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寂之后,谢诀忽地笑了:“阿颜,为何你要生得这般聪明?” “我这不也是被逼得么?迫于生计没办法,若不生得聪明些,怕不是被你啃得骨头渣都不剩。” 二人就这般不欢而散。 临走前,谢诀若有所感地看着颜嫣:“我们之间其实可以不用这么针锋相对。” 颜嫣挑眉:“不与你针锋相对,难不成还要与你相亲相爱?” 这话听得谢诀眼角一弯:“未尝不可,我自是不会介意。” 懒得再与他废话的颜嫣一脚将其踹出门:“我介意,赶紧滚吧你!” 岂知,挨了颜嫣一脚后,谢诀那厮竟在茫茫大雪中抚掌狂笑。 “阿颜,我可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颜嫣看着这神经病就来气,“哐当”一声把门关上。 谢诀的到来倒是提醒了颜嫣,她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尚未来得及去做。 她轻叹一口气,拿出装有接骨木的玉盒捧在掌心看了又看。 这截接骨木关系到她的下半辈子,她自是不能交给谢诀,可除了他,还能找谁呢? 小白?若不知他的心思,以朋友的身份找他帮这个忙其实也没什么。 如今既已知道人家的心思再这般,岂不就是故意吊着人家? 不妥,不妥,着实不妥。 颜嫣思来想去,好像也只能去找江小别来帮这个忙。 江小别倒是答应得很爽快,她也不傻,都这般与颜嫣说了,颜嫣有事不去找小白,反倒来找她,还能说明什么?说明颜嫣是真对小白没半点想法。 现如今,江小别是真后悔,悔得肠子都青了。 若不是她图一时口快,与颜嫣说了这些话,指不定颜嫣还能在不知情的状况下与小白日久生情,现在是没半点机会了。 . 接下来几日风平浪静,所有人都在为三日后的大婚做准备。 然而,谁都不曾料到,大婚前夕,竟来了个贵客指名要见颜嫣。 听闻此消息时,颜嫣正趴在窗上赏雪。 小白他们皆有自己不得不去做的事,唯独她,整日游手好闲,除了与人闲聊就是发呆。 婢子来时,房中恰好只有颜嫣一人。 颜嫣忍不住问道:“姐姐,你可知那贵客是谁?” 婢子只是个跑腿的传话筒,贵客是谁,她也不清楚,只道:“好像……是个女的,修为似乎还挺高。” 贵客?女的?还指名要见她? 颜嫣被谢砚之当做金丝雀养了这么多年,在修仙界认识的大能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她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半盏茶工夫后,颜嫣方才抵达池家宴客厅。 首先映入她眼帘的,却是一片刺眼的老黄瓜绿,放眼修仙界,除了柳大小姐,没人爱穿这颜色。 柳南歌目光与颜嫣撞上,光一个眼神,便叫颜嫣感受到了她那澎湃的杀意。 然而,指名要见颜嫣的贵客并非柳南歌,而是那个端坐于中堂之上的黄杉女子。 那黄衫女子气质极其温婉,光看脸,根本辨不出年纪。 她在这美人如云的修仙界自是称不上多美,却生了双柔情似水的眼睛,笑时,愈发温柔和婉,有种大地之母般的包容感。 她,便是现如今的修仙界第一人——柳月姬。 柳月姬笑意盈盈地盯着颜嫣看了好一会儿,扭头去问池家家主池峻:“想来这位便是颜嫣颜姑娘罢?” 语落,她目光再次回到颜嫣身上,轻声叹道:“果真是个我见犹怜的美人。” 颜嫣在溯回中见过柳月姬,这张脸,哪怕是化成灰,她都能认出来。 她不知柳月姬在这节骨眼上跑来见她是有何用意,只不断在心中告诫自己,要沉住气。 论演戏,她也不比谁差。 仰头,绽出一抹纯良无害的笑:“晚辈亦是久仰柳家主大名。” 无人知晓柳月姬此刻心中是何感想。 她与颜嫣寒暄几句之后,便收回目光,再未多看颜嫣一眼,仿佛,指名要见颜嫣的人不是她一样。 颜嫣也不恼,人要她来,她就来;人要她走,她便走。 倒是柳南歌,想走都走不了,只能继续杵在一旁听柳月姬与池峻谈话。 柳月姬此番来池家无非就两个目的。 一是来见颜嫣,二则是特此来说明她不会参与到这次的剿魔大计中。 谈完正经事,柳月姬半刻都未逗留,马不停蹄地领着柳南歌走了。 她们母女二人走出院门时,恰有一婢子端着茶盏走来,这婢子年岁尚小,又是刚进池家,认错路也就罢了,竟连茶盏都端不稳,与母女二人迎面撞上时来不及收力,热腾腾的茶汤就这般泼洒在柳月姬簇新的百迭裙上。 静,死一般的静。 小婢子吓得花容失色,连连道歉,使劲用帕子擦拭着柳月姬裙摆上的茶渍。 柳月姬嘴角噙着一丝笑,她神色从头到尾都未变过,待那婢子冷静下来,方才柔声安抚道:“左右不过是盏热茶,泼在裙上连个印子都留不下,你无需害怕。” 婢子虽不知眼前之人是谁,却依稀能感受到,此人定是个响当当的大人物。 她连声道谢,端好托盘,三步一回头地走了,心中想着,回头定要打探清楚这位菩萨般的大能是谁。 柳月姬噙在嘴角的笑,在跨出池家大门的那刻消失殆尽。 她垂眸看着裙摆上那片显眼的水渍,轻声问道:“她方才是那只手先碰到本座?” 立于她身后的侍女答道:“回家主,是右手。” “哦?”她面色如常地道:“那便寻个合适的时机,把她右手砍了。” 始终缄默不语的柳南歌不由拧紧眉头:“池家上下皆为剑修,你砍她右手,倒不如直接杀了她呢。” 柳月姬在侍女的搀扶下俯身钻入车厢:“那便依大小姐所言,杀了她。” 柳南歌从来都不是弑杀之人,见柳月姬因迁怒于她而草菅人命,不由道:“左不过是盏热茶,你非要人家的命做什么?” 柳月姬靠在车壁上,冷冷注视着她:“你这些年长宿在玄天宗不归家也就罢了,现在还想教为娘做事?” “那个叫颜嫣的凡女也不过如此,我当是什么倾城绝色呢,竟还没她那个祸水娘亲生得好,你有情蛊加持,却连这么个姿色平平的凡女都胜不了,我养你何用?” 柳南歌亦不甘示弱:“我不中用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可娘你呢?你这么中用,不照样输给了她娘颜璃?你自己都赢不了,还想指望我?” 在付星寒的蓄意挑拨下,柳南歌与柳月姬母女二人之间的关系是愈发紧张了。 若不是情蛊破了,柳南歌定然不会主动来找柳月姬,此番,她只庆幸自己来了,她竟不知,这群人又要合伙来算计谢砚之。 笑意又重新回到柳月姬脸上:“你说得对,我们都输了,那凡女不该继续留在这人世间。” 颜嫣的存在时刻提醒着她,她曾败给颜璃,败给一个空有美貌,脑袋空空的废物,这让她如何能忍? 柳南歌自是盼着颜嫣去死。 可如今,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处理。 两个时辰后,魔域,揽月居。 在紫藤花架下吹了一天一夜冷风的谢砚之掌心翻转间,那张蕴满灵气的信纸顷刻被烈焰吞噬。 余烬洒落一地,随风散去。 谢砚之寒冰碾玉般的嗓音缓缓响起:“阿颜啊阿颜,你还想嫁给谁?”
第45章 ◎“我既抓住你了,便绝不会放手,任你溜走。”◎ 今晚注定不平静。 在池家苦苦寻觅数日之久的谢诀终于找到魔神右臂的封印之地。 他们百里家生来就是为了复活魔神而存在, 传至他爹百里烬这代,方才等来一个谢砚之,这是近十万年来百里家最接近成功的一次。 可谢诀不明白, 始终想不明白。 他们百里家存在的意义为何仅仅只是为了一个陨落近十万年之久的上古神祇? 他曾亲眼目睹百里烬死在堕魔后的谢砚之手上,童年的恐惧一直延续至今。 他绝不要重蹈覆辙,今生今世,他只为自己而活。 所以,谢砚之必须死! 同一时刻, 颜嫣才送走来与她闲聊的江小别, 便靠在床头上细细打量那副巴掌大小的画。 她越看, 眉头拧得越紧。 画中人分明就是她, 可她何时去过此处? 更令她迷惘的是, 她脑海中似隐隐有这么一段记忆。 明明那么熟悉, 却怎么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种莫名其妙的失控感着实让人厌烦。 与这间客房相隔不到两百米的听风苑, 池川白正在擦剑。 和绝大多数自己选择走上剑道这条路的人不同, 他乃池家嫡长子, 生来注定只能握剑。 如今这柄被他握在手中的斩宵剑, 自他出生那日起,便被打上他的烙印。 是池峻找来九块天外陨铁, 集齐十方筑器大师共同打造的一柄神兵。 他一出生就站在了无数剑修终其一生都不可能触及的终点。 可若问池川白是否真心喜欢剑道,他其实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早已习惯这样的人生。 他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斩宵, 不知为何,今日心中格外浮躁不安, 始终无法静下心来。 又将斩宵擦拭了好几遍, 他终是放弃了想要练剑的念头, 收剑入鞘,径直朝颜嫣房间所在的方向走。 今夜月色澄清,颜嫣房门紧闭,池川白一路踏雪而来,行至屋檐下,犹自纠结着是否该在这个时间来打搅颜嫣,颜嫣却已推门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的那霎,二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惊愕。 还是颜嫣先反应过来,她弯唇一笑,语气轻快:“小白,你怎么来了?” 连池川白自己都说不清,他为何会来此处找颜嫣。 可有些东西,他该学会自己来争取,他沉默不语地盯着颜嫣看了半晌,启唇道:“阿颜,你……” 他唤得不是老大,而是阿颜。 这声格外不同寻常的“阿颜”听得颜嫣莫名有些紧张,她悄悄攥紧藏在袖子里的手,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我?” 池川白停顿了半晌,又接着说:“就是……” 颜嫣心口“砰砰”直跳,握拳的力道又大了几分:“嗯?就是……?” 她装得很是从容淡定,实则心中早已乱成一团麻。 焦躁不安地在心中猜测着:他该不会是想要告白罢!? 没有人知道此刻的颜嫣究竟有多紧张,不断在心中期待:不要!不要!千万不要! 她尚未想好该如何委婉地拒绝。 她不想让小白伤心,更不想失去他这个为数不多的朋友。 对于朋友,她珍惜且感激。 因为除了他们,她一无所有,不论失去谁,都会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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