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山城外,长生骑着马转身看向皇城方向阴沉的天空,他不敢违抗皇命,心急如焚但无可奈何。 归潮的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向陛下禀报,可那位陛下……应是知情却不告,还让自己连夜剿清西南匪寇,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答应替自己找到她的白玖身上。 他用最快的速度向远离京城的方向奔去,完成消灭土匪帮的任务他就能亲自找寻归潮,长生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远方的山峦之中。 西南。 “可恶!老大,这次那呼延长生似是不打算再留我们一命,想要将我们一网打尽!” “是啊,老大!他们怎的攻势如此凶猛不着章法,我竟然看不出他想用什么兵阵!简直是追着我们乱杀,这算什么打法?!” 山洞里,悍匪头头阴沉的看着洞外苍茫阴沉的天空,一脚踹翻了一个椅子,尚不足以解气。 可他还没说什么,一个断了臂膀的小弟便仓皇逃了进来。 “杀神来了!那厮直接把弟兄几个最后的老巢端了,怎么办啊老大,那人就是个疯子!” 随后,小弟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柄剑穿透了他的身体,将他整个人高高举起,重重的扔到了一边。 那人满身是血水,似是已经被浸透了个彻底,边走那绵延不尽的红也跟着蜿蜒了一路,身后千军万马一层层站立在山洞外,透露着肃杀。 一剑穿喉,山洞里最后的几人,缓缓倒下,只看见那人离去时烈烈作响的披风,遮掩了他们此生能看到,最后一抹天空的颜色。 “即日启程,回京城!” 四日前,呼延长生的探子来报,白玖就像人间蒸发,找不到踪影,他的阿月仍然杳无音信,他等不了了。 阻挡他见她的人,全部都得死! “是!将军!”众军齐喝。 皇宫书房,皇帝独自一人,执笔写下一封信,可以看到信的内容写着惊世骇俗的四个大字:“自请退位。” 归帝身旁站着幼童模样的青阳。 “还要多久?” “不出三日,两丹便可出炉。”青阳答道。 “好。” 青阳看着丹炉中熊熊燃烧的火,对着归帝的背影悠悠叹了口气。 他骗了他,杜丹生而为三,可并不是每一枚都能让人阴阳共生长生不老,一为阴阳丹给了归潮,一为塑形丹,一为洗髓丹。 果然,青阳眉头直跳,天宫的命簿话本,写的可真是一届比一届有水平,这人间百年的痴痴绕绕,都是那狗屁仙官们杜撰而出,自己这类通天之人,不过是替他们将一些难以办到的狗血情节,实施罢了。 当日。 白玖看着归潮被带离的背影,想到她的命劫除了她自己无人可以插手,心中怅然若失。 只是对不住长生小兄弟了,或许当一名游侠医者,开个小店,与世无争才是他白玖此生的宿命,正像归潮有更远的生路要走,他不能将她推向看上去能生的死路。 于是,白玖收拾行囊,告别了皇宫,踏上了自己的旅程。 他穿过繁华的市集,走过荒凉的山野,只为寻找那个属于自己的山水。 日夜兼程了三四天,他在小镇上歇脚,遇到了一家破旧的小店,店主老夫妇因年迈无法继续经营,正欲出售店铺。 白玖心中莫名一动,决定买下这家小店。 白玖穿上了粗布衣裳,在店里忙碌着,他为过往的旅人提供茶水和小食,也为附近的居民诊治病痛。 小店的生意越来越好,他的医术和善良赢得了人们的赞誉和感激。 这个山谷闻名于世,四季蝴蝶迁徙又纷飞回来,人们不知他真名,也就索性称他为蝴蝶公子,希望他不论待多久,或者什么时候离开,都能像蝴蝶一样,某一天再回来。 “话说至此,今天的故事就先到此为止,欲知后事如何,明天茶余时间,我们在此相约书友们!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昂!明日讲完,还有四本任众挑选,哎?那个忠义山元妃水冢想不想听啊大家!” 上了年纪的说书人没想到这个归国旧闻竟然能吸引到如此多人,他这也算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怎么回事?!又到关键地方结束,太不仗义了!” “就是就是。”周围热热闹闹的人群起哄道。 “所以公主的结局究竟是什么?急死我了你个说书的,每次都这样卡在关键的地方。”一个少年高声喊道。 “我知道。”一个清冽的女声从一位叼着狗尾巴草带兜帽的身影处传来,众人满怀期待的转身,却听见对方悠悠传来一句: “死了呗。” 众人纷纷对面前这个不知面容的女子怒目而视。
第15章 人生如戏 那女子兜帽下露出的嘴角带着一丝不屑的笑容,显然对刚才的话毫不在意。 “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一个中年男子疑惑地问道。 女子冷笑一声,“当初皇帝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复活皇后,将公主软禁在宫中,甚至调走了公主亲信前去边境,这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众人被她的话震撼到,一时无言以对。 “你胡说!”那个少年气愤地反驳道,“皇帝陛下还是挺爱公主的,怎么会让她死呢?他只是想和妻儿长长久久生活,他也没错啊。” “哦?你是那公主本人经历了这些不成?你就怎知她心里是愿意长生的?” 兜帽女子狠狠嚼了一下嘴里的草根。 “再说,你真当戏文是生活,我说的不对吗?500多年过去了,不死不成老妖婆了吗?” 嘴里的狗尾巴草被女子吐到地上,粘着泥看不出什么颜色的鞋踩过那节断了的狗尾巴草。 周围的人本来在怒目而视,听到这话,嘴里的话如鲠在喉。 她的话一定程度上倒是确实没毛病,可那个少年依旧不乐意。 少年反驳的话脱口而出:“谁让你客观的说了!人确实是不可能活五百年,我说的结局是说故事!你懂不懂故事结局这四个字的意思?!” 归潮轻轻笑了笑对他的话不语,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将帷帽的边缘掀起一角,那是一张秀丽的脸,眉如远山,眼似秋水,只是嘴角挂着的那抹微笑,像是有些狡黠。 “那换个话题,我要是又说我还真见过活五百年的人,弟弟你信吗?” 少年一时间看呆了,竟然忘记了要继续说些什么。 他看着归潮,她那双明亮调笑的眼睛,突然觉得自己的声音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发不出声音来。 “你…你你你,好看……” 少年支支吾吾了半天,连连退后了几步,反应过来又立刻说道: “你怎么总是瞎说的!你父母没教你不能说谎吗?你说的那个活五百年的人,我才不信呢!” 少年大声反驳,仿佛想要掩盖之前的失态。 归潮见他瞪大了眼睛,丝毫不闪躲注视着自己,仿佛就能掩盖那脸上的红晕,觉得好笑极了。 “呀!小弟弟真乃神人也。” 少年听到她夸了自己,虽然不明白,但还是扬高了下巴,可下一句就让他的脖子险些卡住。 “你怎知,姐姐我无父无母,太厉害说的太准了!” 归潮一边感叹,一边冲他鼓了鼓掌,随后想起刚刚自己的话,又向前走了一步。 少年只觉得,那声线似空谷幽兰,飘渺的传来: “就在你面前,你看我啊,我就活了五百多年,怎么露出这个表情,弟弟你不信?那我可太伤心了。” 归潮高高的马尾在帷帽后甩了又甩,一个健步,将手抱在胸前,帷帽的绸布离那个少年的身形只有一指距离。 少年见归潮靠近,连连后退,他的心跳加速,脸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红晕。 “你,你别过来!” 少年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手指在空中颤抖的指着那距离自己只有一毫距离的丝绸。 他不停地往后退,直到他的背靠在了一棵大树上,他再也无路可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归潮慢慢逼近。 可这时,对面的女子“嘁”了一声,似是突然感觉对自己没了兴趣。 归潮摇着头,说了句“不信就算”。 那少年目瞪口呆,看着那天仙头也不回的走了。 而自己,独自彷徨。 抚冥是一方不大不小的城,却是王城布局中明珠般的存在。 五道六府水路交汇之处,在此久居的人家普遍从事商业,此处商人的地位极高,不似别处。 说道繁华便只有那江都堪堪比得过,这城中安乐富足,是以这娱乐场所便是出了这城,再也寻觅不得的规模,尤其以茶馆说书、酒楼曲艺闻名遐迩。 酒楼门外老板亲自迎客,遇上个常客便给个金牌牌,初次进来的便给个银的。 那兜帽女子还在街角瞧着青菜萝卜时,他就早早从口袋里摸出了个玉牌牌,他使了个眼色,身后的小倌人便急步进了酒窖,不一会轻轻捧着一壶形制特别的酒站在了老板身后。 “今日,斋月娘子也来了吗?” 那小倌一手捧酒一手梳理了自己有些凌乱的发,语气隐隐有着期待。 见老板点头更是放下酒,重新挽了挽自己的墨发。 长街另一边。 归潮自尽头闲逛,便看见今日大娘的菜倒是成色不错,她蹲下摸了摸,随手便给了个价钱。 “小娘子又来了!哎呀,我们不能收您的钱,我丈夫的病多亏您才能好,这我们怎可收您的黄白之物。” 奶奶急切的掰开归潮的手,颇有些过年塞压祟钱的滋味。 归潮知道自己完全斗不过长辈,只能拿了菜收了钱,继续走向酒楼。 “老板,来壶好酒。” 归潮收了那玉牌,用剑柄挑起了兰雨手里的酒,轻车熟路的走向上等雅座。 等到坐定,她掏出了自己身上一点银块,这是她上次“生意”用到今天为止,仅剩的积蓄,原本是打算买些干粮,可现在,她却还是按照惯例,走进了酒楼。 酒肆的老板见她只点了一壶酒,有些意外,但见她出手大方还赏赐了兰雨一点,便笑着问道:“姑娘,可要再来些下酒菜?” 归潮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有酒就好。” 她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手中捧着那壶酒,独自品味。 夕阳的余晖映出一片淡淡的金色。 兰雨看着窗前那人,神色惆怅,他总觉得自己无论怎样施展浑身解数唱着小曲哄她开心,想让她展颜发自内心的笑出来,都毫无办法。 那个人像是只有喝着酒的时候,才能短暂的成为这红尘中人,其余时候面子上的神色,通通都是假的。 甚至即使是现在,那人都是满面愁容。 实际上,归潮现在正在疯狂懊恼,自己真是三欠,欠手欠嘴欠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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