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正带着众人击退了七荒突如其来的袭击,她不慎被七荒打中一掌,一时体力不支竟然从高处落了下去。 再醒来时,身边坐着一个闭目养神的少年,背后背着一把包着块破布的剑,和暨杳以往见过的那些剑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出门嘛,族老都说了要以和为贵,于是暨杳对𝔀.𝓵着他笑了笑,却扯到了嘴角的伤,根本没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有些龇牙咧嘴,滑稽可笑。 还一个劲儿地傻笑,问他:“诶,小兄弟,是你救了我吗?” 那名少年本来懒洋洋地闭着眼休息,突然间被她喊醒,一眼就瞧见她笑得龇牙咧嘴的模样,一时间有些忍俊不禁,嘴上却毫不留情道:“我可没有,是我在这里休息,谁知道天生掉了个什么东西下来,还把我的腿都砸折了。” 暨杳的视线定格在他的腿上,果然腿骨以不正常的角度弯着,她有些不好意思,讪讪道:“对不起啦。” 少年像是毫不在意她的话,低头凝视着脚下的一片草地,从身边一堆的野草里拔了几根,一根塞进嘴里随意叼着,另外一些被他捏在掌中揉碎了。 他看着暨杳,用眼神示意她接着,暨杳不明所以地伸出双手,便被放了一手黏糊糊绿油油的碎草汁子。 暨杳有些嫌弃地看着手心上的这滩东西,问他:“这是何物?” 少年偏过头看了她一眼,道:“治伤用的草药。”他点了点自己的脸,“你的脸破了,敷一下会好些。” 暨杳忙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脸上有数道伤痕,完全是破相了的样子,应该是从高处落下时被树枝刮伤的。 怪不得这少年一开始看着她的眼神便怪怪的,暨杳把手上的那滩碎草叶子一丢,道:“不必。” 殷禾能感知到她的情绪,此刻暨杳像是要证明自己似的,有一种莫名的展示欲。 她的心性单纯,也从来没有掩饰自己的身份,很快便用灵力让自己的身体愈合如初,脸上重新恢复俏丽的模样。 “你瞧,何必这么麻烦。” 说着,手掌轻轻覆上少年受伤的腿,指尖柔和的灵光跃动,眨眼间,少年的腿便恢复自如,他动了下腿,站起身又走了几步,才真的确认自己的腿就这么轻易好了。 少年眼底闪烁了一瞬,明显有几分讶然:“你是药宗的人?” 说完,他摇摇头,自说自话地又否决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也不对啊。” 云洲可没有听过这么一个厉害的人物,不用任何丹药单凭灵力便能拥有如此强大的疗愈能力的人。 他的眼神亮晶晶的,突然道:“喂,你不会就是那个天上下来的小仙子吧?” 山林间的风吹过,扬起了少年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和清隽的五官。 殷禾能感觉到暨杳的心跳加速了两下,她一昂下巴:“对啊。” 暨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唇角微扬,声音清润动听。 “羽山,谢星来。” 命运的齿轮缓缓转动,动心似乎只是一个瞬间的事情。 他们瞒着所有人相爱,在凡界过了一段像普通夫妻一样幸福美满的日子。 有一日,谢星来将她带回了羽山,殷禾跟随着暨杳的视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还是那样年轻又意气风发的人。 他宽厚的掌心拍了拍暨杳的肩膀,笑道:“我是玄桑,是他俩的师兄。” 说完,他手一指旁边站着的谢若望道:“这是星来的兄长,叫谢若望。” 暨杳的视线从谢若望身上一划而过,礼貌地点了下头,甚至没有记得清他的长相。 殷禾看到这里,心中不知为何有些不详的预感。 那时的玄桑年轻的面孔上还有些青涩的少年气,但毕竟是大师兄,也比另外两个人看起来稳重得多。 他伸手用布擦了下本来就很干净桌面,给暨杳倒了杯茶递给她,热情道:“你别看我们这地方破啊,但是这里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师父说以后必定是个洞天福地呢。” 彼时的羽山,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宗门,甚至很多人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暨杳也很快就忘记了这样的一个小门派。 除了谢星来,她根本没有闲暇去想这些其他的事情,她所有的精力都用于对付七荒。 暨氏引领云洲众人击退了七荒的围剿,是真正的神兵天将,就连凡界也重新恢复了一片安宁。 魔界节节败退,再也不复曾经的荣光,七荒被打落云端,一身黑袍红发被碾落成泥。 众人坐守云端,看着曾经不可一世的七荒一败涂地。 暨杳慢慢走至他身前,道:“七荒,你不该如此。” 七荒用那双天生的红瞳瞪视着她:“你们神族惯会装模作样,若是有一天,你们也生于魔界,弱小就会一直挨打,只能吞噬同类求生存,你们也会和我一样。” 暨杳摇摇头:“你错了,这不是你踩着别人的尸体向上爬的理由,你可知,为何你会一败再败?” 七荒冷笑一声:“还不是那群废物没用。” 她并不是真的想要听到七荒的回答,指着他身边同类还在淌血的尸首道:“你可曾回头看看,你的同类中,有多少人是真心想要参与到这场争斗中来的?” “漠视生命的代价,只会是一败涂地。” “你懂个屁!”七荒嗤笑一声,“你又知道多少,在这里同我说教?” “只有站上顶端,所有的一切才会改变,魔界才会真正强大起来,再说,死了那么多人又怎么样,哪一条成功的路上不是血流成河?” 七荒半躺在尸骸遍野的地上,黑袍上不知是血还是沾上的污泥,显得有几分狼狈,但他依然慢悠悠地整理了一下衣襟,道:“没有人会比我做的更好。” “不若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 暨杳道:“我赌这百年之后,会有一个真正带领魔族走向坦途的存在。” “我以暨氏掌境之名向你起誓,若你安稳退守魔界,云洲四海绝不会再对魔界进行追杀、打压之举。” 七荒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凭什么听你的?” “就凭只要暨氏还执掌极天之境一日,你就永远是我们的手下败将,七荒,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七荒的那双红瞳凝视了暨杳半晌,才缓缓道:“好。” 为了制衡七荒的力量,暨杳舍了一半的神魄在掌心幻化成一团光圈,七荒覆掌而上,同样交予一半的魔神之力。 这一场事关三界安危的契约便由此而定。 两道红白交织的灵光缓缓相融,片刻后,在暨杳的掌中形成一面巴掌大的镜子。 这便是——善恶同心镜。 暨杳将那枚镜子抛向空中,看着它越飞越高,融在看不见的云层中。 “终有一天,它会找到那个人的。” 此次一战后,三界平静了很长一段时间,各方都需要休养生息。 七荒退居魔界,同意从此不再侵犯各界,要求三界各安一方,给魔族一片栖息之地。 然而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云洲众门派便联合起来,推翻了这个当初一同定下的誓言。 他们要求乘胜追击,将魔族赶尽杀绝。 然而暨氏的族老都认为三界各有定数,打压一方过盛,会导致世间的平衡被打破。 暨氏决定重回极天之境。 “那怎么能行?” “那魔头都还没被杀掉,你们就想要撒手不管了吗?” “万一他们再打过来怎么办,你们能保证七荒说的就一定会遵守吗?” 暨杳对这些指责充耳不闻,因为她发现了另一个令她极为害怕的事实。
第60章 暨氏的决定, 从来就没有更改的时候,纵使再不情愿,他们还是接受了暨氏目前定下的三界之约。 云洲以宴请的名义留暨氏在云洲度过最后一日, 算是为他们践行。 推脱再三, 还是应了。除了被纠缠地不胜其烦以外,暨杳还藏了一丝自己的私心。 她还想再见一面谢星来。 此时云洲的首座, 还是折桂宫的闵言,他出面在折桂宫设了一场大宴, 邀请云洲四海的所有门派来此为暨氏送行。 云洲之宴开始的前一日,暨杳动身去往羽山,她既害怕又欢喜,既伤心又失落, 种种复杂的情绪在心中交织,恨不得立刻就见到他。 羽山确实是个美色如画的地方,漫山遍野的红枫树, 落日熔金, 烈烈生辉。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 她并没有找到谢星来, 反而在熟悉的地方看到了谢若望。 他站在半掩的门前, 微微一笑,道:“你来了。” 暨杳找了一圈也没看到谢星来的身影, 心中不免有些着急,忙问他:“谢星来呢,他不在吗?” 谢若望黑沉的眼睛注视着她, 缓缓道:“我带你去找他吧。” 殷禾终于知道之前心中那股不详的预感来自何处, 就像是在幽冥海那日,看见谢若望的瞬间, 犹如暗地里觊觎猎物的毒蛇,在你毫无防备时一口咬下来的阴冷恶意。 他是谢星来的兄长,除了话少,沉默寡言以外,暨杳都记不清这个人身上多余的特点。 暨杳不疑有他,跟着谢若望一路行至暗室深处,暗室内光线很暗,暨杳不由有些怀疑道:“谢星来在这里做什么?” 谢若望脚步不停,一路往地下深处走,声音回荡在空旷黑暗的空间内。 “马上就到了,他就在前面等你呢。” 等到她真的走进暗室的那一刹那,四周忽然落下一道道铜墙铁壁,将她整个人困住其中。 暨杳看着周身落下的牢笼似的铁壁,想要运力击碎,谁知再三尝试,却没有丝毫反应。 她看向谢若望:“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若望站在玄铁牢笼之外,他不常笑,但一旦笑起来便有种极不自然的诡异。 “你想见谢星来啊,太晚了。”他低低地笑出声,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痴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暨杳。 “他已经被我杀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股极为兴奋的战栗,视线一寸寸贪婪地捕捉着暨杳面上的表情。 谢若望说:“不用费力了,这是专门为了神族准备的牢笼,由千年玄铁制造,你走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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