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洄在信中了解到,阿巴从不愿对自己多说的鬼喊谷。她也还记得,阿巴难得的一次主动说起,初次潜鬼喊谷水潭被树绊到的事,包括她自己也有同样的经历。 而阿戊却轻易地绕开了。 回到渔具铺,高访早等着了,一身的酒气。 雁洄拿钥匙开门,高访蹭在身边说:“那黑影叫来亮,保安平浪村人,他招罪了。” 推开门,雁洄跟高访先进,阿戊跟在后面,顾自走向后院。 “你是不是喝多了,讲的胡话?”雁洄说。 前天还诡辩,也没找到尸体,没力证,怎么就招罪了? 高访盯住地面,说:“他因相貌丑陋,又生过麻风,久居深山不与外来往。他阿乜过世,过于着急,就不再掩盖行途踪迹,荒山里踩出了一条路,失踪者以为有谁发现了什么好货,就循路进山。送走老人,来亮本就打算安静过余生,对生人的打扰行为憎恶,于是用计将那两人诱开,但不知道竟然诱进了狼腹。” 雁洄“哦”了声。理由挺可笑,看来高访这目击证人也无能为力。 来亮态度转变,着急认罪,想要掩盖的她大概清楚,这也让她更加确定了一个可能。 哪来的湿脚印?高访视线跟着地面,发觉阿戊湿透的背部。 “雁洄,你去钓尸了?” “没有。” “那……”高访食指一弯。 雁洄看到水渍,说:“去了鬼喊谷。” “你不是不愿潜那里吗?”高访喝了酒,脑子的话直冒出来,“哦,所以找的他啊!” 阿戊脚步骤停,低了低头,再迈步进屋门。 高访吃吃地笑,仿佛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 雁洄的目光移到面前,声音也冷了,“高访,够了。” 高访得意地拍雁洄肩膀,“怎么?我说错了?我还常想,你为什么非要留下这个隐患?原来你是这样打算……” “够了。” 雁洄拿开高访的手,他脸又凑近,偏偏固执,“我有说错吗?” 雁洄定定地看着高访,眼里也一似平静,“高访,我们是朋友,所以我只原谅你这次。” 殪崋 高访的心冷不防猛一跳,“你讲什么胡话?” “你自己清楚。” 好冷漠的质询啊,高访彻底领悟到了。 谢队已经开始针对自己,为防有变,他要坐实功劳,所以势必不会放手罪犯,只能眼看阿戊掉进溶井。 可是!可是……他也遭到报应了啊! 谢队以高访挪用警车、擅自行动为由驳了转正,他心里憋屈到爆,“你说我们是朋友,可他都不算人!他是个什么东西!他不是人!” 雁洄无视他的愤怒,平声道:“他不是人,是他的错吗?他想要活,是他的错吗?” “那我呢?我呢!”高访大吼。 他忍辱负重,被当狗一样使唤三年,就是他的错吗?他就想得个转正的机会,有了医疗保障,他的妈妈才有治病的可能。 是他的错吗? 高访赤红着眼,甩手离去。 雁洄关了渔具铺,背贴着榆木门滑下,她蹲抱住身体,额头埋在膝盖。 至少人若活着,还能申辩对错。 * 两名失踪者,有一名不是丧生于兽口。来亮所述意图,在其多处行为上都无法解释,但就这样匆匆定罪。 高访能接触的东西也是细枝末节,更遑论雁洄。 既然他们有意藏机锋,那鬼喊谷……暂时搁置。 想到鬼喊谷,雁洄看眼后院。 “雁洄~” “诶!”雁洄应声,将矛盾的情绪抹去。 刘化荷送定制的衣服来了。因为是常服,没有繁复的纹饰,所以裁做很快。 见后院里没人,刘化荷说:“你把那后生喊出来试试,不合适的话,我尽快改。” 雁洄抱着衣服穿过院子,走到屋门,犹豫了两秒才说:“阿戊,出来一下。” 微微带着商量的语气,再没那股笃定的劲。 阿戊开了门,狸花猫先走出来,无视雁洄地从旁经过,在围墙阴影下躲懒。 阿戊以眼神询问,雁洄将衣服塞他怀中,说:“试试看,合不合身。” 他点头,关上门。 等了好一会,阿戊没动静。 刘化荷先等不了,扯着嗓门说:“好了没?等会我还要给青苗家送衣服,又要赶去吞榜村,张队长在那等着呢,你这边要快点哩。” 雁洄硬着头皮叩门,“阿戊?” 只听里面喊了声“雁洄”,无奈得很。 雁洄推门而进,阿戊换的左衽这套,布扣斜着不好系。 走过去,雁洄双手捏起布扣一看,这技艺确实精巧,是手工盘的,讲究严丝合缝,这就导致阿戊无从下手。 很快系好扣,雁洄抬手抚平衣面褶皱,退开两步,扫一眼着新装的阿戊。 因为量身定做,宽展窄收之处,恰恰好。特别肩线利落贴合,却又不影响动作,束腰的设计,掐出修长笔直的腿。 “刘嫂,衣服刚好,不用改了。”雁洄抬眼,阿戊也在看她。 “好咧,那我就先走了!”刘化荷的声音远去。 想到什么,雁洄皱眉。 一时静默。 阿戊立正了身形,拽拽新衣袖口,突闻雁洄声音,低脸时将笑意掩去。 “阿戊,你得学着系衣扣。” “嗯。” “那我先出去,剩下那套衣服你拿着练习练习。” “嗯。” 雁洄一只脚踏出门,听到阿戊说:“等会我看店。” “啊?”雁洄歪着脑袋看过去。 “欠债,还钱。” “……” 作者有话说: 求个预收:《夜半尸语》 清朝末期,风水门第卢氏一门死于寻续龙脉的谋策。 一百六十年后的今天,午现幻日,闫禀玉关掉手机里引导恐慌的星象解说,浑不在意地加班到深夜。 下班恰好接到朋友的祝贺电话: “生日快乐,我的祝福没迟到吧?” “刚好。我就是23:58分出生的。” 十字路口有人烧纸,烟呛到闫禀玉,躲避中踩了几脚纸灰。烟雾弥散中,路的尽头出现一个编着清辫的男人,掐指点算,玉面阴云散开,扭曲地对她笑:“七杀格女命。” 后来,在一个个深夜,从一座座坟墓爬出,听各名各状的鬼在耳边低语,闫禀玉不由悔恨:千万千万不要将生辰八字告与他人!! 现代唯物主义青年.清朝风水师鬼
第21章 青苗见的怪物和山魈是同一人。 那农伯必然撒谎了。 青苗说的日期, 恰好是从山委托钓尸的前两日。从山那日前天碰见雁洄的慌张,还有尸钱赊了,隔天又给了连号的新币, 包括新盖的房子,他定有事隐瞒。 那时尸钓上来的疑点, 雁洄还记得:有意识的人溺水,当时尸身算完整, 没有太多挣扎痕迹,仅仅是裤腿一块布料残缺。 从山家与来亮家比邻,彼此又年龄相仿,从山溺亡的大哥应该也认识来亮吧。 因山魈牵扯出来的讯息, 细推研还真巧合。 雁洄得再去平浪村。 阿戊说到做到, 看店卖货也渐熟练。 雁洄独自从侧门出去。 因为目的不纯,进村时避着村民。 再次找到霞婶家,霞婶正拾掇吊楼底下的木头,像要劈柴。 “霞婶。”雁洄柔柔地喊。 霞婶一抬头,眼神有点古怪, “你怎么又来了?” 雁洄笑了笑, “不能来吗?” “我忙着呢……”霞婶嘀咕着。 “那需要帮忙吗?” …… 有一段时间没劈过柴, 雁洄手掌心磨红了,还真是不适应。 “要不, 进屋喝点水吧。”霞婶语气带着慎微。 “阿婶,你应该知道我是做什么的,还敢让我进你家吗?”雁洄的话,暗含意味。 被戳穿, 霞婶面色不自然道:“你是个好姑娘, 我总不能因为那些……不近人情。” 雁洄跟着霞婶上吊楼, 走到楼侧一面有顶的平台,霞婶让她先坐,自己去斟茶水。 当地夏季长,气候炎热,这些吊楼都是未通电时搭的,所以家家几乎都有个三面透风的平台,摆上桌椅供躲夏和歇息。 雁洄闻到艾香,原来桌底还有个火盆,里面燃的是艾绒。 霞婶端来茶,“来,喝吧。” “谢谢。”雁洄端起喝,茶是凉茶,有山银花和茉莉花,清香怡人。 雁洄好奇似的,环顾周围,慢慢地啜着茶。 霞婶沉吟了会,开口:“我听讲来亮被抓了,你们上次来是不是就因的这事?” “嗯。”雁洄毫不避讳。 “原来是人闹鬼,还以为他死山里了呢……”霞婶念了句,问道,“那你今天来又是为什么?” 将茶杯搁桌上,雁洄说:“我有些事想了解。” 霞婶暗里衡量,“你问吧,知道的我都说。” “来亮被抓走隔离时,是哪一年?” “是72年,我记得很清楚。因为这个麻风病全村寨都恐慌,闭门不出,当时我怀着孩子,怕被传染跑回娘家待了半年才回。” “你认识从山的大哥吗?” 讲死人有忌讳,霞婶眉一蹙,还是如实说:“从江死啰,掉水洞里溺死的。” “那他死前有什么异常之处?” 霞婶仔细想,“从江一直寡居,平时就进山挖草药卖,有时也会替从山在茶园干活……哦,对了,他死前两天走路有点腿瘸,说是扭伤。” 听完,雁洄不再问,霞婶顺着她清冷的目光,看到从山的新家。 这姑娘脸上没有表情的时候,像扎得精致的纸人,眼神如死物。霞婶怯怯地问:“从山怎么了?” 雁洄转眸间,唇角染上笑意,“没什么,只是觉得那幢房子好突兀。” 村寨多是吊楼,好点的就瓦房,从山的家是正经的楼房,好得当然突兀。 将茶喝完,雁洄起身告辞,霞婶支支吾吾地让她多留会。 “你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又被看穿了,霞婶抬手抹额头的汗,心虚地说:“我一直听人讲,你们雁家人有本事,包括从江也是你捞起来的。所以当你找来,我是有这个想法,但又觉得……活人的命到底比死人金贵。” 雁洄说:“没事,你说来,我听后再定夺。” 于是霞婶择了前因后果,徐徐道来:“我娘家在吞榜村,有个堂弟专往山里讨食,你也知道,峰丛底下常有坑洞,有的流水,有的干涸。前几天他上山后就没回来,家里人在一座石峰下的坑洞边发现他的鞋子,还有血迹,那洞又深又黑,投石能听到砸水声。预感就不好了,九成是掉进去了,现在是人找不到,尸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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