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戈头颅轻颤,缓缓扭向秦栀的方向。 “这一切,不是你让我做的吗”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秦栀当即站起身,目色凛冽。 太离奇了,颜戈为人清正,若非神志不清绝说不出这番诬陷秦栀的话。 一旁的宋锦手心已握住剑柄,只消一瞬便会出鞘。 她正欲质问几句,只听颜戈继续说道:“你让我为你寻来短时间内提升内力的方法,可寻常方法都会祸及己身,你曾救过我,我这才买下转灵术还你恩情。” “而买卖转灵术最终的幕后推手,是我的师尊商岚。” 他用最平静的话语,说着最癫狂的构陷之词。 商岚气急败坏要上前拿他,却被薛凛的折扇拦住,“商峰主别急着捂嘴,且听他把话说完。” 秦栀显然已是等不及了,这颜戈当是精神出了问题,否则,以他秉直的性子绝不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于是她上前几步想将疑点说出,宋锦却拦下了她。 大殿之内萧瑟万分,只听颜戈继续说:“今日是师尊商岚命我打开护山大阵,与天道院里应外合大闹扶桑山,并趁机劫走陛下,霍乱天下。” “你怎么敢的!”宋锦目眦尽裂,火属性的他本就是暴脾气,只是因为岁数的缘故平日里看着老成,实际上依旧是一点就爆的性子。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商岚冰冷如刀的声音直逼颜戈。 “颜戈,为师待你不薄,为何要害我” 他问得凄楚,声音嘶哑,满是失望。 在他仍怀有一丝希望的目光中,颜戈僵硬地扭过头望向他,眼眶微红分明是不舍之意,却毅然决然牙齿滚动,秦栀发觉之际已是迟了。 “不好,他服毒!” 她上前扣颜戈的嘴唇,却只扣出了黑紫的血渍,宋锦拎着秦栀后领将她拉到身后,垂眸看了看颜戈又看了看秦栀逐渐发青的手。 “是镰鼬之毒,此乃世间剧毒之物!”藤云阁陆青姝已上前为秦栀封住穴道,目色严肃,“此毒无解,秦峰主若想活命,不可再动用内力,立刻返回寒潭以自身内力逼出毒素,方能无忧。” 与此同时薛凛惊呼一声:“他怀里有东西!” 他率先从颜戈怀里掏出一封信,呈递给商应泽。 商应泽略扫了一眼便眉头紧锁,他望向商岚,眼底闪过无数复杂神色,最终化为三个字,“拿下他。” 众长老齐齐出动,商岚身形猛退,身侧却是宋锦的长剑袭来。 “宋峰主,冷静!” 场面一下子乱了起来,秦栀无法动用内力,只能干着急,陆青姝这边捉着她手,“秦峰主不可情绪激动,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薛凛自商应泽手中接过信纸,略扫了一眼面色大骇,他喊道:“商岚罪证皆写于此纸之上,十六年前惊才绝艳的江枫亦是死在他的手里!” 接着薛凛所念的内容,直接将十数年间扶桑山各类离奇案件甩到了商岚的头上,商岚越听心中越烦,手中力度也有些掌握不住,竟一击将长老打得吐血不止。 薛凛折扇收拢,指着商岚不可思议道:“此子果真有反心,若问心无愧,如今为何要与自己人斗成这般” 秦栀着实头大不已,忙去拉商岚:“商岚你别急,咱们先停下好好研究颜戈的事!” 这些人里商岚最听秦栀的话,可他如今杀红了眼,竟形同入魔般停不下来,唯有秦栀呼唤他时方才清明一瞬。 大殿之内越来越多人加入混战,空气似乎扭曲了一瞬,接着恐怖的审判之力压得众人心中胆寒,最令人震撼的是,商岚的胸口平白裂开一道大缝,此时正汩汩往外喷血。 秦栀几乎跌坐在地,她猛地回头望向商应泽,只见他手掌尚未收回,手指上漆黑利爪还指着商岚的方向。 这是秦栀第一次在商应泽的身上发觉到刺骨的杀意。 可是……可是他是商岚啊,是商应泽的孩子,商应泽怎可能会杀他 难道是一场做戏 秦栀奔向商岚,在他脱力倒地的瞬间抱住他双臂,将他圈在怀里。 他揪着秦栀的衣襟一字一顿:“都在害我,都在害我……” 秦栀安抚他说:“不会的,不会的!你不会有事……” 可下一瞬,审判之力握紧商岚的心脏,他痛苦挣扎了几息便再无动弹。 商应泽,真的杀了商岚…… 秦栀不可置信回头望向他,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商岚还未定罪,为何商应泽如此迫切地处置了他甚至在他眼底看不见丝毫痛色,形如朽木般无情。 伤了商岚可将他羁押,再慢慢查清案子,可杀了商岚又是为何 难道是假死 秦栀探商岚身子,却只是死寂一片。 他真的死了。 她手脚发麻,直到宋锦拉她起来,她方才跌跌撞撞扑到商应泽面前,质问之声字字铿锵:“商掌门,我不明白!” 可商应泽只是冷冷瞧了她一眼,答道:“若没有十足的证据,我必不会亲自审判商岚,这是长老阁一致的决定,这些年扶桑山里里外外发生的事长老阁悉数知晓,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三两句话便给商岚盖棺定论,场上除了秦栀竟无一人辩驳反抗。 她转头扫视一圈,眼底唯余失望。 除了十年前她师尊亡故的那一日,这偌大的扶桑山从未像现如今这般令她觉得陌生。 自那一天起,她背负弑师夺位的污名,成了个以下犯上的逆徒,可扶桑山长老阁里里外外无不夸她大义灭亲,是清正明礼之人,是最有资格继承灵晔峰峰主之位的人。 她被推上扶桑山至高之位,只因当初她是个好拿捏的小姑娘,如今再与众多长老对上眼神,似是看见黑暗中的豺狼磨牙吮血,又似洞中蝙蝠喑哑嘶鸣。 令她不自觉毛骨悚然。 可这一次,她不想就此认命,她想搏一搏这吃人的大道。 —— 十年前,灵晔居。 秦栀亲手将江枫埋葬无尽碑林,大病了一场,清醒后整个人瘦成了皮包骨的模样,元气大伤,修为也滞涩不前。 师尊曲云歌得知她心境不稳,竟在灵晔居足足待了一个月默默陪伴她,亲自辅导她运功修行,教她武艺术法。 作为恩师,她恪尽职守,但除去修炼,她从不与秦栀有更进一步的交流。 秦栀心里十分贪恋与师尊待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她总能在曲云歌的身上看见阿娘的影子。 那一年年考,有曲云歌一个月的教导她信心倍增,可在前一天傍晚,有个杂役悄悄给她递来了一封信,说是山下一老妇托他送来。 秦栀展开信纸,看清第一句话时便惊得浑身颤抖。
第53章 解药 “阿栀,见信如见阿娘。” 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秦栀手指颤抖,几乎浑身发热,接着便是自脚底生出的怒意。 她哪里还有阿娘,她的阿娘早便死在了八年前百川边境的小渔村里,凶手依旧在外逍遥,竟然有人冒充她亡故的阿娘,来骗取她的信任! 她几乎读不进去下面煽情的话,目光落在信的最后一句上。 “阿栀,娘亲好想你,今日申时阿娘在后山入口等你。” 递信的杂役来灵晔峰已是未时,也就是说还有一个时辰便是约定的时间,秦栀那时年轻气盛,被这封信气得冲昏头脑,当即提着剑往后山而去,翅羽掠过长空,一路上风驰电掣,风声逐渐平息她心底怒意。 师傅说她容易感情用事,让她今后行事前先想想此事该不该做,于是秦栀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墟鼎运转,一阵清凉的内力拂过识海。 此人利用她冲动的性子诱骗她下山,不论秦栀是否识破都会前来一探究竟,如此,倒不如原路返回,不让他计谋得逞。 她心里正想着,转身就走,可那时已是迟了,只听身后破风声响起,一支箭矢擦着她耳垂而过,她一边闪躲避开夺命毒箭,一边回过身望向杀手的方向。 竹林之后疏影婆娑,隐隐约约能窥见被阳光发射的金属光泽。 抓到你了! 秦栀脚尖轻点顷刻间飞身而上,手心之中引雷诀起,无数雷霆劈向那射箭而来的竹影之后。 只听一阵痛苦闷哼声响起,再无毒箭射出,秦栀小心翼翼踱步上前,只见一浑身裹挟黑衣的杀手浑身战栗地倒在地上,脸上浮现出三道金纹。 “你是哪里派来的刺客,竟敢送信激我” 秦栀霆霓剑横在他脖颈前,只听他沙哑的喉咙滚动几下,如毒蛇般阴鸷的眉眼凝视着她,道:“激你来此,便是为了杀你。” 秦栀暗道一句不好,难道还有帮手在侧 她面前空间扭曲了一瞬,那杀手竟直接消失在眼前,这熟悉的能力令秦栀心中生疑,她打量着四周环境,耳侧风声微起,她长剑当即向后挥去,可下一瞬腰间一凉,一柄薄如蝉翼的匕首贴着肋骨没入血肉。 她用力长剑横扫,捂着伤口后退几步,微微喘气,倚在竹边望向来者。 “果真是你!” 她杏目瞪着三人,正是遴选那日偏她捡岚芜石的聂竹遥、嵇泉、邢鹿,方才在竹林中射箭的正是邢鹿,秦栀逼问他时,聂竹遥以空间之力将人传送走,再将嵇泉送到秦栀身边刺伤了她。 秦栀头晕目眩,她垂眸望去,只见小腹大片黑紫血渍喷涌而出,她封住穴位强打精神,霆霓剑随着风声发出阵阵嗡鸣,似是猛兽磨牙吮血,低声咆哮着即将脱笼而出。 聂竹遥双眼微眯,有些忌惮地睨了眼她的剑,强打着嚣张的劲儿上前一步,道:“倒也不是什么难解的奇毒,只消你在床上躺半个月就能好全,年考你就别想着参加了,这一次谁都别想跟我抢!” 这年年考之后便是遴选,待到新弟子入门,秦栀与聂竹遥等人将不再受到扶桑山资源倾斜,藏书阁的典籍、藤云阁的丹药数量都会大打折扣,必须在这一年的年考取得好的名次方能继续维持,聂竹遥自然不能错失机会。 新进弟子之中,江枫已死,颜戈、苍玉书与霍宁惜闭关突破四阶,霍星洲自入门后便四处逍遥,修为并未进益,聂竹遥的空间之力刚好克制卞薇薇,因而上一届新进弟子当中,唯一需要解决的便是秦栀。 入门修行的这些年,秦栀得到曲云歌正统的传道授业,不再像从前那般只能窝在大同派藏书阁中循着书本的内容自行感悟,甚至刚开始修炼时,险些因为修行了与自身属性不符的运功术法而导致内力逆转走火入魔。 她在扶桑山修为突飞猛进,仅仅三四年的功夫便已连升两阶,达到了三阶巅峰的层次。 聂竹遥怎能不忌惮她 她抱着胳膊轻笑一声,语气里满是蔑视:“秦栀,如今护着你的人不在了,我警告你行事做派低调些,再惹到我便不是躺一个月这么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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