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栀略有些心虚地看了眼白曜,伸手去接江枫的肉串,下一瞬折扇收拢,不轻不重地敲了下她的手腕,“太油太辣,这种东西对身体不好,少吃。” 秦栀微微撇嘴收回了手,江枫手臂停滞在半空,有些不悦地收了回去,挑眉望着白曜道:“这位兄长管得未免太多了,青青她有自己的想法,她想吃什么不想吃什么都轮不到别人来决定吧” “青青她年纪还小,有时候分辨不出事物的善恶,当然,人也一样。” 他笑容微微收敛,清冷的眸子凝向秦栀,“方才在山下,青青在做什么” 秦栀浑身一僵,耳尖肉眼可见红了起来。 半炷香前,江枫嗅到点心里若有若无的栀子香气,问询秦栀何故脸红,后者目光直直落在江枫那张丰神隽上的脸,眉宇清扬,如明月入怀般令人心动不已。 她竟没发觉愣神的片刻,江枫已然靠近了她,少年硬朗的下颚凑到她脸颊边,呼吸扫得她脖颈痒痒,她回过神来伸手推他,却被捉住手腕压在身后树干上,小腿后有一块山石阻了她后退之路,为了身子平稳她下意识用另一只手攥紧了江枫的衣襟。 岂料出任务时江枫受了些伤,他换掉外衣,里衣仍是破损不堪,本想着回扶桑山后再行休整,没承想被秦栀拽出来逛灯会。 此时秦栀揪着他本就破碎的里衣,顷刻间便听见布帛撕裂之声,接着秦栀脚下不稳,连带着江枫一同栽倒在青石阶上,幸而后者反应及时,在半悬的空中转了二人位置,将秦栀牢牢护在怀中。 秦栀脑袋撞在他受了伤的胸口,二人皆是闷哼一声,秦栀一边道歉一边手忙脚乱地想要爬起来,却被江枫压着头发,吃痛又倒在他身上。 月色在他宝石般的异瞳中翻涌,他喉结滚动,垂眸轻声道:“青青,你好香。” 秦栀睁眼望去,他外衣散落,里衣被扯烂,胸前风光一览无余,右胸那处包了薄薄纱布的伤口此刻溢出血来。 秦栀惊呼一声,手指本是搂在他脖颈处,此时似是被烫到一般捂住了自己的双眼,不敢再看,整张小脸尽数是绯色。 她伸手扯出头发,佯装镇定地从他身上爬起,手却倏忽间被后者捉住。 他勾着她指尖,略有些撒娇般说道:“伤口好痛,青青,我起不来了,拉我一把好不好你也不想看我躺在这冰冷的青石砖上吧” 少年时不能遇上太惊艳的人,纵然清心寡欲在扶桑山求道三年,却依旧磨不灭秦栀心底对情爱的渴望,江枫无数次从灵晔居的角落翻墙而入,只为将新采来的栀子花别在秦栀发间。 自那时起,他那毫不掩饰的热烈追求便在秦栀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秦栀伸手扶起他,他装作痛苦难耐的模样倒在她身上,狭长眼帘下浮现几分迷离,难掩动人欲/色,秦栀目光一呆,伸手抚他脸庞,不知怎地她心里想起那日与江枫去茶馆听书时的故事来。 说书人讲起了一对师兄师妹的情爱纠葛,二人踏进茶馆时,刚好说到师妹动情难耐,强行捧着师兄那张清隽孑然的脸亲吻他,岂料原本光风霁月的师兄竟没有丝毫反抗,只静静受着师妹笨拙的吻痕。 待师妹精疲力竭,说话都有些唇齿颤抖时,师兄托着师妹的后脑深深吻了上去,捉住师妹的手禁锢在胸前,微拢的眼帘下,那双黝黑眼瞳静静凝在师妹无措颤抖的睫毛上…… 心中的声音方才罢了,身外的声音传入耳中。 “青青,你在想什么” 明明猜到秦栀心中所想,江枫却故作不知,他伸手托在秦栀后脑,将她拉近几分,呼吸相触,他眼眸里不似素日轻佻,竟多了几分难得的真诚,以及那丝毫不掩的欲/念。 “师妹方才想的是这般吗” 若按说书人的故事演绎,此刻秦栀该吻上江枫的唇瓣,可二人身后传来了一道比千年寒冰还要刺骨的声音,瞬间浇灭了秦栀周身温火。 “秦栀,你在做什么” 在秦栀心中白曜一直是兄长般的存在,而后又用了她真正兄长的身份——秦柏,于外人而言,他就是秦栀的亲兄长。 此时秦栀正与令自己动心的少年郎生出情意,却被兄长当面抓包,心里竟惶恐了一瞬,将他猛地推开。 她整理衣袍,脚步凌乱地走到白曜身边,一双大眼睛强撑着镇静。 “兄长,你怎么来了” 白曜伸手扯了扯她脸蛋,又替她整理耳侧散落的发丝,淡淡开口:“怎么,兄长来探望妹妹,有何不妥” 江枫高扬着下巴,随意拢了拢身上衣物,步态沉稳走到秦栀身边,尾音勾挑,笑容肆意又张扬。 “见过兄长,我是青青的师兄。” 白曜似是施舍般睨过去一个眼神,一字一顿:“青青” “是啊,”江枫抱着胳膊毫不避让白曜威胁意味的神色,再次加重了语气,“是青青,也是卿卿。” —— 兰西巷,烤肉铺。 莫名而起的火花在二人之间迸裂,炭盆烤炙下,气氛也越来越燥热烦闷,秦栀忙拉起二人手站起身,道:“好了好了今晚本就是为了看花灯,不吃了。” 又悄悄递给江枫一个眼神,示意下次再吃。 秦栀鲜少下山,也不似江枫那般时常有任务需要出去完成,师尊从来不同她说起这些。 每每她主动提及,师尊总会揉揉她的头发,说:“阿栀还小,做任务太危险了,等阿栀修炼成强大的灵师再下山不迟。” 她总是这样若即若离,有时候温柔地同她聊上几句,有时候又会在秦栀同她讲话时莫名发呆,游神千里之外。 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秦栀主动找久未见面的白曜搭话,问起他现状,原来他已经晋升为内卫督军,专为皇帝办事。 后来秦栀才知道羽人灵巧、逃生快,所以玄帝设立羽人司执行暗杀任务,而内卫则是为了替玄帝处理朝堂上不便出手之事,排除异己、稳定帝权。 乌奇镇的花灯摊位贯穿了一整条兰西巷,三人逛着逛着便来到放河灯的永丰桥,不少青年男女携手点灯,写上未来期许放进灯中,随着水波飘向远方。 瞧出秦栀跃跃欲试的神色,白曜与江枫皆是从小贩手中挑选出一盏河灯,江枫挑了个小蛇灯,白曜挑了盏白鹿灯,递到她眼前一人一句:“青青,这个送给你。” 似是没想到能这般默契,秦栀心里尴尬间又忍不住有些暗爽,一个帝王血脉,一个天之骄子,在她面前较劲只为博她喜爱。 可她推开二人的河灯,自顾自重新挑了一盏栀子花灯,道:“我觉得这个最好看,走吧,我们一起去放河灯!” 她避开二人悄悄写下几句话,丢在花灯蜡烛上亲眼看见纸条被烧成飞灰,方才将手中河灯轻轻放在水中,她摆了摆河水,让灯带着她的期许,顺着溪流游向远方。 “你们写的什么”秦栀凑过去打量二人纸条,江枫瞬间遮住不给她看,白曜却轻笑一声,任由秦栀探头打量纸上的话。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秦栀不是没读过书,扶桑山的三年里,师尊曲云歌亲自教导她,又爱在山下茶馆里听书,于是自然学会了几句酸文。 她不是从前八岁小儿,如今临近及笄的她听得懂白曜的情话,她双手合拢,攥着他手指收拢纸条,丢进灯中毁尸灭迹。 白曜轻笑一声,道:“烧了许愿纸,愿望就会成真哦!” 江枫撇了撇嘴,“我才不信这些!”说罢将纸条塞入怀里。 秦栀精挑细选了一盏更大更漂亮的栀子花灯,甚至米糊*与纸浆里都撒着栀子花瓣磨出来的花粉,几丈开外都能嗅到浓郁的花香。 走到兰西巷的尽头,远处郊外灯火阑珊,再往前便是回山之路。 有个步履蹒跚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走近了方才发现那是个白发苍苍、衣着褴褛的老妇,老人家拄着拐杖走得极其缓慢,却似是被吓到一般止不住地喊着:“救命!救命……” 秦栀上前搀住她,问道:“老人家,发生什么事了吗有人欺负你了” 老妇抬头望了望秦栀,慌乱的神色慢慢和缓下来,她伸出颤抖的手握紧秦栀手掌,道:“有……有怪物杀了我的孙子……救人,救命……” 她结结巴巴,似是回忆起什么可怖的事物,还不等秦栀问清楚缘由,黑暗中一支冷箭射出,顷刻间贯穿了老妇的胸膛。 血液如烟花般在秦栀脸颊上绽放,在她难以置信的眼瞳中,倒映出老妇弥留之际最后一眼。
第51章 遗憾 清瘦少年们立在孤冷风中,女孩昳丽的脸上是难掩的痛色,几乎是瞬间江枫弹射而起,拉着秦栀避让到墙壁死角,循着冷箭的方向望了过去,而白曜亦是躲在掩体之后。 秦栀知道白曜不擅长武艺,他的本命灵兽也没有任何战力方面的加成,于是心提到了嗓子眼,手中捏诀附在剑穗上,丢到巷子另一边白曜的手里。 “上面附加了守护咒,带着它,它会保护你的!” 江枫拉住秦栀胳膊,沉声道:“若他受伤,会反噬你身!” “我知道,”秦栀面色镇定,拍了拍他手臂,“他是我哥。” 江枫喉头一哽,咽下了本欲质问她的话,只闷闷说了句:“也罢,我会护着他的。” 江枫幻化成巨蛇虚影探出巷子,一枚冷箭毫无征兆却在众人意料之中射了过来,秦栀十分默契地踩着江枫肩膀攀上屋檐,看见了射箭人所在位置。 夜里的雷过于醒目,为了生擒那人,秦栀冲着江枫打了个手势,他二人相处三年一同修行,自是有独特的暗号。 只是这动作落在白曜眼底,似是平添几分冷意。 水流钻入夜色,秦栀释放绯月雷雀发出一记嘹亮雀鸣,那箭手一惊,旋即被早已环伺在侧的如小蛇般的水流困住双足。 他铆足劲挣扎着,口中大喊:“快来帮我!那是几个扶桑山的走狗!” 他招呼了几声后,秦栀翅羽一展刚来到他身边,身后便是一把冷剑袭来,她微微侧身,长剑擦着她腰间而去,对上了紧随其后的江枫。 半月弯刀微微旋转便将那人长剑绞得寸寸断裂,余下几人皆是知晓自己不是秦栀与江枫的对手,面罩之下,眼神里尽数是慌张与退意。 “走!——” 随着一声令下,众人作鸟兽散,秦栀自然不会给他们逃遁的机会,当即一道剑锋刺了出去,电得那群黑衣人浑身颤抖。 就在他二人准备捉拿之际,不知怎的大雾四起,身边一切都变得虚无缥缈起来,她头脑眩晕,下意识摸向江枫的位置,却摸了个空。 她抬起手,霆霓剑不知所踪,竟化为一把生锈的鱼叉,眼前忽然闪现出百川边境小渔村的场景来。 “青青,别走神。”沧桑慈祥的声音自她身后而起,指着浅水滩边水波之下的一条小鱼,“看,鱼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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