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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乐丝对此无动于衷。悲剧和伤痛本来就不是可以用来比较的事物，她能够接受吞尾蛇也是受害者的事实，但她厌恶吞尾蛇成为加害者的选择。 “安娜塔西亚。”桃乐丝依旧用这个最原本的名字称呼着祂，“不要再提叠奇了，你还记得你以前的模样吗？你还记得你为兽族的命运感到不公时自己心里的抱负吗？你还记得你为了兽族的未来和叠奇的未来付出一切的那种雄心壮志吗？你还记得你当初是怎样向着叠奇发出誓言的吗？” 她脑海里情不自禁浮现出在土源记忆里笑容明媚的安娜塔西亚。蛇族的首领信心百倍向着自己面前巨大的蛇类发出誓言，为了自己朋友的遭遇义愤填膺。她年轻的面容是那样生动，那样欢快，和那样坚定，使得桃乐丝眼前破败的躯体更像是一片废墟了。 也许只有执着还没能从时间的缝隙里流逝。可是执着也挽回不了任何东西了。 桃乐丝一连反问了许多句，垂下视线看着晶体蛇周身开出的花朵：“如果你已经全部忘记，叠奇当然会认不出你。” 晶体蛇沉默了。 祂早已经迟钝的大脑回忆不起桃乐丝提到的画面，只是下意识问道：“叠奇为什么认不出我？” “连你都认不出你自己了，你还能指望谁？”桃乐丝感受到今天的交流看来是没有成效了，开始思考如何把吞尾蛇从自己的梦里赶出去。她需要留下充足的魔力用来等到明天治疗新的病患，没有多余的魔力分给只会发疯的蛇类。 “明明就是叠奇不认识我不理解我。这全都是祂的错！”晶体再次剧烈震动起来，“明明是祂小看了我！你又懂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不清楚我到底付出了什么！你甚至不明白我完成了什么样的奇迹！” 蛇尾边缘开出的小花全部碎裂，变成了液体细流攀上吞尾蛇的身体。这让桃乐丝第一次意识到眼前的晶体蛇实际上已经成为了拟定土源。因为有形之物在她的躯体附近循环往复，经历着生与死，经历着轮回。 “我挣脱了命运，抵达了没有人能够预料到的彼岸！甚至连叠奇都从未预想过！我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就能彻底挣脱命运了！” 吞尾蛇用布满结晶的脸看向桃乐丝。 “大地告诉大蛇我关于土源所有的计划都将落空，所以大蛇将我赶出了兽族，收回了对蛇族的所有庇护。祂比任何人都清楚一千年会把一个灵魂消磨成多么可怕的模样，祂也舍不得我为了一个缥缈的目的付出这么多的代价。祂不希望我成为土源的牺牲品，就算我是最有可能性从蛇进化成土源的生命。” “我不会怪祂，因为我知道这是为了我好。祂不愿意用兽族当做束缚我的道具，也不希望我白白浪费那么多的时间在祂身上。祂低估了我的勇气和我的能力，想着我肯定坚持不到进化为土源的一千年，再加上我的计划又肯定会落空，祂希望我能趁着有限的时间看看世界，多寻找一些除祂以外的羁绊。因为没有人比祂更清楚一千年会有多么寂寞了。” “可是我成功了。连祂都没能预料到我硬生生熬过了这漫长而痛苦的一千年，进化为了土源。我挣脱了命运对我定下的判断，我的努力即将为一切带来改变。就算我痛苦万分，留下了无数悲剧和血债也带给了别人伤痛又怎么样？我的目的马上就要达成了。叠奇很快就会意识到我才是正确的那个，很快就会对我道歉为我折服了！祂一定会骄傲而惊讶地看着祂最好的朋友，是我，是我救下了祂的性命！我可比龙神厉害多了。” “可是没有人告诉过我这个世界的规则正在排斥拥有意识的七源！这个规则甚至在我用自己作为示例之前无法明言无法捕捉，以至于大蛇只能模糊感知。可被成为土源诱惑到了的我怎么会相信大蛇的借口和劝说？大不了到时候我也像他一样撕裂自己一半的灵魂来管理兽族。祂的所有劝阻都被我理解为了命运无法打破，或是祂不相信我能成为土源。呵，我就是那个被世界规则杀鸡儆猴的猴子。” “狡猾的珊瑚分裂了自己，令人恶心的世界树大部分时间在沉眠、傲慢的龙神从来没有想过留下自己的意识、白痴的羽族灵魂都熬成了一锅粥除了复仇什么都没剩下、奸诈的石头一开始就没有自我还被人类改变了形态、卑鄙的深渊只会藏在大地的背面……” “撕裂了自己一半灵魂才让土源更加完整可控的叠奇会被规则慢慢杀死。而拥有自我意识的我就算成为了土源也会很快消散。大地已经容不下新的拥有自我的七源了。没人能在新的时代操控如此庞大的力量。” “那我又算什么？我的一千年又算什么？马上就要迎来死亡的叠奇又算什么？” 晶体蛇不知道在质问谁。桃乐丝根本没办法从那张脸上看到任何表情或是目光的源头。 吞尾蛇向着错误的方向努力了一千年，现在什么都没有剩下。 桃乐丝无言以对，在吞尾蛇的控诉里，她彻底缕清了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 大地的预言预告了吞尾蛇无法依靠成为土源拯救叠奇的生命。知晓一切的叠奇在无法劝阻吞尾蛇付出一千年时间进化为土源的前提下让她离开兽族，去享受生命结交羁绊，快快乐乐度过生命中仅剩下的时间。因为如果注定失败，不如让她剩下的时间过得更加快乐。可是叠奇没有预料到吞尾蛇竟然坚持到了一千年的期限。而预言给出失败结局的原因也并非时间限制，而是世界规则压抑七源不能拥有独立意识，作为龙神时代获得最久的生物，叠奇注定要进化为【终焉】，而吞尾蛇也注定无法阻止叠奇消亡的命运。 好在吞尾蛇也不指望她能够给出答案：“哈哈，反正我什至连安娜塔西亚都不算了。无所谓，和大蛇道别以后我就去死。马上去死。你们根本不用担心危险的我。” “只要你能够阻止兽族现在的行动，你依然能够成为安娜塔西亚。”桃乐丝总算找到了自己能够插话的余地，“安娜塔西亚是令兽族所有人敬仰的祭祀，是保卫他们的英雄。” “不要说得你好像认识安娜一样。”晶体蛇厌恶地说道，“她不过是我的过去，所以她和我一样卑鄙狡猾，无药可救。” 大地预言：吞尾蛇关于所有土源的计划全部会失败，土源会死 连土蛟都没能预料到吞尾蛇能够活到一千年
第266章 “我也不相信你。但我信任亚罗娜教授和梅斯菲尔德女士的判断，信任艾夫斯叔叔和海尔达姨祖母的判断。”桃乐丝对晶体蛇的发言无动于衷，不论这句躯体正在如何否认安娜塔西亚这个真名，都无法改变现实，“你想用安娜塔西亚的身份与叠奇道别，却又否定她的存在，这样的话怎么可能成功？” “不需要成功。用安娜塔西亚这个名字本来就不可能成功。”吞尾蛇暂时恢复了平静，与桃乐丝交谈的语气像是在感叹怎么会有如此天真的孩童，“大地预言我与土源相关的所有计划都会失败，自然包括和土源道别了。就算我站在大蛇面前，祂也不可能认出我的存在。” “所以你只是希望祂能有片刻的清醒？”桃乐丝皱起眉头问道。 “除此之外我也没办法奢求更多了。也许是血债和诅咒对我的惩罚吧。但是我马上就要死了，都无所谓。心土兽族还是蛇族的行动也都与我无关… …” “既然与你无关，他们做出怎样的行为都无法影响你的话，阻止他们胡乱袭击无辜的群众也是可以的吧？我只有这一个要求。”桃乐丝语气坚定地说道，“只有在看到成效以后我才会帮你。” “你就不怕我现在对你出手？我的耐心真的一点都不好，而且我已经疯了。”吞尾蛇歪头疑惑地说道，在谈论自己精神状态的时候像是在描述今天天气十分不错。 “不论是耀塔塔主还是羽皇和你的交易一定都包括安全方面的问题，你根本没有办法对我出手。不然也不会被光元素的保护机制阻拦在我的梦之外了。你应该弄清楚现在的情况，是你有求于我，而主动给你交谈机会的也是我。”桃乐丝镇定自若。她十分相信奥塔和海尔达的能力，绝对不会让吞尾蛇伤害自己。 “但你与我私下交流并不在她们的意料之中。你不怕我告密吗？你亲爱的姨祖母可不喜欢你与我单独相处。”吞尾蛇似乎不为所动。 桃乐丝感受了一下自己的魔力消耗，再次开始思考知否需要中断交流，她本就预料到可能交涉不会十分顺利，出手压抑全部兽族的行动对吞尾蛇来说不难但会耗费时间和精力，以吞尾蛇糟糕的精神状态来说不一定会乐意做这种事情。 “就像你说得那样，海尔达是我亲爱的姨祖母，比起你这种外人肯定是最先维护我了。”桃乐丝决定再试最后一次，“你不同意的话就不要耽误我们彼此的时间了，明天我还要去耀塔帮忙，没有多余的魔力在这里浪费。” “阻止兽族侵略掀起世界大战这么重要的交易，你就这样轻轻松松放弃了？你不担心这会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吗？像你这样把拯救生命看得很重，总是抱着多到溢出来爱心的家伙，根本忍耐不了因为自己的失误造成血流成河场景的现实吧。”吞尾蛇发出了轻笑，不知道是在嘲笑桃乐丝还是过去的自己。 “停一下停一下。我算是弄懂为什么我们鸡同鸭讲了半天都没办法达成共识了。原来兽族是你用来威胁我的筹码啊。”桃乐丝很快想通了关键，“在你心里是我有求于你？” “难道不是吗？”吞尾蛇好整以暇地反问，抖落了不少晶体，“这可是你主动来见我的。” “前提是你没有总是试图闯入我梦里害得我在光元素庇护下都没办法睡好觉的话，那么才算我主动。”桃乐丝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为什么你会觉得兽族能够威胁到我？如果我不同意你就让所有兽族因为我的判断去死？” “没错。”疯了的蛇点头，“你不同意，他们就会去死。” 吞尾蛇在笑，桃乐丝能够很明显地感受到恶意和嘲讽，却无法看到面前躯体上的嘴。 “兽族和土源之间的联系比你想象的要更加深刻，毕竟初代土源大蛇几乎能够算得上是他们所有人共同的祖先。大蛇身上的诅咒加快本身就是这些无用的家伙试图通过污染自己来反向加深污染土源，只要土源想，当然也可以将污染和诅咒原路返回，带着大家一起去死。” 蛇愉快地重复了这句话：“一起去死，嗯，听着真不错呢。哈哈哈哈，大家一起死了算了，污染了土源的家伙一个都别想活下来！最好不过！” “可是兽族就算死光了也和我毫无联系。”桃乐丝勉强维持住了自己的镇定，她很清楚不能在吞尾蛇面前表露出任何弱点。她强行克制住了自己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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