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突在此时微坐直身体,向她靠近,云挽便又有些紧张地向后缩了缩。 他看出了她的不安,不禁停下了动作,不知是否是错觉,云挽竟觉得,他的脸色似乎有些太苍白了。 “道友,”她干巴巴地道,“还未问你的名字吗。” “我......”他略顿了顿,又像是犹豫了一下,才道,“我姓祝。” 姓祝,他果然是祝妙安的哥哥吗? 云挽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那种熟悉之感又袭上了心头,但她的注意很快又落在了他眉心的那道红纹之上,她知道那东西叫做剑印,是由最磅礴的剑气凝结而成,而她所知晓的,额带剑印之人,唯有那个太虚剑川的沈剑君。 她心中突然生出些怀疑来,但她又隐约觉得,这个怀疑有些荒谬。 那个她印象不怎么好的沈鹤之,应当不会生出这样一张脸,更不会待人如此的、如此的...... 在云挽想出那个合适的词来形容面前之人前,她就突然意识到,她对他似乎并没有她所以为的那份抵触,反而这份抵触更像是某种过于强烈的好感带来的逃避情绪。 这个认知让云挽心中惊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就安慰起了自己,应当是因他在危难关头出手相助,她才会对他生出好感,算不得多稀奇。 “还要多谢祝道友出手相助。”云挽抬手向他抱拳,也终是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无妨。”青年摇头,又向她递来一物,云挽低头看去,就发现他居然将她掉落的幕离给捡了回来。 “你既不愿被旁人看到面容,待会儿便继续戴着吧。” 云挽眨了眨眼睛,她伸手接过,低声说了句:“多谢。” 自此,两人就再次沉默了下来。 云挽又忍不住悄悄看了那青年一眼,却愣是被他抓了个现行,或者说他自始至终就未曾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过。 云挽有些尴尬,她想将头偏过去,他却突然道:“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给自己取化名时,为何要姓谢?是因为你家中长辈姓谢吗?” 云挽没想到他会对这个好奇,不过考虑到这似乎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她就点了下头。 “我知道了。”沈鹤之一脸的沉思之色,却也很识趣地没再追问其他。 云挽抿着唇,她总觉得她好像忽略了什么,而片刻之后,她就眼尖地发现,沈鹤之的左手手腕正被一圈圈的白布缠着,其上还隐隐沾着血迹。 那是...... 她心中一动,已先一步攥住了他的胳膊。 沈鹤之大概没想到她会突然发难,他想将手抽回来,却已经晚了。 白布被扯开,一道道的血痕随之出现在了云挽的视线中。 沈鹤之只好解释道:“这是不小心被划伤的。” “划伤?” 云挽的表情有些怪异,她显然没相信他的话:“你之前给我喝的,是你的血对吗?” 沈鹤之张了张嘴,他大概是想狡辩,可少女的眼眸却盈盈地望着他,显然并非是那么好糊弄的。 他叹了口气:“炎毒乃是血液之毒,最好的解药自然是精血,更何况我修的是寒气,对于压制炎毒更为有效。”
第112章 云挽没吭声, 她紧盯着沈鹤之,仿佛是要直直地看穿他心底的想法。 因自幼便擅用赤狐族的特殊术法,她一直很容易获得旁人的喜爱和善意, 但面前这人待她实在有些好得过分了。 好到让她觉得、觉得...... 云挽有点形容不上来, 但那份细微的异样感却愈发强烈。 她从有记忆起,就生活在掖星洲, 也遇见过不少对她示好之人, 就连与她一同长大的燕少慈都毫不掩饰地向她表露着爱慕之意, 可她却莫名觉得, 眼前这个人与他们是不同的。 她的目光像是让沈鹤之有些窘迫, 他低头重新将手腕上的伤痕缠住, 嘴上也状似无意地道:“此举能挽回你的性命,对我也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 你不必太放在心上, 更何况你会遇险,本就是为了妙安。” 原来是为了祝妙安,这般便说得通了,云挽不知为何松了口气。 她抬手将幕离戴上,面纱遮下, 宛若在两人之间加上了一层屏障,那张脸也终于不再明晃晃地摆在她眼前,她亦可借着遮挡,更加肆无忌惮地观察他。 越是细看, 云挽便愈发觉得这个“祝道友”的眉眼和祝妙安极为相似,五官的轮廓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等与其他人汇合后, 我还是会以你的化名相称,”沈鹤之道, “此行或许会与赤狐族起冲突,你到时不必多插手,也不要将幕离拿下。” “我明白,”云挽点头,“我不是你们太虚剑川的人,不会去做出头鸟的。” 她应了他的话,视线也仍紧缠在他身上,细细描摹着他的面容。 他生着一张很好看的脸,如今微侧着的姿势,便显得眼睫浓长,鼻梁挺翘,下巴的线条也干净利落,勾勒出几分清冽的冷意。 沈鹤之突在此时掀眸看向了她,很精准的一眼,几乎让云挽觉得他正隔着那层面纱在与她对视,这个错觉令她微有些错愕地瞪大了眼睛,心脏也猛地跳动了一下,她甚至生出了某种被“撞破”的窘迫和慌张,但也只是匆匆一瞬,青年就迅速地重新垂下了视线。 云挽不觉失笑,她早在幕离上施过障眼法,即使是用灵术查看,也绝不可能轻易看到层层遮掩之下的她,她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身体已无碍,”她主动站起来,对沈鹤之道,“我们赶紧去与其他人汇合吧,免得夜长梦多。” “好。”沈鹤之也起身了。 云挽忍不住又开始打量他,这次她看得清楚,他的确没带本命剑,不过她并未多问,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更何况他们其实也算不上很熟。 此处溶洞结构复杂,两人是从水坑落入了地下暗河中,又顺着水流被冲到了此处,原路返回基本是不可能的,沈鹤之却好像极有方向感,他只略微辨认了一下,就选出了一处洞穴,带着云挽钻了进去。 空气中仍是掀着阵阵的热浪,不时便会有炙热的火焰从缝隙里喷吐而出,云挽很快就发现发现,身旁这位“祝道友”所修的寒气的确极为精纯,那能轻易熔断灵气的地火竟完全近不了他的身。 她因拥有赤狐族的能力,本身也不惧地火,炙烤而来的火焰未能伤她分毫,这其实是有些奇怪的,她原本还在思索着搪塞的理由,可沈鹤之却并无询问她的意思,甚至仿佛并未注意到这份异常。 云挽的眉头悄悄皱了起来,她怀疑这个祝道友应是看出了什么,她不久前因中炎毒而失态,搞不好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就已经暴露出了些许异样,但他不主动问,她也不好主动提。 但这份狐疑还是让她忍不住胡思乱想,沈鹤之不久前才说,若是他们与赤狐族人起了冲突,希望她不要出手......这难道是在试探? 她思索着,目光便也锁定在沈鹤之身上,分毫不曾挪开。 青年突然在此时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她。 云挽一时紧张起来,握着剑的手也下意识收紧了,沈鹤之却问她:“需要休息吗?” 云挽连忙摇头:“不用。” 他“嗯”了一声:“你大病初愈,此处又过于炎热,很可能会诱发余毒,若有任何不适,你要尽快说出来。” 云挽继续摇头:“我真的没事。” 大概是这阳炎洞的确太热了,云挽觉得沈鹤之望来的目光总是过于滚烫,让她有种很莫名的紧绷感,又觉得困惑。 “我看你也流了很多血,”她道,“你若是累了,也可以直接说的,我们停下来休息便是,我又不会取笑你。” 她以为沈鹤之是自己想休息,但不好意思说,才一直询问她。 “我......”沈鹤之有些语塞,“你不必担心我,这点伤对我而言算不上重。” 云挽透过面纱悄悄看他,眼神中又出现了疑惑之色,她心想,这位祝道友应当是个爱面子的性格,否则流了那么多血,还被她当胸刺了一剑,怎么能算是伤得不重呢? 沈鹤之没再说话,道路逐渐变得狭窄崎岖,云挽也没了胡思乱想的闲心,炎毒虽已清除,她的四肢却还是有些无力,走上一段就开始流汗气喘,不过倒也不算太勉强,她便也没主动提出要休息。 遇到格外难走的路时,沈鹤之会向她伸出手,她起初有些抗拒,后来又觉得,人家如此热心肠,自己不该拂了他的好意,更何况他如此也是想更快地与其他人汇合,她便开始时不时地主动扶着他的胳膊借力。 在她又一次抓住他的手腕时,沈鹤之竟反手扣下,将她整只手都包裹在了手掌之中。 他的掌心存着一缕似有似无的暖意,整个手掌却是凉的,这般握住她时,他的指腹也清晰地触了上来。 云挽皱起了眉,因为她突然就发现,沈鹤之的手上没有剑茧,难道他真不是剑修吗? 没带本命剑,手上也没有常年握剑的痕迹,可他额间既有剑印,又怎会不是剑修? “云挽。” 沈鹤之打断了她的思绪,他的声音低低的,隐约有些起伏,像是走急了后的轻喘,又像是在压抑着某种过于强烈的情绪。 他终是偏过头来,目光直白到几乎带着某种赤.裸之意。 “怎、怎么了?”云挽不解地看着他,他的眼神让她有些慌张,应也与周围湿热的环境有关,她的面颊上竟也生出了几分燥意。 她忍不住庆幸,还好有面纱遮挡,他才看不到她的神情,可他却突然在此时道:“让我背你吧。” “啊?” 云挽惊得一下将手从他掌心抽了出来。 “不用了!”她用力摆手,“你若嫌我走得慢,我可以加快速度的。” 她的拒绝之意太过强烈,沈鹤之好像很失落。 云挽小心地看着他,见他那副神情,赶紧真诚地夸他:“我早听闻昆仑三宫乃名门正派,也是整个昆仑墟的领袖,如今见了太虚宫的弟子,果真是古道热肠,满心热枕。” 沈鹤之抬眸看她,有些欲言又止。 沉默一瞬,他突然问:“从这里出去后,你有去太虚剑川做客的打算吗?” “若是有机会的话,我当然想去,太虚剑川,望仙道,那可是闻名整个昆仑墟的,谁不想一睹风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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