “你一个魔修能躲过仙界的重兵清剿,还在临安城这样的地方来去自由,可见修为不低。” “哎呦!小姐过奖了,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么!为了寻到你这个魔君血脉,我确实冒了不少的风险,但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啊!总算是心想事成了!”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不快点把我的血吸干?” “骆小姐,我发现你是个女子后便改了主意,女子是可以传宗接代、把血脉传承下去的不是吗?与其吸干了你的血,不如留着你这个活血脉帮我多生几个传承之人。何乐而不为呢!” “你留我这样一个祸根在身边,就不怕我哪天将你碎尸万段吗?”离疏说话时,声音忽然低沉了很多,像是已经被气得没有力气发火了。 “哎呦!好怕怕啊!将你这样一个危险的小可怜放在身边,确实有些养虎为患,那我还是换了你的血脉,免留后患吧!” “但是,骆小姐年轻又漂亮,倒是很合我胃口,还真有点舍不得呢!” “要不这样吧!骆离疏,你好好求求我,求得我心软了,可能就不忍心杀你了,只能把你这个危险的小可怜养在身边了。” 离疏听着凶手那一连串带着醉腔的污言秽语,竟是出人意料的平静:“那敢问阁下,我要怎么求你呢?我求你,你就可以不杀我是吗?” “那是自然,骆小姐俊俏又可爱,在我面前撒撒娇自然是管用的,我可是个很容易心软的男人呢!” “好吧!那我就求你......求求你......还是快点杀了我吧!我要变成厉鬼......把你拖进十八层地狱!” 离疏断断续续地说完这番话后,忽然整个人就像没了支撑一样,软绵绵地往地上躺去,片刻后,她感到两侧的肩头被人狠狠地撅住,在她即将闭合的眼帘前,一张气急败坏的脸在眼前闪现了一下,她没有看清那人的长相,只两道带着懊恼的贪婪而又凶残的目光映在了她的瞳底,同时耳畔掠过一句疯狂的嘶吼:“怎么会这样!你是用什么割的脉?你竟然敢死!没有我的允许,你竟然敢死!” ——你想要的就是不让你得到!你不配心想事成!你不配得偿所愿!你不配为人!你不配! 离疏已说不出话来,但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痛快和轻松,所有的愤怒和悲伤都在那一瞬间烟消云散,独还留了一丝遗憾:此生没有机会复仇了! *** 离疏在跟凶手说话的时候,闻到了淡淡的四叶草的香气,那气息是来自她脚下的一小片土地,土地上零星地生长着几小簇四叶草,这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骆宅后花园的一处,结界只隔离了她的上方空间,脚下能真实地接着地气。 也就是说,她其实并没有离开骆宅,那个凶手只是把她从膳堂移到了庭院。 严佩封了离疏的灵力,把她身上的利器和锋利的物件都搜出来,除了是为了降低她的攻击性,更是怕她自杀。 但好巧不巧的是,离疏从小在这里长大,对这片宅院太熟悉了,她认出了脚底下的那小块土地,是他和骆星辰曾经埋过碎瓷片的地方。 很多年前,她二人在家里打闹,不小心碰碎了老父亲的一个青花瓷瓶,为了不被责罚,两个调皮的丫头决定销毁证据:她们在后花园一处的土里挖了个坑,把那些碎瓷片埋了。父亲找不到瓷瓶,大概会以为是家里进了小偷,绝不会猜到是她二人搞的鬼。 离疏在结界内气急败坏地踢打无果后,显出很疲惫的样子,故意地坐在了地上。 她一边跟严佩说话,一边借着衣衫的遮挡,徒手从土里掏出了一片碎瓷片藏于袖口内,当听闻了凶手是觊觎她血脉的意图后,便毅然决然地用瓷片将手腕和脚腕上的脉管全部割破,并强撑着流尽最后一滴血——她用说话来拖延时间,并借着坐姿,掩饰住了身旁的大片血迹。她要坚持到最后一口气,绝不能让凶手看出破绽,绝不能留给他救活自己的机会。 所有这一切都是在她极力的掩饰下进行的,因为知道结界外的凶手是能够看到她的一举一动的。 严佩因为被高兴冲昏了头,没有急着带离疏离开骆宅,反而是喝了太多的酒,不仅话特别多,且各种反应都很迟钝,一直没有察觉出异样,在暗淡的光线下,他竟将离疏身上的血迹当成了她衣衫上的红色花纹,直到离疏倒下时,才意识到不对劲,气急败坏地冲进结界内,但为时已晚。 ----
第62章 离我远点 “严佩老贼!你难道真的要杀人灭口!你缺了八辈子德了!难怪你一把年纪了还娶不到老婆!我咒你不得好死!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我要是死了, 我爹不会放过你的!芷阳大君也不会放过你的!” 谢言猛然地惊醒,像诈尸似地坐起身,脑海中回荡着自己撕心裂肺的怒吼, 他感觉自己是被胸腔中翻涌着的愤怒情绪气醒的,那愤怒中, 还伴随着一丝濒死前的恐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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