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奚徵帝君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可是……“可是国师说,你是他师父很早前收过的徒弟,你们并没有见过。” 奚徵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他温润的眉眼,在火烧般的天空下,仿佛不会被千丈软红所沾染。 他又揉了揉文绮的头,像是哄一个年纪小的孩子那样,对她说:“好了,天色已晚,早些回去吧。” “师伯……”文绮有些怔忡,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只好道,“那师伯慢走。” 奚徵向文绮一点头,抱着伞,转身行入高高的枯草中。 在文绮某次眨眼之间,便再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文绮忽然觉得一阵恍惚,白帝奚徵,这个人…… 他刚刚那种反应,为什么给她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呢?
第77章 蝴蝶公主(6) 带着满腹心事, 文绮回到将军府。 出来一下午,果然将军府里没人发现她。 文绮刚在房间里坐定,下意识就要喊倚湘为自己倒杯水, 还没开口,倚湘那从奚徵出现时就积累在心里的后怕,此时发泄出来了。 倚湘身子有些抑不住轻微的颤抖, 一边心有余悸喘着气,一边连声音都拔高些,向文绮道:“公主,您吓死奴婢了您知道吗?您怎么敢同白帝那样讲话呢?” 文绮茫然一瞬,终于也意识到了。她靠在躺椅上, 手不禁捏紧椅背,脸上的表情却在回复平静后,很快又变得更加茫然, 樱唇微微张着,昭示心里的疑惑。 是啊,倚湘说得对, 自己刚刚都跟白帝说的什么啊!说自己自私自利, 就是要利用他,就是什么便宜都想占, 什么亏都不想吃。 为什么她一股脑说这些的时候, 潜意识里就没害怕过白帝会发怒呢? 难道就因为他仙气飘飘、无波无澜的外表吗? 可他到底是上界形同一方诸侯的白帝呀! 倚湘喃喃着:“公主,还好这次没事, 下次您可千万别在同白帝这样讲话了。既然您用寂夜国师这层关系攀上白帝,还是多哄着他点儿。长辈都喜欢晚辈对他们敬爱又亲近的, 而且您还要表现的听长辈话。您气质纯真可爱,做起这些更是有先天优势。哪怕表现的像听话的小孩子般, 奴婢想,白帝都是会受用的。” 文绮思考一番,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倚湘还是不放心,再嘱咐两句:“那公主切记别再蛮起来,想想几十年前的雪族和九尾蛇族吧。那两族王室的声势,原是比紫蝶族还大的,结果教东方苍帝随手就给灭了。还有一桩事……” 倚湘继续说着,眉目间难免有恐慌:“还有南方赤帝,曾经当场杀了一个冒犯她的龙女。那龙女的家族,愣是一个字都不敢说。” 这两桩事文绮都有所耳闻,但她抿唇,摇头道:“那也都是他们咎由自取,四方天阙的帝君,到底不是滥杀无辜的。” “公主您可一定要把奴婢的话记在心里啊!”倚湘连连重复着,都快急坏了,“您就听奴婢的吧!多讨好白帝,在他面前可爱一点,粘人一点都好。公主,您要做的事,都是大事,每走一步都得如履薄冰,掂量清楚啊!” 文绮垂了垂眼,点点头,刚刚确实是她大意了,万幸师伯不但没有动怒,还出言安慰她。 师侄是个不称职的师侄,师伯确是个宽容慈爱的师伯。 这样想着,文绮不禁检讨起自己,还后知后觉地感觉,好像从国师去世后,再没有哪个长辈能对她施以一点温情。到头来,第一个这样对她的长辈,居然是她硬攀扯上关系的、原本遥不可及的奚徵帝君。这世事当真无常,令人唏嘘好笑。 “我知道了,倚湘,我下次会注意的。”文绮道。 对,她要做的事不容有失,而且面对一个这样好脾气有善意的师伯,虽然她总觉得他对自己态度有点儿怪,但文绮这会儿心中,却是由衷的生出一点要敬爱师伯的念头。 *** 就这样,日子平静无澜地过去几天,文绮一边等着商陆那边的消息。 无事的时候,便作作画,临摹国师那幅九色鹿。或是搬个躺椅在院子里躺着晒晒太阳,闭上眼睛,回想在过往的人生中,那屈指可数的高兴事情。 但这种平静没过十天就被打破。 陈寰找上门来,带着唐芫。 文绮当时正晒太阳呢,听到脚步声,睁眼一看。陈寰一袭黑衣窄袖劲装,头发一丝不苟束在冠里,一副沉冷如玄铁的杀伐气质,眉头紧锁,一股气场掠向文绮。 陈寰一进来就居高临下看着文绮说:“夫人,本将军今日找你,是有事要同你说清楚。” 文绮不疾不徐,从躺椅上站起来,向陈寰福了福身,公主的姿仪展现得十分完美:“将军,请讲。” 看着文绮这样子,唐芫心理忽然就产生一种不爽的落差感。自己不是公主,没有文绮这种仪态。凭什么自己不是公主呢?在出身上就落了文绮一截! 更可恨的是,文绮被将军冷落,成婚这么多天还是个室女,可她却住着将军府最好的主屋,还这么悠闲地晒太阳。 这让唐芫很是不开心。她想见到文绮以泪洗面、歇斯底里的样子,想见到文绮一看到将军登门便跪在将军脚下向他赔罪、求着他宠幸的样子。 结果这些都没见到。 然而唐芫很快就调整好心态,想着那又如何?文绮还能这么有底气,一定是因为还住在主屋,才给她造成这种错觉。自己说动将军来赶文绮,让她从主屋滚出去,自己和将军住进去,那文绮一定就受不了了。 文绮越受不了,越容易犯错,自己越有机可乘,下一步就是让文绮从正妻的位置上滚下来。 唐芫期待地偷偷看陈寰。 陈寰继续同文绮说道:“就是你住的这个院子。”陈寰双手负后,犀利的眼眸扫过院子一遍,“这是将军府的主屋,原是本将军的寝房。只因着你我大婚那日出的事情,之后本将军与芫儿住在朝霞榭,主屋暂时有你住着,然而……” “啊?将军,你说什么?”谁想文绮忽然就打断陈寰的话。 文绮很是吃惊的模样,杏眸瞪得圆圆的,嘴巴半张,又赶忙环顾这座主屋的样式,似乎这才明白这好像是将军府里最好的一处宅院。 她倒吸一口气:“将军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不知道,还一直住在主屋里,害得你只能住朝霞榭。这样不成!这不就显得我才是将军吗?” 没想到文绮居然这种反应,别说陈寰愣了,连唐芫都愣了。 她这表妹,几个意思啊?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特别是文绮最后那几句话,听着怎么总觉得在讽刺他们,可是又没有证据,反而文绮这吃惊的样子根本不似作假。 陈寰纵横沙场,什么敌人没见过,可这会儿却不知道怎么接文绮的话了,只能沉吟片刻,按照原先的想法道:“将军府中有不少院落,你挑一个搬去,要不就莲荷院,是仅次于主屋……” “不行!莲荷院离主屋太近了。”文绮连连摇头,义正言辞道,“我说过不会再打搅将军和表姐的,所以得离你们远远的!” “之前将军住在朝霞榭那么远的地方,我们之间还能保持远距离,所以我也挑个和朝霞榭一样远的地方吧。”文绮思考起来,然后道,“将军和表姐住过朝霞榭,那地方我不去,将军把杏院拨我吧。” 杏院?唐芫脑袋里开始想着这杏院在哪儿,接着猛然想到,那不是将军府最犄角旮旯的一处无人问津的院子吗? 这将军府并非是四四方方的,它是在四四方方之外,还连了一个凸起的小院子。那小院子给人的感觉,就跟不像将军府里的一样,像是连了个外部的。那个就是杏院。 这文绮怎么……? 文绮愿意搬到那种角落地方去,唐芫当然高兴,以后自己就是主屋里的“夫人”,文绮不过虚有夫人的名头,可她怎么就觉得这文绮葫芦里卖有药呢? 特别是文绮说“将军和表姐住过朝霞榭,那地方我不去”,这确定不是嫌弃他们的意思吗? 偏偏文绮如此无辜,如此识趣的模样,唐芫想指责她都没办法。 本来想来看文绮落魄失态的样子,怎么到头来自己平添了一肚子恶心! 而陈寰不懂女子间某些弯弯绕绕,虽觉得文绮的话似乎有些听着不大对,但终是没多想,反倒没来由的对文绮产生一点愧疚感。 这文绮虽让自己和芫儿不能圆满,让芫儿只能当妾,但看她后续表现,应是知错了,也肯不断做出退让。看在这份上,自己也可以对她多一些忍让。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于是陈寰道:“好,你要去杏院就去吧。若需要人手,或者府上有短缺你的,可与本将军说。” 听了这话,唐芫顿时心里一大股怒意涌出。该死的文绮!是故意的吧?又是这招以退为进,故意表好姿态,装可怜纯真,结果将军对她的态度居然又软化了! 唐芫心里悔恨,早知道就不撺掇将军一起来了,就该自己来。 这文绮太会演,将军会被她骗的! 文绮向陈寰福了福身,可怜兮兮,又带着点感恩的意味,眼神“感慨万千”地望着陈寰,“多谢将军,那我跟倚湘今日就搬去杏院。” 陈寰道:“好。”接着对唐芫道:“芫儿,我们回去吧。” 唐芫只能乖顺道:“嗯。” 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文绮脸上哪儿还有刚才一丝表情?只剩下眼中算计的机芒,和一抹狠色。配上她可爱的梨涡,显得亦正亦邪,亦真亦幻。 她知道唐芫肯定是后悔应该自己来的,都一样!就算唐芫自己来,她也有办法对付。 其实原书里发生过这一段,比现在的时间要提前很多天,毕竟书里她和陈寰的关系,比现在差多了。 书里,就是唐芫一个人来的。而书里的自己,情不甘心不愿地挪了房间,让唐芫又一次体会到当胜利者的骄傲与满足。 这次嘛……虽然唐芫带了陈寰一起来,和她这些日子里琢磨的应对方式有出入,但没关系!临场应变、演戏什么的,她照样能做好。 陈寰对她态度变不变好,她根本就不在乎。文绮就想趁着这个机会,光明正大搬到杏院去。 她接下来要频频联络商陆他们,住得越隐蔽越好。至于让陈寰对她态度改善点,左不过是将陈寰休妻这项决定的时间往后拖罢了。反正原书里的男女主,总是要不顾一切在一起的。自己要做的,就是在那之前,解决紫蝶族,并同陈寰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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