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灵溪感受着越来越熏人的妖气,不禁后悔。她怎能允许江玦来这种地方,要是她拿灵宝填回的命又丢了怎么办也不知分别这几年,繆妙和燕辞秋的修为增进得怎样,能不能保护江玦。 他们最好是能。 李灵溪一边想着,一边尾随他们进了绝命谷。 可自从入魔宗那一天开始,李灵溪对神明许的愿望再也没实现过,今日也不例外。 山谷轰隆鸣响,两侧断崖突然滚落几个硕大的雪球。探路雪鸮停在山壁上,不敢继续向前。 滚落的雪球越来越多,江玦感觉脚下触感不对,低头看见一只冰冻的人腿。 雪妖从山谷那头疾奔而来,李灵溪略略扫视一眼,见它人脸熊身,浑身毛发白到透明,只有双眼是血红色,煞是恐怖。 繆妙伸手挡在江玦身前,正色道:“无意冒犯山主的领地。我们只想取一颗五色水玉救人性命,拜请山主让行。” 李灵溪闷笑一声,心想:你们云水人确实礼数多。 雪妖听懂繆妙说的话,但还是挥舞着大爪子攻击他们。木清呈把繆妙拽回,握住她的肩膀叮嘱:“护好你师兄。” 话语完毕,木清呈和燕辞秋各提一把灵剑并行飞出,与雪妖厮杀起来。 江玦看着堪比山高的雪妖在前方煽动寒风,再垂首凝视他灵光暗淡的横云裂,心蓦然沉了一沉。 雪妖来势汹汹,江玦叼着一枚渡生符纸,召唤雪鸮。不多时,素衣找到五色水玉的位置,飞回来向江玦报告。 江玦对繆妙说:“我们把雪妖引开,让辞秋去取水玉。” 繆妙应道:“好。” 雪妖攻击他们时,李灵溪御剑在天上看,没有出手相助。直到木清呈的剑被打落,短时没有还手之力,才无奈之下瞬移到她面前,替她挡了雪妖的第二击。 愤怒的雪妖疯狂攻击李灵溪,她几乎被大雪完全掩埋。 江玦喊了声:“阿嫣!” 渡生符结成一个法印抵挡在李灵溪身前,但这法印十分微弱,让雪一冲就散了。 李灵溪看不清雪妖的大爪,那宽厚巨掌压下来的时候,繆妙及时拨响雅柯新上的灵弦,让雪妖深陷混沌,摇摇晃晃地站不稳。 燕辞秋趁机把赤练深深插在白爪子的肉里,李灵溪自雪堆暴起,飞身骑在雪妖的背上补了一剑。 趁此空隙,李灵溪对燕辞秋说:“去取水玉。” 水玉嵌在高高山壁上,形状如冰棱,在阳光照耀下折射出五色神光。 燕辞秋拔出赤练,御剑飞天,在半空中掰下水玉,随即轻飘飘地回到地面。 “拿到了!”他喜不自胜。 李灵溪拔剑再想刺第二下,江玦喊道:“别杀它,能取走水玉就够了。” 小雪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剑主说:“江公子仁心,阿嫣自愧不如。” 江玦说:“繆妙称它山主,其中自有道理。” 雪妖死了,搞不好会引发雪崩,到时他们都得栽在这里。 李灵溪说:“原来如此。” 然而,雪妖虽然被制服,绝命谷里的雪球还是在连续不断地滚落。远天飘来一大片浓云,天际似有变色征兆。 李灵溪来不及向他们解释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警示道:“山体里有东西。” 说完一手拎起重伤的木清呈,另一手自然地牵起江玦,带他们往外退。江玦挣动着要松开,却没有成功。 猝不及防间,绝命谷两侧雪崩山摧,从天而降的厚雪堵住峡谷出路。 燕辞秋大惊失色道:“出口没了!” 李灵溪察觉到江玦的不自在,悄然松开紧握他的手,只揽抱木清呈一人上剑。 “从上面走,快。” 江玦无法御剑,繆妙和燕辞秋争着带他。两人争执时,身旁的雪堆里突然伸出一只冰冻尸手,紧接着山壁骤然开裂,一具高大的冰尸出现在他们面前。 燕辞秋结巴道:“人,死人!” 仙门弟子见过的走尸数不胜数,便是铁尸也不足以让燕辞秋害怕。但这个冰尸自带威严感,让燕辞秋本能地感到胆寒。 “这是修行之人的尸体,”江玦的语气带了隐隐忧虑,“且是一具凶尸。” 话音方落,那冰尸猛地杀向燕辞秋,像要把他撕碎。 燕辞秋大喊:“冲我来的!” 繆妙急道:“保护师兄!” 燕辞秋反应过来了,举剑格挡冰尸。繆妙则拽上江玦,带他飞升上崖。 这时,横云裂忽地震颤起来。冰尸不再执着攻击燕辞秋,而是单足踏地,一跃飞上剑宗一侧。 江玦说:“不好,剑宗聚集的人太多,恐怕会有伤亡。” 繆妙回头瞥一眼那冰尸:“这走尸很厉害吗!” 江玦沉重道:“他穿着云水长老袍,应是同门前辈。” 繆妙一惊,织雨剑又跟着一抖。 江玦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既然是同门前辈,当有理可说。” 剑宗上的人们还不知道谷底发生了变故,仍在大声议论着落星沉和五色水玉。 李灵溪随手把木清呈交给一个着绿袍的少女:“你家少主受伤了。” 那绿袍少女手忙脚乱地抱着木清呈,深感无语道:“我又不是列山宗的,难道只有列山人能穿绿色吗!” 李灵溪没空理她,立马转身回去找江玦。 剑宗之后,先飞来的是一道水蓝剑光,繆妙带着江玦稳稳落地。随即冰尸暴起,燕辞秋踩着赤练飞得七歪八扭地追他,十足狼狈。 “雪妖!” “不对,那是一个人!” 修士们摩拳擦掌,都想在一众同道面前一展身手。 江玦阻止:“都退后。” 除了云水弟子,没人愿意听他的。尤其是那几个跟燕遥交好的凤箫弟子,一马当先地拔剑,慢慢逼近了冰尸。 冰尸巍然不动,身上覆盖的冰雪逐渐融化,露出原本的样貌和衣着来。众人定睛一看,他生得俊朗端正,身着云水星云袍,还是长老制式。 他竟然出自云水门! 李灵溪注意到横云裂正频频颤动,压声问江玦:“那冰尸难道是横云裂的上一任剑主吗!” 江玦脸上蒙着一层阴霾,同样压着声音回答:“不,是落星沉的。”
第81章 天河流星 落星沉上任剑主是云水门长老仇停,号停云仙尊。仇停与苏无涯师出同门,按辈分江玦和繆妙都得称他一声师叔。 十七年前,仇停接了一道降妖的云水笺,不曾想是一去不回。云水门对外宣称仇停只是“下落不明”,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死了,因为他失踪的第二年,落星沉就回到万剑宗。 天养神剑也好,上古仙剑也罢,一剑认了主,非其主身故而不改认他人。 落星沉回归剑宗,说明仇停确实已经死了。 多年来,云水门没有停止过寻找仇停的尸首,也不断地派出弟子去求落星沉。可惜,最被寄予厚望的湘灵仙子没能成功。 仇停葬身之处就是他成名的地方。二十岁那年,他一举拿下名剑落星沉,由此名声大噪。不到三十岁,他却死在绝命谷里,与落星沉隔雪山相依相靠。 落星沉不肯认主,除了机缘不到,也许还有一个原因——仇停死不瞑目,冤魂始终飘在它身边,让剑灵认为主人还在。 眼前这冰尸与怨灵尸不同,他不需要任何魔气驱使,只凭自己的怨气,就能破冰雪而出,威风凛凛地站在众人面前。 看清仇停的长老袍以后,那些争着抢着要立功的仙门弟子不敢继续向前,反而小心翼翼地退后。 有一少阳门小孩问:“师兄,咱们不去弄他了吗!” 小孩的师兄说:“废话,那可是云水门的长老。虽然不知道是哪个倒霉死鬼,但是呢,云水门的死鬼肯定不是一般死鬼,只怕死了都能舞云水剑。” 此话落地为预言,成现实。 白帝山巅的簌簌飞雪中,仇停缓缓抬起右手,宽袖随风震荡,只听山与山之间回响着一句令人吓破胆的召唤。 “落星沉来。” 这一声平静得要命,就好像根本要不了人的命。 燕辞秋脑子混乱着开口问:“师妹,那是咱家哪位祖……” 宗。 最后一字被落星沉的剑气打散,燕辞秋边躲边叫:“为什么又第一个打我!” 江玦飞速掠到燕辞秋身边,一张张金黄符纸像暗器飞出。 许是感知到熟悉的灵力,仇停的动作变缓了。江玦嘴上还叼着一张渡生符,在仇停看来,这就是他的师兄苏无涯。 他作出“师兄”二字的口型,但发不出声音。 江玦心中钝痛:“仇师叔。” 声音一出,仇停发现他不是苏无涯,登时恼怒不已,直接挥剑来砍他的头。 落星沉落到他眼前时,那抹熟悉的红色再度出现。阿嫣横起小雪剑,死死地把落星沉挡住。 趁此时,江玦把一枚渡生符纸转化成净寐符飞出,却被仇停巧妙地躲过。落星沉劈头盖脸地刺过来,李灵溪带着江玦躲避。 江玦反手示出苏无涯新给的琼华佩,银光微闪,仇停的动作又骤然迟缓。不等他们喘口气,仇停忽然换剑式去袭击江玦。 江玦自是无力抵抗,全程由李灵溪执小雪回击,还不敢用云水剑法。 就这么打了一会儿,李灵溪对江玦说:“仇前辈不想杀我,也许他想给落星沉找个新主人。” 江玦也看出这层意思,边退边说:“阿嫣,你去试试。” 李灵溪问:“为何不让繆妙去!” 江玦说:“你先。” 二人说话间,围观的仙门弟子已经退得远远的。繆妙和燕辞秋来接应江玦,于是偌大雪地上,只站着仇停和李灵溪两个人。 打赢他又能如何,反正落星沉不会认一个体内有魔核的人。 李灵溪在江玦鼓励的目光下无奈地握起剑,无谓道:“停云仙尊,晚辈阿嫣来问落星沉。” 仇停一句话不说,冻得发灰的手腕翻转,执剑猛刺。李灵溪全神贯注地盯他剑势,用自己琢磨出的刁钻法子一一拆解。 繆妙看得失神,疑惑问:“这是哪门哪派剑法!” 江玦不答,只是目不转睛看着。 仇停修为停滞在他死的那一刻,尚且比不上三年前的江玦。李灵溪没费多少功夫,就摸清他运剑的习惯。 两剑激烈碰撞,落星沉发出金色剑光。眼见小雪将被撞断,李灵溪突然以一个极其出人意料的后抬腿动作,踢向仇停。仇停比李灵溪高将近一头,这一脚刚好踢到仇停的脑门,让他退了几步。 繆妙大惊:“什么步法!” 江玦还是不应声,奇怪的是连燕辞秋也没有说话,瞪着双大眼睛仿佛见到鬼。 繆妙偏头问:“你怎么了!” 燕辞秋似自言自语道:“像我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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