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他的剑光一闪,速度极快地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谢朝袭去—— “滴答——” 鲜血顺着殷禾的手掌一滴滴落了下来。 霜心竟然生生破开殷禾操纵的魔气,惊人的威势让殷禾心惊,电光石火间,殷禾看着即将刺入谢朝喉咙的剑尖,心一横便徒手握住了霜心。 寒光四溢的剑气顿时一收,谢迟看着殷禾鲜血淋漓的掌心,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去。 他是真的想要杀了谢朝! 这个认知让殷禾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心中的愤怒和震惊像是潮水般涌上心头。 “你疯了吗?!” “你要弑兄?” 谢迟手中的剑颓然一收,手臂有些无力地垂在身侧,声音是过渡压抑的沙哑:“原来你真的这么在意他。” 他瞥了眼殷禾被伤得鲜血淋漓的手心,一道柔和的灵力便缠上了她的掌心,带来一阵清凉湿润的感觉,手掌上的伤痕揉眼可见地愈合起来,竟然光滑如初,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一旁的谢朝被这几下不小的动静惊醒,他望着身旁站着的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让整间石室内的空气几乎快要凝住。 殷禾看见谢朝醒了过来,便带着警告意味地看了谢迟一眼,蹲下身问道:“怎么这样严重,你是不是没有用佘兰草?” 谢朝的唇角有些干裂,他扯着唇角勉强笑了一下,温声道:“用了,你的心意我怎会浪费。” 提起佘兰草,谢朝便感觉身上被一道凉凉的视线扫过。 殷禾还想继续问两句关于他伤势的情况,便听到谢迟站在一旁倚着墙壁,眼神扫过谢迟,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许久未见兄长,如今倒是格外弱不禁风。” “我看那凡界的病西施,也未必及得上兄长的风姿,真是让人羡慕。” 谢朝脸上肉眼可见地黑了一下,殷禾倒是很佩服他绝好的仪态与风姿,他很快便调整好状态,朝着谢迟微微一笑,道:“不敢不敢,比不得弟弟仙人之姿。” 他话锋一转,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对了,听说你不日就要继承羽山掌门之位了是吗?” 谢朝的脸上的烛光明暗交错,他笑着说道:“恭喜。” “虽然我常年不在羽山,但心里可一直记挂着你呢。” 谢迟似笑非笑地看了谢朝一眼,“是吗?” 正在此刻,安静的石室内除了两人的交谈声,忽然又响起了一阵细微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一种野兽在磨牙似的让人不寒而栗。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咯吱咯吱—— 就像是在耳边响起一样,密密麻麻的声响回荡在石室内,殷禾顺着那些声响看去,整间石室一瞬间就像活了起来一样。 无数双绿油油的眼睛自石室的缝隙内亮起,牙齿上下切切错错,不停地磨着牙。 既然谢迟说这里是极天之境,那为何会是这种景象? 传闻中神祖居住的地方,就是这样? 思索片刻,脑中忽然想起一段久远的回忆。 她曾经在云清宗的藏书阁内看到过关于极天之境的一些书,这些磨牙的小东西应该就是她曾经在书上看到过的一种。 察觉到她若有所思的目光,谢迟也观察了一下这些暗中发出声响的东西,很快便下了结论。 “是门鼠,专门镇守极天之境的一种灵兽。”谢迟说,“不必担心,它们不会主动伤人,应该是我们误入了这里,想要让我们离开罢了。” 殷禾心道:谁问你了? 她转头对谢朝说:“你身子弱,一会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就站我后面。” 谢朝刚吃了药,又稍微休息了一阵,此刻面色看起来已经红润了许多,只是柔声“嗯”了一声,颇为乖巧地应道:“我晓得,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这句话听起来颇为耳熟,面前的场景也似乎曾经在哪里经历过似的。 片刻后,谢迟嗤笑一声,终于想起来这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来自于谁了。 “兄长演技着实不错,沁宁来了都得跟你拜师学艺。”谢迟随手甩出一道灵力隔开那些烦人的磨牙声,偏头问他:“你说是吗?” 谢朝瞪圆了一双眼,有些迷茫道:“啊……你这是何意?” 殷禾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别理他,他有病。” 这边一言一语说个没完,压根没把身边吓唬人的声音当回事。 上面吱吱呀呀叫了半天的门鼠终于忍无可忍,墙壁的一处像软泥一样忽然凸起,慢慢变化成一个鼠头人身的形状,刚刚还咯吱咯吱乱叫的声音陡然一停。 它抖了抖身上光滑的皮毛,从墙壁里跳了出来,竟然开始口吐人言了。 “你们、离开、不杀。” 它说话的语调很有意思,一字一顿的,发音很重,有一种怪异的正经。 殷禾倒是第一次见到灵兽开口说话的,她颇觉有几分稀奇,主动上前道:“不是我们不想走,我们都是莫名其妙被带来这里的,根本不知道怎么出去啊。” 门鼠绿油油的眼睛转了转,似乎在思考她话中的真实性。 半晌,它才好像确定了似的点了点头。 “我带、你们、离开。” 这门鼠,看起来还挺心善的,又好像很好骗的样子,虽然不知道它有没有别的目的,但是也确实困在这里暂时没有别的办法了。 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殷禾想了想,道:“那就多谢了。” “跟我、走。”门鼠徒手扯开墙壁,刚刚还坚硬如石的墙壁在它手中就像是软泥一样任它随意捏成什么形状,它毛茸茸的脑袋向外探了探,才对着他们三人道:“走、吧。” 它伸手拉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说:“一个、一、个、来。” 殷禾被它说话的语调逗得不禁笑了一下,她看了眼洞口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却莫名觉得这个门鼠并没有欺骗他们。 谢迟根本没什么畏惧的,他是第一个出去的,然后是谢朝,殷禾不放心,她总担心会有什么意外,所以她最后一个走。 经过门鼠身边的时候,看着它乖乖地帮她撑着那个洞口,她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道:“多谢。” 门鼠圆溜溜看着她的眼睛忽然瞪的大大的,它的鼻尖急促地耸动着,像是确认一样东西似的嗅闻着殷禾身上的味道。 殷禾有些不解地向后退了两步,但她没有感觉到门鼠的恶意,便只是皱着眉看着它的动作。 忽然间,门鼠像两颗黑葡萄似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缓缓地,眼泪从那双属于兽类的眼睛里落了下来。 它一字一顿地问她:“阿杳、在、这、里?”
第59章 晨间的雾气稀薄, 溪水倒映着粼粼日光,穿着薄纱衣裙的女子正在溪边清洗裙角不慎沾染的污泥。 身后有人高声唤她:“阿杳!” 她忙应了声:“诶,来了。”随后匆匆搓洗了两下, 将裙角打了个结微微挽起, 朝着溪边爱俏地照了照,透彻如镜的溪水里倒映出一张俏丽的脸孔, 蛾眉淡扫,唇红如樱。 一只小鱼儿游过, 泛起一阵细微的涟漪,那张脸在波纹荡漾中一闪而逝。 这便是,那个唤做阿杳的姑娘吗? 殷禾好似被装进了这个人的躯壳里,回到了阿杳的记忆中来。 她什么也不能做, 既不能说话,也无法施展灵力,只能跟着阿杳的视线去感知一切。 阿杳穿过薄雾掩映的山林, 眼前便出现一片白茫茫的天地, 脚下似乎踩在云端, 远方天海一线, 云海中落了一处岛屿, 上面栖息着一群罕见的三足金乌,但在这个地方却随处可见。 刚才在身后唤阿杳的那名女子正在岛边百无聊赖地坐着, 托着腮看着身边的金乌把头埋进身后的翅膀中搔痒。 看见阿杳走近了,便笑了笑,喊她一同坐下:“暨伯伯说这次有魔神七荒出世, 人间生灵涂炭, 我们身为这世上最后的神族,也要尽一份力。“ 殷禾心想, 难不成这里就是曾经的神祖暨氏真正存在过的地方——极天之境? 果然阿杳接下来的话印证了她心中的猜测:“我还从来没出过极天之境呢,你说下界究竟是什么模样的,我真想立刻下去看看。” 暨杳的声音雀跃轻盈,充满了期待。 对面的女子苦笑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天真。”她叹了口气,目光看向远方,幽幽道:“下界的人,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阿杳,你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殷禾听到暨杳甜脆的声音响起:“我知道啦。” 暨杳脑海中的记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犹如潮水过境,只留下浅淡的潮痕,再一转眼,画面又再次清晰起来。 殷禾又看到了那张令她坠入深渊的那张脸。 ——七荒。 这时候的七荒应该是刚刚横空出世,一头红发张扬恣意不可一世。 七荒诞生以后,很快统领了魔界,凡界是最先沦陷的地方,他们□□凡夫,纵使反抗也是有心无力,螳臂当车。 剩下的便是云洲,这里处于三界的中心,坐拥无数修仙之士,几乎是倾巢而出,却依然难以抵抗七荒的力量。 他是万年以来,唯一一个以魔之身飞升成神的存在。 可惜他并没有一颗身为神的怜悯之心,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嗜血的杀意。 这种情况持续到神族暨氏下界,终于有了一线转折之机。 彼时七荒在下界呼风唤雨,好不痛快,正要一举攻上云洲,一统三界之时,人们终于见到了此生都难以忘怀的画面。 兵器交接的声音顿时一停,时间像是被锈住了,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向天空之上望去。 金云初开,漫天的三足金乌展翅高飞,翱翔于九天之上,云层一寸寸被金甲似的日光破开,像碎金一般撒向人间。 有仙人自云海而来,飘飘渺渺,衣带翻飞,周身灵光四溢,眉目慈悲而平和。 人们看着这如神仙画卷一样的景象,不自觉地跪了下来,看着上空飘过的仙人,高呼声一浪高过一浪:“神啊,是神仙啊!” “原来天上,真的住着仙人啊!” 果然,有了暨氏的加入,七荒的入侵不再显得那么可怖。 暨杳第一次出极天之境,天真烂漫,很快便与身边的人打成一片,她从不端着什么神族的架子,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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