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胆小鬼,不去,不去行了吧,扫兴。” 可今日,归潮看着传报的宫人,正准备起身,白玖却一言不发,狠狠扯住了自己的衣角。 “你干什么?父皇找我去岁安宫拜见母妃!” “再待会吧,我要离开皇宫了。” 归潮沉默了,狠狠拍了下他的脑袋,又轻轻揉了揉。 “你这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毛病,还真是犯的挺突然的,走吧,下次你想回来了,再来皇宫找我,这里随时欢迎你。” 归潮起身,整理了一下被抓皱的衣角,跟随着嬷嬷的指引,前往了岁安宫。 “师姐!” “又干什么?” “我送送你。” 白玖就这样在斋月殿门外看着她的轿辇,从近处变为依稀可见的一个小点,与这高高的楼阁尽头混为一起,终是双膝落地,郑重的跪了下去。 “师姐,青山不改,不论您变成了谁,我白玖只记得你是我青城山,唯一的小师姐。” 归潮摇摇晃晃被抬到宫殿,走到宫墙拐角,看着偏僻的后墙,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跟随领侍,进了偏门。 噔噔噔。 归潮刚敲了几下门,朱门就由内向外闪开了一条缝,门内,婆婆站着,父皇坐在棋桌前,低头,凝神不语。 归潮慢慢走近,片刻,伸手执白子下在了一角,归帝有些讶异,她倒是没有犹豫就来了,他悠悠抬头,看了棋盘又看了归潮,沉默的点了点头。 “吾儿来了。” 归潮心里现出来无法压抑的欢喜,回宫到现在,父皇第一次用归属感的语气,称呼自己是他的孩子! “对了父皇,我之前就想来拜见您,想请命去………” 归潮有了底气就不免想起了自己的愿景,却被男人的话打断了。 “阿婆,把门带上。” 归帝自是知道她要说什么,可,他心中升起了荒诞的笑,这国家都要交付给他人了,她的边疆,便没有守的必要了。 “?!”归潮看着缓缓关上的门,没来由有种后悔来的冲动。 “父…父皇,明天我再来拜见,今夜酒饮得多了些,有点乏了,我先回寝殿不打扰您雅兴了。” 归潮微微一拜,起身打算离开,却看见婆婆沉默的拦在了门口,她不解的回眸,看向华服拖地的男人。 突然,她感觉脖颈一痛,她极其信任这个环境,没有快速反击,只是不可置信慢慢跌在地上,随着最后一幕,父皇好像从怀中拿出了什么盒子,她的眼前便彻底一黑。
第13章 沉睡 归帝将杜丹塞进归潮的嘴里,将她的下巴轻轻一卸,喂了些水,看着那丹药滚入咽喉,又一抬,静静的坐回了棋桌,垂眸不语。 不知道过了多久,中天之上,月亮升起又缓缓下落,大地尽头依稀可见升起了深蓝薄雾的光,归帝面前归潮终究是停止了心跳与呼吸。 时机到了,归帝唤来医女,医女显然有些慌乱,但仍然按照先前归帝和自己约定好的方式,摸上了对面公主殿下的脉搏,没了,可皮肤温热。 医女颤巍巍的起身,又打开了她的瞳孔,可是眼前的一幕令她大惊失色,不顾礼法连滚带爬的后退。 怎么会?!怎么会还活着,瞳孔并没有扩散。 医女狠狠将头埋进膝盖,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这简直,颠覆了她的认知。 “陛…陛下,公主殿下虽然没了脉搏心跳,但是皮肤温热,瞳孔仍然是正常人的模样,并且身上所有虚寒症状,全部消失,所有奴婢有一个猜测,要冒犯殿下一下。” 医女扯过归潮一只手臂,用刀片轻轻一划,白色的光出现在了伤痕上,血流过后,伤痕顷刻愈合,医女怔怔的放下她的手臂,跌坐在了原地,眼前的人,不,是人是鬼,她已经分辨不出了。 换句话来说,最好的解释应该是,公主现在是阴阳分界线上的人,阳间不属于她,阴间收她不得…… 归帝终于露出了爽朗的笑声,成功了!他们真的可以长生,永远在一起生活了! 归帝抬手屏退了医女,缓缓朝着归潮倒下的地方走去,却突然停住了脚步,朝着远处一样大惊失色的阿婆比了嘘的手势,不一会后方宫墙处沙沙沙传来响声。 士兵? 归帝后退了几步,宫墙外士兵们搜查的声音伴随着略显仓促的步伐,在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铜门的一线缝隙内,归帝扶起半卧倒在地上的归潮,缝隙之外火把的光照亮了皇城,伴随着夜风摇曳,映照出士兵们的面容。 他们穿着铠甲,手持长枪,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四周,为首的正是呼延长生。 看来自己明天有必要请他来一趟了,归帝神色一转,抱起归潮去了一扇暗门后。 归潮醒来时,发现自己被软禁在一间精致的房间内,她转身空无一人,抬手想拿起镜子,却发现手腕绑着白色绢布,应是用过秘方,只有细细的疼痛传来,她穿着寝衣蹒跚的走到铜镜前,镜子里她面色苍白,神情憔悴,唇色灰白,是气血不足的症状。 她缓缓向有亮光的地方走去,发现了一扇门。 她心下一喜用力推门,却发现有把铜锁牢牢横在门缝前,她微微用力摇了摇门,白娟上就隐隐出现了大片晕出的红,是血腥味。 归潮用力的喊了一声“有没有人”,却发现更糟糕的事情,自己的嗓子被点了哑穴,只出气不出声。 不能白用力气,每天一定会有人进来换药,她只需要静静等着,就能想办法出去,问问那个人,为什么! 到底有什么事需要牵扯到她…… 归潮合眼小寐,梳理着脑海中杂乱的思绪,红烛嘶啦嘶啦冒着火花,室内灯光越来越微弱,不知过去多久,门外传来了悉悉索索的碰撞声,是在开锁。 不一会床边一股热气传来,那个人在煮药,距离无法确定,以自己现在的状况来看,必须一击即中。 终于,有勺子搅拌瓷碗的叮当声传来,医女带着面纱放下药碗,走过来扶她,却被归潮迅速反手制住。 归潮的手指轻轻点在医女的脖颈上,眼神凌厉。 她轻声贴在医女耳旁用气声问道:“告诉我,为什么我被关在这里?我父皇到底在做什么?” “您!什么时候醒的,不可能啊,青阳长老说这秘药能让您昏睡三天,怎的一天就……”医女听不清归潮的问题,自然也无法回答。 老头?归潮皱了皱眉,老头应该是受到什么威胁了,她要去找师父。 她眉心一挑,气血不够便只能用肘击晕了医女,迅速替换二人衣衫,将她塞进了锦被里,伸手在身上一抚,却是没有碰到钥匙,怪了…… 她看着手腕湿透了的白娟,狠心一把撤掉,皮肉与白娟粘连,她却一声不吭,这比起塞外的伤倒不算什么。 可是,她看见自己的手腕,一个伤口翻卷开来,似是无法合上,不知是什么利器划开的,让伤口刻意呈现这种便于取血的样子。 她翻身撕碎自己的里衣,缠在手上,却好似又感觉不到疼痛了。 归潮看着近在咫尺敞开的大门,一咬牙拿起面纱,故作悠闲的端着托盘走了出去,却在门口吓出了一身冷汗。 乌鸦凄厉的围绕皇城盘旋,天地风起云涌,带起尘土飞扬,云彩异常浓密遮住整片皇城上空,独独露出了月亮闪烁着妖艳的红橙色光芒,今夜怎么会有龙气将衰的先兆? 归潮趁夜逃出禁闭的房间,千辛万苦终于见到了正门,却惊见门外排列着整装待发的黑衣剑士,气氛肃杀而紧张。 她的目光向中间上方移去,只见一身玄衣的归帝坐在九龙抬轿上,眼神冷冽。 月光下,士兵们的铠甲闪烁着暗色的光芒,与归潮身上白色的医女服形成鲜明对比。 皇帝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夹杂着失望和愤怒亦或是什么莫名的伤感,今晚大概率她要栽在这了归潮想着。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只有夜风轻轻吹拂,归潮的呼吸都静了,风带动归潮的发丝轻轻飘动。 她紧握双拳,指甲深陷掌心,她明白,自己已经被彻底软禁。 “父皇!您究竟想要什么?!” “回去!杜丹另外两丹尚且需要你的血来练就。”归帝低声呵斥道。 “父…陛下,您把我一个将士困在这四方天地……竟然是为了那荒谬的长生不老!简直可笑。” “归潮,朕知道你心系边关,朕已命长生前去,你需在此助我复活你母后。” “况且……可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来人拿柄刀来。” “父皇!你疯了?!你要干什么,你们放开我!放肆。” 归潮被四名死侍摁住,看着那刀锋离自己越来越近。 眼前自己视若神明的君主高举双剑,红月恰巧就出现在他头顶上方,归潮心中的骇然此时达到顶峰,那剑划过了自己的脖颈。 “…哈,好痛…不,父皇!”归潮颤抖的用手捂住脖子,那温热的血充斥着自己燃烧的恨意滚落,可过了片刻,那伤痕却没了,痛还在阵阵叫嚣。 归帝拿起酒壶将酒水撒在地上,一手提起明灯。 透过酒中妖异的红月,自己脖子竟然顷刻完好如初,归潮猛的瘫坐在地上,一遍遍摸着脖子,不停的摇头。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是谁谏献谗言,潮儿替您除了祸患!这世界怎么可能有长生!”归潮仍是不敢相信。 “是我。” 她满脸不可置信看着从黑衣剑客身后走出的青阳,头摇了又摇,四肢失去力气,竟有要跪下的举动,太荒谬了,这一定是一场梦,她在桃树下醉酒还没醒,一定是这样。 为什么心那么真实的痛,像是一块块被挖走。 归潮似是想到什么,再一次用力扯下丝帕。 “刚刚一定是什么障眼法!幻境!我手上的伤就好不了!” 归潮终于松了一口气,高高举起手腕上一道伤痕,可青阳的话却让她彻底绝望,面如死灰。 “孩子,那是阴铁伤,伤口冷凝无法闭合,但即便是世间最寒的阴铁,也不过让你的伤痕堪堪维持三日没有痛觉,你父皇觉得一次次划开倒不如这样,只用疼这一次。” “那你呢?师傅!为什么同意了他的做法?” 归潮绝然的声线令在场所有人,闭上眼睛不愿再看。 “……”青阳转身离去,背影却苍老了几分。 “把她带去西宫。”归帝最后深深看了面色苍白的归潮一眼。 “………” 长生,这次,她好像逃不掉了。 你为什么还不来带走阿月,阿月现在好害怕,长生哥哥。
第14章 沉睡(下) “起轿!”太监尖锐细长的声线传来,九龙轿叮当的声音渐行渐远,宫里不知那个王爷的妃子又在施着俗套的戏法,黄莺般的戏腔悠悠的咿咿呀呀回荡在四方牢笼之中,仿佛听到了极境的悲凉,尔后阳春三月天地间竟簌簌泼下白茫茫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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