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背景取九零年代,地点背景架在广西河池市都安县地苏乡。 地下河图的知识点来自于广西地苏地下河系地质专报,其余来源是网络,有些为了剧情服务。 有描写瑶族的内容。 七百弄位于大化县,我设置在都安,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很能形容广西西部的喀斯特地貌。
第2章 地苏地下河在当地原也有些名气,伏流经处常有地面出水口,裸露的天窗当地称落水洞。 落水洞怪石嶙峋,深不可测,河水来去无踪,鱼类繁多奇异,常有探险者和钓鱼爱好者慕名到来。 后因一批武警在此训练作业,发现水洞里的神秘生物,摄像资料一经公开,更是传到了国外。 几近封闭的山区,这些年才陆续有生人到访,更何况金发绿眼的外国佬。 乡民们没见过大世面,得了口耳相传的消息,拥挤地踩在洞边岩石上围观。 这些飞机汽车辗转而来的洞潜专家,携带了昂贵的潜水设备,人多手杂,高访今天的任务就是看好这些移动人民币。 天气尚好,深幽的绿水赏脸了几分透明度。 就见这些外国人背上气罐,从岩石阶走下水,打起灯,在水中游几下,便随着光消失了。再过片刻,就连气泡也不再往上冒。 水面上的唏嘘声此起彼伏。 水面久久地平静。 有人开始离开,有调皮的孩童挣脱控制,想去摸那稀奇的气罐。大人忙去拽孩童回来,低声呵斥,并神色敬畏地念着什么,远离水源,不再靠近。 围观的人群中,高访注意到两根长竿子,再看那两个打扮城里城气的男人,就不觉得意外了。 而人群外,是六七十年代水利建设而遗留的引水渠和风车。 风车荒废已久,固定轴承的石柱长满暗青的苔,雁洄穿着靛蓝瑶服,就高高地站在那儿。 那纹饰百褶半裙,和吹过的风一般缥缈。 高访朝她挥手,她慢了会,才攀住风车跳下,走过来。 “小雁同志,今天不营业吗?” 手中有颗石子,雁洄抬手一掷,平静的河水泛起涟漪,“已经开过张。” 高访凑近,揶揄道:“又宰客啰。” 雁洄往旁让两步,不咸不淡地回:“明码标价的生意,你情我愿。” 高访端详她片刻,然后仔细嗅嗅,还是只有清新的薄荷味。他抛开疑虑,闲聊道:“你说这些外国人大老远的来做什么?” 雁洄盯着水面,说:“找那些可爱的小东西。” 高访按住发凉的脖颈,放低音量,“什么可爱的小东西,听说是一群发着白光的婴儿灵。” 小时候潜水练闭气,雁洄就见过那群小生物,“哪来那么多的‘灵‘。” “小孩子啊!”高访神秘兮兮地,“水洞里暗流漩涡,‘吃掉‘的孩子有多少啊,被吸走魂的夜哭郎又有多少,不就是那些灵啰。” 雁洄斜他一眼,不以为然道:“你虽是外聘的联保员,但也成天进出派出所,接触党的春风,也有这种迷信。” 迷信?高访实在好笑,“你一个钓那玩意的,跟我讲是迷信,奇了。” 水面断续冒出气泡,雁洄不再搭理高访。 半小时后,潜水人员接连出水。 高访和一位翻译迎上前帮忙。 叫斯蒂文的男子摘下潜水面镜,解下脚蹼,转身跟同伴打了个向下的手势。 两人用英语交流,翻译听个大概,伸脖子去看他们手腕的潜水表,咕哝了句“113米”。 “是水洞的深度吗?” 身旁忽然有人说话,翻译愣愣地点头。 “就113米?” 翻译复述听到的内容:“不止,只是准备不够充分,无法再继续下潜。” 声音没了下文,翻译正奇怪是谁,高访一手拎一套气罐,乌泱泱地恰好挡住他的视线。 直到斯蒂文喊翻译,说今天的行程结束,他们要回住处商定下一次入水事宜。 一行人到开阔的陆地等接应的车子,看热闹的乡民也逐渐散了。 雁洄也要走,高访喊住她,问:“专家们说要在水底布引导绳,现在是不够用,你那渔具铺里有没有?” 雁洄点头说“有”。 高访不太信,“你什么时候进的货?符合标准吗?这可不是能坑人的。” 雁洄回他一句“我不拿人命作玩笑”。 高访愣了愣,表情肃正起来,“那明早八点你备好,我准时去取。” 车就是那种银灰色皮卡,高访和翻译坐在后车斗的一堆设备里,跟着送他们回去。 有个男人挡住雁洄,手臂戴了白布,朝她跪拜。 刚刚高访在说话时,翻译认出雁洄就是问他深度的人,“那一男一女在干嘛?” 高访说:“男子报丧,请寻溺亡人。” “请那女子寻?怎么寻?” 怎么寻?高访是见过几次雁洄操作的,她对各个村子的天窗了若指掌,水下暗道及深浅熟记于心。 “地下河里水路寻呗。” 翻译问:“她又不会潜水,怎么知道暗河底下如何?” 高访不想说太多,“这个嘛,传家的本事。” 连地质队都眼红的‘本事’。 * 下午有活,雁洄今天都不会开铺。 等高访拿了绳子,他却不走了,“进县城的公路被塌方的泥石掩埋,挖了一夜,可累死我了,我就在你这眯一会,等下还要去给专家们跑腿。” “怎么会突然塌方?” “据县里消息说,云贵高原频发地震,影响到我们这边,加上前晚的大雨,所以才会塌方。”高访自得地拿凳子拼个位,躺下了。 相识已久,雁洄知道他有分寸,便放任他在渔具铺休息。 回到后院,雁洄将门窗锁紧,从大厅右侧的走廊,弯弯绕绕地走,推开尽头一扇门,湿腐腥膻的风扑面而来。 她短暂闭气两秒,便泰然踏阶而下。 嗒——嗒——嗒—— 嗒——嗒——嗒—— 是脚步回响,是水滴在坠,还是它们在撞击石壁。 入目皆浑色,雁洄辨认不清。 越走近,洄流急哗,腥腐斥鼻。 大约在某个位置,雁洄蹲下抱起个瓦坛,这时候眼睛已经彻底适应黑暗,她在两座石池中停步,手扣击石壁。 像接收到了什么讯息,石池沸腾了似的,里面的东西拧打成一团,龇着利齿争先渴求着什么。 雁洄倾倒瓦坛,黏稠的液体混着块状物流出,血腥味令它们更加疯狂,啃啮着食物,并试图冲出水面抢夺。 一如既往的时间,投食结束,石池很快恢复常状,黑暗里轻微地交织着牙齿咀嚼的声响。 放下瓦坛,雁洄思索委托人口述的讯息:男,四十三岁,约一米六五高,身形骨瘦。 姑且算55公斤,根据水中的拉力,十几斤的白鳝足够了。 在石池里巡视一圈,雁洄迅速出手,两指从后钳进一条白鳝的腮,发力拎起来,扔进另一个空石池。 饿了两天的白鳝,才只尝个鲜,不甘地扭动身躯,冲撞石壁。 摸出事先穿连的鱼钩和线,雁洄凝聚视线,瞬息捏住白鳝的头。白鳝近两米长,鱼身快速缠上她手臂,绞得死紧。 雁洄艰难地伸展手臂,并趁短暂的松动,用力撑开鱼嘴,另一手熟练地避开利齿,伸进白鳝喉口,手腕微半转,特制的鱼钩就扎进了白鳝上颚。 白鳝被甩进石池,却变得安静了,雁洄抚摸滑腻的鱼皮,轻声细语:“不疼的,先忍忍,很快就能尝到美味了。” 出了地下溶洞,雁洄净手回卧室。 她的卧室很简单:木架床,苎麻纱帐,开裂的桌椅,掉漆的书架…… 衣柜?没有,装着她最多印记的是一只旧沉沉的樟木箱,里面有几套近几年常穿的衣服。 满书架按日期摆放的手写册和绘制图,只有最末不到五厘米厚的位置,是真正属于她的。 雁洄走到书架前,指尖点滑,不用细看,便能精准抽出一本羊皮册,和一本线订本。 分开的两摞绘制图,各自取出巴独村的那张,在桌面左右摆开。 两张天窗切面图呈斜井形,数据并无大差异,裂隙式溶洞多有进水口泄水口,久经溶蚀,有的洞道甚至可容人。 时间为1921年,阿公的羊皮手册描述了巴独水洞与七百弄源头的潜在关系,洞中数个暗河溶蚀的廊道大小。 线订本上的1964年,逢旱季,阿巴重探了这个水洞:天窗深度约三十米,岩块裸露至一半多,内部存在崩塌,暗河廊道通阔,少量地下水仍以急速流动。 雁洄抽出一张白纸,三两下画出水洞的地表形态,岩基特征。 委托人是死者弟弟,目睹了溺水的全过程,据他所说,落水的方向正好能看到七百弄最高的山峰——弄甲山。前天的事故,前晚的大雨,地下暗流汹涌,尸体已经不太可能在常规下落的范围。 画图标记,时间过得很快,室内没开灯,雁洄推窗看天色,一径地灰霾。 阴天有利,但落雨就不好了。 雁洄的家是两进的房子,前院单独可进可出,后院也如此,有个侧门。收拾好所需物品,裤腰缠好匕首,挂香袋,她背上黑布覆盖的鱼箱从侧门出去。 “哈啰哈啰!小雁同志!” 要不是在路上逢着高访,雁洄还差点忘了他在渔具铺这事。 “你才起?” “哪能啊,已经到乡镇跑过来回了。” 雁洄走自己的路,“那你忙吧。” 高访将摩托车的速度放慢,脚蹭着地,配合雁洄的步伐,“去哪?捎你啊!” “你有空?” “有的。今个天不好,专家们不下水。” “那行。” 高访停车,雁洄扶着他的肩膀上去。坐好了,车子半晌没动静。 “不走吗?” 高访不自然地摆正身子,起腔调:“走咧!” 雁洄住在七百弄底,巴独天窗在地下河主流的第一分支上,所以距离不远。 三四公里的路,骑车十来分钟就进村了。 巴独和地苏的环境没什么不同,整个县区内都是这种岩溶地貌,峰丛耸立,房子稀稀落落地夹在之间的谷地上。 路上少见人,雁洄一眼就注意到那座高峰。 委托人名叫从山,早已等在水洞旁,见了雁洄,神神叨叨地念: “我父母去得早,我大哥这辈子没享过福,给弟弟们娶亲,送妹妹们出嫁,吃了不少苦,也耽误了自己。现在就求个落叶归根,以后我们几个兄妹有钱了,再给他寻个好人,也不会孤独了……” 天色越来越昏暗,雁洄要抓紧时间准备,打断道:“我要的东西呢?” 从山正擦泪,反应过来赶紧翻口袋,“带了的,带了的,就在这,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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