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瞄向马车:“而且,老是遁地,这,说话也不方便……” “哎呦!”话音未落,山林里飞出了一物,正正砸中它后脑。 是一枚青枣壳。力度极重。破空声嗖然。 猪九戒头也不敢回,很是丧气,老老实实回话:“遁、遁一个时辰左右是没问题……” “那人多时,你就遁地,避开耳目。人少时,便用衣裳裹住头脸,勉强也可蒙混。”赵子英朝山林里微微瞄了一眼,便安排了下去,又让猪九戒走最前面。 它人立而行,速度竟比骑马的赵子英只快不慢。 等一行人重新上路,山林里,少女侧坐在缩小了许多的老虎之上,缓缓步出。 她拍拍虎傀的脑袋,嘀咕:“他们应该没发现我吧?” 许红英身上沾染了一股炁,不是她本人的炁,也不与其他凡人的炁交互,自成一体,盘绕她周身不去,但也没有完全系入她自己的炁。 这种不与其他凡人交互的炁,一般都来自超凡存在。说明,许红英必定近距离接触过超凡存在。 但这股炁,却没有彻底系入许红英本身元炁,则说明她只是在那个超凡存在的环境里长期沾染,而非与它们形成了某种关系。 就像,参拜赤霞龙女庙的村民们,诚心者,身上会有一缕她的炁环绕,系入其心炁。 而许红英,本身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常年闭门家中。 这就代表,许家的事,可能与临时溢出区,即洞天,密切相关。 来到大周这么多天,丁令威曾说过,这里因为失去了仙朝的统治力,所以洞天频发。 果然没有骗她。 先是在杏花村,随便地就遇到了野猪精。又是随便上门一个人,背后就联系着可能的洞天。 李秀丽有种狩猎的兴奋。 何况,事关太乙观,她还要去送信物呢,万一送错了怎么办?更应一探。 当即坐不住了,借口野猪精去护送,让它用自己的动静,路上给她打掩护。 便骑着虎傀,离了庙宇,悄悄跟着赵子英一行,也去往望江府。 至于,问她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跟赵家人一起走的猪九戒,挨了她一顿胖揍。啰、啰嗦!是它活该! 李秀丽往前看,见那个烦人的赵子英,和凶巴巴又小心眼的赵十三妹,都没有回头。 肯定是没有发现她。 遂略微松了一口气,勒了勒虎毛,紧了紧背上的包袱,让它脚步轻点,从林中绕路跟上。
第110章 望江府在临江府的西边,同属三吴路。 阳春时节,三吴路到处草长莺飞,烟柳粉桃遍郊原,江水绿若蓝。 农夫在水田里插秧。水牛摆尾,牧童吹笛,黄犬树下卧,风吹柳叶簌簌声,青山郭影人家外。 马车行经路畔,还有一男一女二骑士伴随左右。 此处已是望江府吉兴县辖下,灵山乡。 女骑士左顾右盼,只见一派和乐融融的田园风光,像孟浩然笔下的诗篇,黄发垂髫,怡然自乐。 马车帘子被掀起一角,一道细细的女声:“世叔、十三姑、十五叔,过了小河,再过了那棵大樟树,就是我家南渡的居所,灵山乡,樟村。我家的宅邸,就在村东。” 许家南渡之后,丢了官职,也不得当今官家的重用。许氏夫妇便带着独生女,在望江府郊野,买了一些田,雇人耕作、纺织,并建了宅邸,隐居在此。时而探访南来的其他幸存友人,游山玩水、煮酒烹鸡,对着青山郭影,论文谈诗,过起悠然的田舍生活。 不料,这样的生活还没过多久,就骤然生了剧变。 赵烈听此,为防前面还有人在守着许家,守株待兔,就叫车马先停在这里附近的山脚小树林里,骑来的马匹也系在这里。并嘱咐十三妹带着许红英,先在这里等着,保护好她主仆。 他与十五弟则下马步行,装作外来的游人,先到樟村打探。猪九戒则潜入地下,随他们入村。 过小河,转樟树,樟树树身有两三个成年人合包的粗细,是樟村的名字来由。 鸡犬相闻,阡陌交通,溪流潺潺从村中过,村人在田地里耕作,乍见两个面容陌生、膀大腰圆到分外显眼的青壮男子,纷纷抬头打量。 有村中老者,拄着拐杖上前,说官话,但带着浓郁的吴语口音:“二位,附近村子从未见过你们,从哪里来?到本村有何贵干?” 赵烈早有一套说词:“长者,我们是隔壁临江府人,略读些诗书。听说灵山乡住了一位才人,号‘云山’。常与几位诗人唱和,诗作、词作流传至外,诗风淳朴又不失豪气,人称‘望江三才子’。我仰慕这位诗人,一路打听来,说是住在你们樟村,姓许。” 这套说词是有根有据的。许红英的父亲,名唤许岩。 自从居住在灵山乡,过田园生活后,许岩就自号云山先生,常与文人墨客青衫来往,与两位好友也诗文唱和出了一些名头,确实传开了“望江三才子”的故事。 老者听了这话,捋了捋须,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大周文风颇盛,尤其是繁华的江南。市井乡野,也多传唱诗词。牧童都能拍着掌,哼几曲简白之词。 村民们确实也都亲眼所见,常有这些书生、读书人,来村东问路,拜访“云山先生”。几年下来,已经渐渐习以为常。甚至还颇以为豪。 想到这,他眯着老眼,狐疑地上下看二人。 这两个大汉,昂藏八尺,一身腱子肉,斗大拳头,看着就是武夫之流。说是仰慕云山先生诗词,不免令人怀疑。 但也没有说,武夫就不能仰慕诗词啊? 老者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说:“云山先生确实居住在本村,喏,村东竹林后,有一个三进的庄院,就是他的住所。只是不巧,二位来迟了。云山先生全家都被朝廷派人带走了。” “啊?”两个外乡人面面相觑,茫然:“这、云山先生隐居田园,不问外事,怎么会这样?” 连忙恳求老者解惑。 老者唏嘘不已:“谁知道呢,许家向来与邻为善,常接济邻里。对租种他们田地的佃客也温言善语,从不闻骂声,租子收得也少。都说他们夫妇都是良善人。几天前,却忽然打马来了一队朝廷官差,打头的是两个道士。” “道士?”外乡人讶异。 “就是道士。”老者说:“那俩道士看着仙风道骨,一开口,凶恶极了,指使着官差,把许家门给砸开了,硬是把他夫妇俩拖上了马,镣铐加身;把他家的财物都抄走,连门都封了。” 他压低声音:“听说,是许家私下祭祀什么神祗,是触犯了国法,要杀头……” 说着,他又顿一下拐杖,拍了下嘴巴:“老儿多嘴,老儿多嘴!”又善意提醒:“两位,你们要是来找许家,还是走罢。万一官差派人盯着他家的庄院,看见你们上门,准得把你们一起抓了。” 两个外乡人闻言面露惧色,忙不迭道:“多谢老丈,多谢老丈!”便谢过,果然是往村外走了。 等他们走了,樟村的村民们纷纷从田里上来,问老者:“保长,你们刚刚指着村东说话,这俩,也是来打听许家的?” “仰慕云山先生的外地人。”老者摇摇头:“倒还知些死活。一听许家是被朝廷抓走了,要杀头,就吓跑了。你们看着点,他们应该是出村了。如果折返回来,往村东走,就拦着。别叫他们冲撞了许家门。那宅子,现在太不吉利。” 有个村民,听了,叹口气:“许官人一家,看着都是好人、明理的人,怎么背地里就干出这样的糊涂事。” 大家想起许家的好处,都叹了几声。 果然有两个村中的青年男子,暗暗地跟了俩外乡人一路,见他们都老老实实过了樟树,往别的村去了,才转回来,说:“确实走了。” 保长又点了几人:“你们今晚别睡了,盯着许宅。到时候给你们铜钱作补贴。” 如此,村民们才散去。 发现背后的视线终于消失了,赵烈、赵十五郎对视一眼,进了一处树林,赵烈跺了一下脚,口中轻呼:“猪九戒!” 地面略动了片刻,长鼻大耳的猪九戒从地里钻了出来。将村民们在他们走后的话,复述了一遍,又道:“他们还把竹林后的许家宅子给监视起来了……”话说到一半,它骤然一蹦而起,口中叼下一只不停挣扎的白鸽。 赵烈赶紧猪口救鸽,取下鸽子脚上的信筒:“这是我家的信鸽。”取开信纸:“果然,是四郎他们的音讯。” 另一队去大路蹲太乙观的赵家人来信,说沿路确实有官方消息,说太乙观的人前段时间出了玉京,带着官兵,直奔望江府灵山乡,捉拿一家贼人。 还有人说,看见太乙观的人,押着一对夫妇,披枷带锁地回玉京去了,官差叫他们“许贼汉、白贼婆”。还又在当地搜了一日,说要搜逃走的许家女儿。 许岩的夫人,许红英的母亲,正是姓白。 赵烈当即以炭笔在纸上粗略回信,叫他们跟着太乙观入京,到玉京去小心打探一番。 放飞了信鸽,他道:“许家被带走这件事,恐怕不像红英侄女说的那么简单。她毕竟是深闺小女,父母有什么事情,隐瞒于她,也有可能。” 十五郎挠了挠头:“大兄,你难道真怀疑许兄和嫂子杀人祭鬼吗?” “不。我深信许兄夫妇的为人。”赵烈道:“正因此,其中应该更有内情。听樟村之人的说法,他们又这样举动。许宅里,应该藏了些什么痕迹。九戒,你的遁地能不能带我们一道?” 猪九戒摇摇头:“我还没到那境界,只能老猪自个来去。” “既然这样,入夜之后,你先随便制造点动静,把村人引走。我们趁机翻入许宅。你再遁地回来。” 猪九戒应下。 当夜,夜色深沉时,果然有四五个村民,守在村东的竹林里,一边打呵欠,一边监视着林后的许家院子。其家的大门上还贴着官府的封条,院墙略有破损,似乎是被什么重物撞破。 忽然,村落里响起“哼唧哼唧”的响亮叫声,猪叫声一片。 咚咚咚,有人敲锣大喊:“闹野猪了,闹野猪了!在吃禾苗!” 樟村里顿时光了一片火把,家家都有人出来。果然见到田地里,一群野猪正吭哧吭哧地乱跑,叫声惊恐。有人已经在挥舞火把,敲着锣鼓,驱赶野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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