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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拉观察后，认定案情有问题，立刻决定带人前往河蝉镇。……不过，这原本是包括兰顿的。 因为，诺拉知道兰顿最近也在准备重要考核。结果，他非要跟着她来。 “你忙完了？？”诺拉还记得当时事发后，她准备出发时，却直接在门边看到了收拾好行礼的兰顿。 “唔，差不多吧。” 兰顿回答得含糊不清，还扭开了头，“而且……费舍尔教授也希望我多参加这样的外勤，这样可以锻炼我。” 但明明费舍尔教授是个工作狂，恨不得考核期间学生在神院扎根，怎么会鼓励人离开……诺拉捏住左耳珠，叹了口气。 她盯向波浪起伏的河面，不久后，风吹冷了脸颊。 诺拉来到了目的地。那是被害者死亡的地方。 …… 河畔往西，是仓库区，先前入镇时望见的平民区完全不同。这里的排排仓库鳞次栉比，整洁地躺在大道旁，光洁的栅栏将各区隔绝。 当地的治安官亲自来接待了诺拉。其自称千圣城附近待过，十年来都驻扎在河蝉镇，随后为诺拉介绍了案情。 “正是我们抓到娜塔莎•斯卡达那位疯婆娘的……哦，原谅我不得体的说辞，但她那时像是真的已经疯了，竟冲着我们这些治安官的方向跑，一路砍过来，还试图用火焰阵法杀人，我们好不容易才制服了她咧……” 似乎是忆起了当时艰难的情形，治安官拿出手帕擦汗，“不过我想，她这样跑也有她不明智地放火的原因。火焰封住了可以逃离的密道，她无法从那边出去。” 诺拉皱眉。这情形的确听起来很古怪。 娜塔莎，她又想起了在神院的娜塔莎。 那位夫人毒哑了自己，昏迷之外偶尔的清醒中也根本说不出话，倒像是真的毒傻了。她也只能从这里得到信息。 “可以给我密道示意图吗？” “没问题，诺拉小姐。” 诺拉索要了更多信息。但当她露出仓库区转角时，却倏然看到了一快石碑。 上面写着： “致‘慈善者’牟尔•斯卡达： 感谢您与神明赠予众生爱与新生。” ——南境慈善基金会。 诺拉脚步一顿，倏然想起了她了解到的其他消息。 她低声问：“听说，斯卡达镇长是位慈善家？” “哦，是的，他是位了不起的好人。” 治安官和死者的关系大概很好，说起时，眼眶发红。他开始细数斯卡达镇长的种种善行： “这百里不会有比他更值得敬佩的人。他修建了收容所……您知道，北方的战争让多少人流离失所吧？他打开自己的金库修建房屋，建设布厂，收容那些被深渊战争波及、无家可归的人，为他们提供新的家和职位。” “他还定期把自己种植的粮食送到南方，给那些平民……” 治安官滔滔不绝地说着，最后却泛起了愤怒，他看向诺拉，企盼地说，“诺拉小姐，千圣城的一切还顺利吧？请一定要让娜塔莎被绳之以法、付出代价啊。” “……杀死一个好人的代价。” “谢谢您的信息。”诺拉却轻声说，“但一切还无法下定论。不过，我会配合相关部门查明真相，给予交代的。” 她顿了顿，“介意我去现场吗？” …… 斯卡达镇长死亡地。 那是一个巨大仓库的正前方，平时无人，寂静无比。 诺拉从密道出来，发现正如治安官所说，这里几乎被烧毁了，墙面燎黑成炭，只有隐晦的法力痕迹刻在残面上。诺拉识别出，大概是斯卡达死亡前经历了恶斗。 她抬头，两眼旋即绽放金黄的光芒，开始瞬时预知。 这是小预知法。 至于诺拉为什么不使用大预知法？ 一，她才对那个娜塔莎使用了，一周内不能重复； 二，小预知法对力量消耗较小。 但也正是这样，诺拉看到的只有破碎的片段。 她看到了三个转瞬即逝的画面： 一瓶装饰朴素的葡萄酒。 蚕在桑叶上停滞。 光线晦暗的工厂里，许多看不清面目的人在劳作。 之后，诺拉立刻复刻出感知到的画面，交给随行神官后，他们很快查出了相应的地点。 果酒出自北部的商业区； 南部的贫民区再往南则有养蚕园和织布厂。 就刚才的画面，已指明了他们该前往的两个方向。 “分散行动，随后整合吧。”诺拉说。 其他人都表达了赞成。 但随即有人提出问题。他们经过上午的侦查发现，这里的平民区似乎除了流浪汉空无一人，而偶尔有居民出现，态度也奇怪极了，看到他们这群外人，当即退回屋内，似乎在警惕地防范什么。 “或许，分散后……还应该再分散。”兰顿的声音响起。诺拉回头。 只见兰顿瞥了她一眼，便继续说出了他的意见： “我看了地图，南部不止一个养蚕园。” “而这个镇里的人看起来并不欢迎外人，直接查问有无法获取有效信息的风险……我们或许可以尝试派一个人暗潜，其他人明面上调查吸引注意，到时候再整合信息，由诺拉小姐预知复盘。” 诺拉点头。而兰顿作为“薇达•密斯蒂”，这半年来在家族外勤任务中已因出色的表现赚得了名誉与重视，众人听到他的话，都附和了起来。 “唔，这的确是个好主意。明面调查和暗潜结合，能得到更全面的信息。” “但问题是……派谁去呢？” 兰顿想了想，回答道：“擅长伪装与说谎，习惯于不把自己本来面貌露出来的人。” 然而，他话音落下，却察觉到一道目光落到自己的身上。 他侧头，身侧的诺拉正歪着头，目光直直地望向了他。 兰顿：“……” …… 之后，他们分头行动。 兰顿和部分特遣部成员去南部调查，诺拉则带人前往酒庄。 进展很顺利。面对询问，酒庄的主人交代得很迅速，提到了死者死亡当天的确来买过酒，但之后发生什么，就不知道了。 “他在你们这里时，看上去没有什么不正常吗？” “唔……我认为镇长先生看起来一切正常，就是脸色有点红润罢了。” 查问后，诺拉点了点头，在她观察四周时，瞬时预知却再次被触发了。 这次，她感应到的是一些像是记忆碎片的画面。主要有两个。 第一个画面中，哭泣和蝉鸣交杂，一只佩戴着昂贵戒指的手拿起酒瓶。 但画面一转，这只手与酒一同撞击地面，酒液猩红，漫过地毯，编织麻布上的金蝉图腾黯淡了光芒。 而第二个画面，则像是深夜的草丛。诺拉看到了熟悉的仓库。 随后，刀从四面八方刺来，但诺拉看不清挥刀者的脸，只看得到许多从黑暗中挥出的手。风声连绵不断，忽大忽小，血液越来越多，流淌于草坪。 直到一道幽蓝色的光芒淡出，白骨的图腾如火蛇般蔓延，亮起又消失，一切才归于了沉寂。 诺拉抬头。 清醒后，她当即停止查问。离开后，她喊来下属，再次把预知出的场景用幻术重现。 “这是……” 诺拉摇头，“我们先做推演。” 她的推测速度很快。而不久后，他们便已经又明确了几条信息。 第一个画面中，戒指上镶嵌了明亮的紫翠石，观其工艺，是千圣城几家顶尖首饰店的出品，价格昂贵。这个镇里，只有斯卡达镇长能够负担。 说明第一个画面中的手的主人正是死者。 诺拉却继而关注第二个画面，在重现的画面中，她特意标记了每次看到的攻击示意图，并用力学知识测算了力道和角度。结论却是…… “……挥刀的怎么像是不止一人？” 诺拉皱眉。 而有时候，预知者来发现真相就这么简单。不需要仔细挖掘，就能发现重要线索。 “这是……集体作案。”她低声说。
第28章 沉默的惊蝉（四） 然而, 除此外，诺拉还发现了两件诡异的事。第一件事是，在她与下属比对了预知里看见的幽蓝火焰和其下方图腾后, 他们发现……那竟像是来自地界。 地界。诺拉脸色苍白。 那是南境无人不知的地方。位于大陆之西, 禁术师、罪犯之流横行，是可与“极恶之地”闇域匹敌的罪恶之地。 而那里的法术, 也早因为其恶毒被神院奉为禁术。为什么会在河蝉镇一案出现？ 诺拉还发现了另一点。 她脚下的地毯上, 桑叶散落。与她预知见到死者倒下时，地毯上的金蝉图腾截然不同。 “问问酒庄的人, ”诺拉用幻术投射出预知的场景, 抿唇, “问问他们见过这样的金蝉地毯吗？” …… 河蝉镇南区。蝉鸣阵阵。 兰顿走在地毯上。灰白的绒布上金蝉沿着边缘爬行，如同陈雪上洒落一串金币。 这时，如果他和诺拉在一起，他们本可以立刻得到答案。但可惜，他没有。 兰顿徒步而行, 在寂静声中, 走过了充斥污水、劣质酒、浓烟味道的贫民窟。 而他醒目的外貌已不见。 沙金色的长发被如苹果般的红棕代替。 被幻化外表的“少女”鼻头蒙着雀斑，纤瘦身材, 充满朝气。 寒风卷来一道少女的声音 “兰兰, 你来了。”他身后有人喊他。 是一位穿着粗糙工裙的女孩, 大概十五六岁年龄，小跑到了兰顿身旁。 “唔, 快走吧，我带你去养蚕厂。” …… 兰兰是兰顿给自己取的化名。他套用了个身份, 是当地治安官为他找的，一个来投靠当地中产家庭的贫穷远房亲戚, 试图去工厂打工。 而兰顿天生善于经营人缘，也擅长套话。这位女孩是那个家庭帮他联系的，也在养蚕园做工，说是会把他介绍过去，在那时，他就可以趁机观察那里是否存在案情相关的端倪。 然而，还没有进入养蚕厂，兰顿就发现了不对劲。 厂区与贫民窟毗邻，一路下去，死气沉沉，几乎看不到妇女出来，兰顿只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偶尔有行人，却都面容警惕，对他这位陌生人避而远之。 他故作不安地望向四周，同行的女孩果然给了他提醒：“对了，兰兰，在这里要小心，他们防范心都很强的。记住，也要离那些神院的神术师远一点……他们都是可恶的千圣城人，只会虐待。” “什么？”兰顿明显发现了不对劲。他突然反应过来行人的警惕中盛着敌意，明显是冲着他们这群从南方来的人的。 “也记住，小心结界，不要随意出去，不然不知道那些人怎么对付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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